黑虎的嘯聲穿透雲層，樹冠的青銅葉隨之震顫，形成肉眼可見的聲波漣漪。魏安娜通過顯微鏡看到，附著在葉片上的機械孢子開始脫落，被激活的共生體菌株如藍色火焰般蔓延，吞噬著納米機械。
    “有效！光合作用效率回升至 23！” 藍星的聲音裏帶著驚喜，“但菌株數量不足，無法覆蓋全部葉片。”
    何燕突然指向地平線：“機器人殘部在移動！他們在布置更大的孢子雲！” 遠處的沙丘後，無數銀色小點升空，像極了清華曾描述的 “機械蒲公英”。
    張倩抓起清華的舊手電筒，光束掃過人群：“我們需要更多共生體菌株。魏安娜，你留在樹屋繼續培育；周震，用你的機械臂改裝噴霧器；藍星，計算孢子雲的移動軌跡；其他人跟我去收集菌株樣本。”
    “我也去。” 閆濤握緊犀鳥的哨子，“它們的超聲波能幫你們定位孢子濃度最高的區域。”
    黑虎和白虎強行起身，黑虎用頭蹭了蹭張倩的手背，仿佛在說：我們帶路。
    魏安娜在清華的舊實驗室裏瘋狂翻找，試管架上的標簽紛紛飄落：“共生體菌株培養需要黑暗、潮濕和……”
    “藍星！播放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頻率調至 0.1 赫茲！” 她將培養皿放進聲波共振箱。
    培養皿中的菌株突然劇烈震動，藍光如星火燎原。魏安娜看著這一切， 此刻，共振箱的藍光中顯得如此真實。
    周震的機械噴霧器噴出藍色霧靄，所過之處，機械孢子如冰雪遇火般消融。但更多的孢子雲從四麵八方湧來，張倩的防毒麵具裏充滿金屬粉塵的味道。
    黑虎和白虎在孢子雲中穿梭，它們的皮毛吸附著大量孢子，卻依然堅持引導人群。張倩看見白虎的腳掌已經血肉模糊，卻仍在用爪子挖出埋在沙下的熒光草根 —— 那裏藏著未被汙染的共生體菌株。
    “接住！” 張由在從運輸機上扔下一箱磁控裝置，“用磁場固定菌株，別讓它們被風吹散！”
    藍星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清華的腦波頻率在上升，他在幫我們。” 張倩抬頭，看見果實中的清華手指輕動，竟在空中劃出複雜的波形 —— 那是共生體菌株的最佳繁殖曲線。
    當第一縷月光灑向樹冠時，魏安娜帶著培養好的菌株趕到。周震將共振器頻率調至與月光同步，黑虎和白虎的嘯聲與鋼琴聲共鳴，形成橫跨三個八度的聲波網。
    奇跡般地，所有青銅葉同時發出藍光，共生體菌株如藍色颶風般席卷整片森林。機械孢子在光雨中裂解，化作滋養大地的養分。張倩看見，那些裂解的孢子中，竟浮現出清華的簡筆畫 —— 那是機器人核心裏殘留的溫柔。
    “光合作用效率恢複至 98！” 藍星的數據流凝成綠色的橄欖枝，“大樹的氧氣輸出量超過正常水平，甚至在淨化空氣中的機械粉塵。”
    魏安娜癱坐在樹根上，看著手中的空培養皿：“清華，你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對嗎？所以才提前培育了這些菌株。”
    果實中的清華手指輕顫，膜壁上滲出一滴樹汁，落在魏安娜手背上，竟形成一個小小的笑臉。黑虎用鼻尖觸碰那滴樹汁，發出滿足的呼嚕聲，而遠處的獨眼族老者，突然轉身離去，他的機械眼球裏，倒映著正在愈合的熒光草。
    正當眾人歡呼時，藍星的警報再次響起：“檢測到更深層的機械孢子，它們正在根係深處築巢，試圖切斷大樹的水分運輸！”
    周震握緊了拳頭：“這些混蛋，正麵打不過就玩陰的！”
    張倩望向果實中的清華，他的眉頭微皺，似乎在感受根係的痛苦。黑虎突然轉身，朝樹根處的通風口走去，白虎緊隨其後。
    魏安娜站起身，將最後一支共生體菌株注射器別在腰上：“這次，換我們鑽進機械的肚子裏，給它們來場光合作用革命。”
    黑虎和白虎回頭望向果實，仿佛在等待清華的指令。而清華的手掌，正隔著膜壁，按在黑虎的爪印上。
    月光透過樹冠的縫隙，在果實周圍織成銀色的網。黑虎和白虎趴在樹屋入口，尾巴交疊成心形，爪子無意識地輕叩地板 —— 那是它們小時候向清華討要零食的動作。張倩坐在果實正前方，掌心貼著膜壁，感受著裏麵傳來的微弱脈動，像極了清華熬夜時的心跳。
    “根據最新的生物電掃描，清華的腦波頻率穩定在 θ 波區間。” 藍星的全息投影在眾人頭頂展開，數據曲線如流水般柔和，“這通常對應人類的深度冥想狀態，或者…… 子宮內的胎兒階段。”
    “胎兒？” 周震的機械臂猛地撞在樹幹上，發出悶響，“你是說他現在像個嬰兒？” 他從口袋裏摸出顆薄荷糖，卻在剝開糖紙時停頓 。
    魏安娜輕輕撫摸著果實表麵的紋路，那裏有清華手掌的凹痕：“還記得他的‘生命樹計劃’嗎？他說過，植物的生長周期和人類的孕育周期存在數學上的對稱性。也許他正在經曆某種生物進化的過程。”
    何燕靠在樹幹上，咬著筆帽思考：“可他已經是成年人了，怎麽會退回到胎兒狀態？”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鑰匙項鏈，那是清華實驗室的備用鑰匙，“會不會是共生體菌株在重組他的身體結構？”
    “‘重啟’？” 張由在推了推眼鏡，“難道他主動選擇了這種‘回爐’狀態？就像電腦係統崩潰後自動還原出廠設置？”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試圖破譯代碼，“這裏提到‘端粒酶激活’和‘生物時鍾逆轉’，可能和大樹的年輪有關。”
    周震突然起身，機械臂指向窗外的大樹主幹：“你們看那些年輪！三年來第一次出現了異常的寬年輪，剛好和果實形成的時間吻合。” 他的聲音裏帶著顫抖，“也許他真的在利用大樹的生長來修複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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