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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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粗壯大手緊緊抓住王乙的手。王乙指骨差點斷裂,痛徹心扉,五官扭曲,咬著嘴唇不敢發出一絲動靜。
張長弓嘿嘿冷笑,手持寒冰劍在王乙潔白如玉的臉上比劃,啞聲說:“呆子是我的,別想黑吃黑。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劃花你這張俏臉蛋。你毀容後,看看你的女人們還理不理你。”
“張大爺,您財大氣粗,家財萬貫,咋會看上這點蒼蠅肉?我跟你沒法比,這單到手,我可以娶妻生子,快活平安過一生。您就可憐可憐我!”
“放屁!老子如今身無分文,要靠呆子才能回西北。你好好服侍我,到時,自有你的好處。”
張長弓薄薄的嘴唇露出譏諷微笑,暗自用力。王乙痛得臉色蒼白,冷汗凜凜,點頭如搗蒜。
張長弓方得意洋洋鬆手,附耳低語:“我可不是菩薩心腸的書呆子,你在揚州跑碼頭,難道不知道張長弓是什麽人?今日小作懲戒,以後可就沒這麽便宜。”
李福聽見動靜,好奇回頭,卻見王乙小鳥依人靠在張長弓懷裏,痛哭流涕。
李福麵露疑惑,問:“小乙,你也有祖先參加過潼關之戰?好像沒聽說有姓王的大人物在此鏖戰過。”
張長弓來了興趣,鬆開王乙,把兩條長腿放在王乙身上,眼望窗外崇山峻嶺,賣弄說:“潼關啊,可是馬超的成名之戰。曹操差點被馬兒活捉。”
李福用手刮刮眼皮,張長弓頓悟,也對他扮個鬼臉,拍著胸膛,大聲說:“少瞧不起人,老張肚子裏也是有墨水的。”腦子靈光一閃,說:“那個韓遂多半是呆子的先祖。”
“韓遂很厲害嗎?”王乙對手哈氣,好奇問。
張長弓回答不出,眼望李福。
李福點頭,說:“韓遂聞名於西州,舉兵十萬叛亂,先後與眾多名將抗衡,引起天下騷動。後接朝廷招安,擁兵割據一方長達三十餘年。他造反上癮,因反叛曹操兵敗被殺,享年七十餘歲。”
張長弓樂不可支,說:“韓家自古愛造反,難怪韓崇靖要改名為宋繼儒。”
“他為什麽要改名?”王乙脫口而出問到,見張長弓和李福都臉色大變,頓時醒悟,不由也變了顏色。
話題戛然而止。是那個可怕的白彬彬管宋繼儒叫韓崇靖。至於自己為什麽叫韓崇靖,宋繼儒從來閉口不談。而白彬彬其人其事,王乙他們再不願提及半分。
沉默中,傳來急促馬蹄聲響。一騎自大道急奔而至,停在車前。騎手小廝打扮,衣著整齊。他身手敏捷翻身下馬,跪在宋繼儒麵前,歡天喜地大叫:“少爺!我可等到你了。”他喜極而泣,嗚嗚地哭。
宋繼儒驀然回首,見是他的書童韓平,忙攙扶他起來。一時間,眉間心頭,均含愁意,一顆心沉入穀底--母親到底還是派人來攔截了。
韓平施禮請安後,便隨宋繼儒到一偏僻無人處密語,連珠炮說:“夫人派了十餘人,在各交通要道等待少爺。我猜少爺一定會來風陵渡憑吊一番,所以在渡頭客店住下,才等兩天,果見少爺您鶴立雞群於行旅中。”
韓平識字不多,說話最愛掉書袋。宋繼儒倍感親切,他離家一月有餘,忙問起家裏近況。
“一切都好。白雪和陽春還是天天打架。陽春出息了,為搶老婆跟誰都敢幹架,已是我們那條街上的霸主。嬌嬌床前備了根竹竿,聽見陽春呼救,不管多晚,都從被窩裏爬起幫著打架;少爺書房的蘭花開了,滿室幽香……”
“不要說沒相幹的。我娘和妹妹還好嗎?”
“天氣暖和後,夫人咳嗽好多了。小姐……你離家出走,夫人很生氣,狠狠責備小姐,罰她在繡樓閉門思過。思安叔說我沒看好你,要處罰我。夫人說,兒大不由娘,腿長在少爺腿上,怨不得旁人,免了我一頓打。思安叔準備親自下江南找你,夫人也不許,說且讓你吃點苦頭,滿足你的孝心。”
“她還在生氣嗎?”
“生氣說不上,就是擔心,寢食難安,直到突然在書房之內發現你的信,才露出笑容,也允許小姐下繡樓了。少爺,你發財啦,隨信還帶回二百兩金子,說是給小姐的嫁妝。”
宋繼儒立即明白過來。姑母韓擒霜讓飛飛去長安送信送金,本想讓母親宋婉兒引導飛飛上正途,飛飛卻壓根不願見親戚。十四五歲正是叛逆輕狂的年紀,但願桀驁不馴的飛飛在長安沒闖禍。
“少爺,夫人特地讓我來通知你,小姐和昌王的婚約已解除,你可安心去蒲類。”
宋繼儒驚得幾乎站立不穩,問:“為什麽?”念頭一轉,立即想到白飛飛,不覺心裏發慌,忍了忍,把疑問咽在肚子裏。
“夫人說小姐須為大先生守孝三年,不敢耽擱昌王,請求昌王另聘佳媳。皇上同意了。”
宋繼儒更加迷惑不解。為讓韓雪兒與昌王婚禮能如期舉行,李林甫親自登門勸說,讓王妃以韓氏女出嫁。母親跟三個舅舅商量後同意此方案。好端端的,怎麽變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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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把二先生、三先生、四先生府裏的韓氏舊人都抽調回京,共八十人護送小姐前往蒲類拜祭老爺,三天前從長安出發,將在沙洲停下來等少爺。”
宋繼儒瞠目結舌--八十人,是掃墓還是去打架?長安的家不要了嗎?
韓平委屈地撅起嘴:“十幾年沒回蒲類,思安叔他們都高興得合不攏嘴,卻把我留下來……”
“你要照顧你娘,還要學習打理藥鋪。聽思安叔安排沒錯,家裏也要有人。”
“少爺,夫人有幾句話囑咐我轉告你。”
宋繼儒忙垂手恭立。
韓平滔滔不絕,如背書般說到:“男兒誌在四方,出關門才知天下大勢。汝已成人,凡事自行裁決;切記一言一行,不可辱沒先人。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不改初心,方得始終。人教人,百言無用;事教人,一次入心,切莫重蹈覆轍。”
宋繼儒一一記在心頭。
韓平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包袱,說:“少爺,夫人大概還在生氣,沒給你準備路上開銷。這是我平日裏省吃儉用存下的,你帶在身上防身。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你從沒獨自出遠門,我們都好擔心,可夫人不許我們跟著伺候你,說你該離巢獨自麵對外間風雨。你自己路上可千萬小心,凡事多留個心眼。”
宋繼儒笑說:“好意心領了,我不需要你的銀子,留著好好孝敬你老娘。”
韓平有許多話想說,一時半會兒想不起,又搜腸刮肚想了想,補充說:“少爺,蠶豆和豌豆吃多了打屁滂臭,盡量少吃。”
宋繼儒莞爾一笑,眼眶一熱,有液體湧入。他想家了,想母親和妹妹。
這時,張長弓探頭大喊:“呆子,上船了!”
宋繼儒衝韓平揮手,跳上馬車,隨車上了渡船。韓平流著淚遙遙相望,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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