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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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書破口大罵:“半壁江山已丟,大景如今性命垂危,你卻慫恿陛下割肉剔骨?高少之,你意欲何為?你居心何在!?”
廣河以北便是護州與守州,東接炎國,西接西奉,南北之間最寬將近二百裏,因此得名廣河。
退居廣河以南,那兩州幾十郡數百縣的大景子民……
若當真如此行事,大景……安有來日乎!
眾人瞧著高少之,不自覺搖頭歎息,卻並未責罵。
禮部尚書趕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先聽遼慧把話說完,看看他是否真有妙策,再罵也不遲。”
高少之繼續道:“守,護兩州如今雖有重兵,可與他們比起來,我們與之對抗卻如螳臂擋車,此處地形平坦,縱然我軍駐守各處城池,一旦全線開戰,敵眾我寡,重重圍剿之下,大家毫無勝算,與其耗費人力物力守著必丟之地,不如退居廣河,以河為界,固守南方,也好保我大景最後基業呀……”
刑部尚書無奈:“你們如此……居心何為?!”
高少之據理力爭:“高某所言已十分明了,若執意苦守,大景必不久矣!”
和平陽怒道:〞斷骨棄肉,大景便能久矣?!”
他是守州父母官,若背民而去,何以立足於天下?何以麵對家鄉父老?若是辱沒了和家門楣,來日去了黃泉路,又有何臉麵見列祖列宗?
他朝著上首之人抱拳行禮:“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皇上沉默不語,高少之道:“和將軍可有應對之法?”
和平陽誠懇道:“若說應對之法,唯有死戰,如說勝算,和某並無多少,可咱大景不能再退了!不能再退了!”
他說著,抬手指向北方,痛心疾首:“你們沒有看見守周以北是何模樣,日日有難民入境,我看著,真不知如何是好……那群燒殺擄掠之徒,把守州以北弄得民不聊生,十裏無人,百裏無煙,他們把咱們大景的子民們抓到一塊兒,男的日日有幹不完的活,女的日日有接不完的客,老的小的也不放,舉刀便砍。”
“有些喪心病狂之輩,甚至以人肉為食,他們甚至還把百姓趕到戰場上來,後麵的騎兵追,前麵的人就往南跑,我們的人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諸位啊……那可都是咱們的同胞啊!我手底下的人是一邊打一邊哭啊……”
“勉強抓住幾個,是怎麽勸都不聽,他們說他們的家人在北邊,他們隻能打,隻能死……他們就在北邊那,他們還在那裏受苦受難啊!……”
他說著,淚眼汪汪,聲嘶力竭:“諸位呀,大景的疆土已經丟得夠多了,人也死的夠多了……難道這麽大的代價,還不能讓諸位明白,北招此次來攻,從不是要我們俯首稱臣,而是奔著亡國來的!”
高少之坦然道:“和將軍所言,高某何嚐不知,隻是而今三國齊心,非人力能抗,大景已入窮巷,唯有刮骨舍肉,才能讓他們自亂陣腳…”
“自亂陣腳?”
眾人疑惑不解,禮部尚書開口問道:“細細說來。”
“三家並肩,北邊,是無論如何都守不住的。”高少之痛心疾首,他何嚐不知此法不妥,隻是很多事,早已沒了退路,再也無法回頭:“棄車保帥的法子雖有些許不妥,可你們,有更好的法子嗎?”
他振振有詞:“三國聯盟看似牢不可破,實則外合裏亂,西奉與北招叔侄相稱,實屬無奈之舉,炎國從始至終都不想與他們二者聯盟,隻是局勢所逼,不得不為。”
“可,若我大景亡了,炎,奉,安有來日?是以,縱然我們再不情願,也需舍棄一二,唯有如此,才能引的他們爭搶鬥狠,自亂陣腳……”
秋瑾萱反駁道:“打仗就是打仗,難道因為敵軍人多勢眾就不打嗎?我們退一步,他們就進一步,讓人到自己家來撒野,這是什麽道理?我們大景已經這樣了,還要退?我們退了,他們就會知足嗎?到底還要退多少,讓多少,死多少?你們才明白他們有多狠?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有錢哪哪都是家。”
工部尚書開口道:“如今是退也不得,守也不得。”
戶部尚書反駁道:“難道因為打不過,守不住,就將幾百萬百姓拱手相讓?”
“所言極是,此事斷然沒有再退的道理。”和平陽道:“遼慧,大景不能再退了……”
“可是你們打不贏!”
“我們可以死戰!”
“死戰有何意?”
“苟且有何意?”
和平陽憤憤道:“是因在屠刀之下的不是你,你才能說得如此理所應當?倘若在屠刀之下苟且活著的是你,你可會如此?你立於此地,你說的風輕雲淡,你一計定了幾百萬人的生死,憑什麽?”
秋瑾萱接話道:“如今江山動蕩,哀嚎遍野,我們應行之事,是抗爭到底……”
他其實還想說,為何那麽多地望風而降?隻是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卻不能。
和平陽道:“縱使戰至最後一人,我們也不能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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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若是將百姓遷到廣河以南,和將軍可否多思量片刻?”高少之誠懇道:“三國大軍,和將軍也知難以抗衡,是以這些時日一直助百姓南遷,不是嗎?”
〞那是兩碼事。”和平陽道:“我們隻是想著那將是新的邊境,打仗的地方,百姓待著著實不妥當,可我們從未想過將兩州之地拱手相讓,再者,若是退了……”
秋瑾萱接話道:“若是退了,往後要北上收複失地,便是登天之難啊!”
和平陽朝著天子跪下,熱淚盈眶:“請陛下裁斷!”
秋瑾萱也一同跪下:“請陛下定奪。”
收複失地?
無人再言,唯留寂靜,隻因此言,著實荒謬,著實荒唐,太過遙不可及。
若不然前頭的人為何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嗎?
東西被人搶了去,那便是他的了,你要搶回去,便要與他拚命,可東西能被搶了去,人家又豈能放手?
況且這還不是一家。
是三家!
大景就好比是一個走在路上的人,掉了好幾塊肉,被三隻狗爭而食之,但狗還沒吃飽,於是又再往前,想要抽身離開,隻能再扔一塊大的。
高少之沒有諷刺秋瑾萱的異想天開,隻是歎息一聲。
大臣們紛紛跪下,一邊說著請陛下決斷,一邊說著請陛下三思,爭地麵紅耳赤,哪裏還有斯文模樣?
皇上最後按了大多數人的意思,允了南遷之事。
可被逼無奈的棄車保帥,何嚐不是又一種自取滅亡?
北歸,從此刻起,成了許多人的遙不可歸,癡心妄想。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在多年以後,這個看似遙不可及的妄想,讓一代代人不計生死。
多年後,那位從北邊忍辱南回的歸寧侯,差點翻了整個朝堂的陳太傅,更是發出這樣的怒吼:“欲滅族親仇深海,行路饑餐狗做糧。骨製竹馬居胯下,渴與袍澤飲血酒。戰陣皮鼓聲聲響,來日故地豎舊旗!景人剩一不休戰,不立奉天誓不還!”
“唉……那,就南遷……”
皇上一語言罷,不少大臣直呼“陛下英明”,眾人見狀也不得不叩頭,以表讚成。
雖說大景如今已丟半壁江山,但好歹是皇室正統。
哪怕失了不少民心,依舊是大景唯一的主,一聲令下,便能生殺予奪的九五至尊。
“爾等有何麵目去見列為先帝呀!"
人群邊,司勳司蘇郎中放肆站起,氣得麵紅耳赤,伸出的手顫顫抖抖,抿著唇許久,聲嘶力竭道:“陛下之意,臣不敢違,可亦不能為也。”
“砰!”
“蘇郎中!”
眾人心中大駭,就見那人已滿頭是血倒在牆角。
眾人圍而觀之,皆是痛心疾首,倉部司劉郎中挨的近,抱著滿頭是血的人喚了幾聲,憤而泣涕,哽咽道:“此一退,此一退,大景啊……”
“攔住他!”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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