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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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慚愧。盜匪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身材瘦小,看似弱不禁風,其實力大無窮……”
    馮昕載連比帶劃,講述盜匪的相貌特征。宋繼儒聽後,篤定盜匪為白飛飛。他鞭長莫及,更急於見到妹妹,於是拒絕馮家的苦苦挽留,翌日清晨即返回客棧與摯友會合。
    張長弓甫一見麵,就迫不及待表功。
    他遵守誓言,沒去妓院賭博,也沒去官府報案,隻是與李福在酒樓胡吃海喝了一頓。席間,邀約當鋪認識的三個晉商一起飲食。三人乃是從山西來蒲州做生意的,所乘坐的六頭健驢被官府以南詔之戰的名義征收了,卻不給予相應的補償。他們離家遙遠,沒了腳力不能回家,被困此地,窮困潦倒,隻能靠典當衣物過活。
    張長弓深知羈旅之苦,立馬給三人五兩白銀做路費。三人感激不盡,張長弓哈哈大笑,說:“不要謝我,要謝就謝宋繼儒,這是他的銀子,我不過做個順水人情。”
    說到此處,張長弓理直氣壯:“呆子,你將來是做宰相的人,我是效仿什麽什麽君的什麽什麽門客,替你收買人心。”
    “是孟嚐君門下的馮諼,他替孟嚐君收租,根據償債能力,能收則收,不能收則免除債務,以此替孟嚐君換得民心。老張,你學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嗎?”
    宋繼儒隨口一說,卻見張長弓眼裏閃過一抹淚光,很快又變得嬉皮笑臉,沒個正經樣。他暗自詫異,心想每個人都有秘密,何必追究。
    三人花了一天時間在城裏置辦好旅途所需物品,夜裏回到客棧後倒頭就睡,養足精神準備第二日上路。子夜時分,三人還在睡夢中,十幾個捕快破門而入,明晃晃的橫刀架在三人脖子上,大叫大嚷:“殺人凶手,哪裏逃!”
    三人莫名其妙,大呼冤枉。
    捕快手一指,說:“凶器在此,還敢狡辯!”
    桌子上,赫然躺著白練蛇,它原本該在當鋪的,這時卻劍身沾滿鮮血,正淋漓往下滴。
    李福大叫:“栽贓陷害!剛才桌子上明明什麽都沒有……”
    話音未落,一個軍漢揚手就給他一記響亮耳光,打得李福眼冒金星,捂著臉,愣在原地。
    眾軍漢不由分說,用鐵鎖把三人背剪綁了。早有人逕自打開三人的箱籠,上麵都是些衣服行李,下麵卻突然冒出些銀酒器皿來,合計約有一二百兩贓物。
    宋繼儒見了,扭臉看向張長弓和李福。那二人也是目瞪口呆,死活不認。宋繼儒大聲叫屈,立即被人用胳膊肘猛擊背部,痛得幾乎昏死過去。
    三人如粽子一樣被鐵鏈捆得嚴嚴實實,鎖成一串,押往縣衙。張長弓久經江湖,略知其中究竟,遂低聲對宋繼儒和李福說:“看他們這陣仗,我們三個不死也要脫層皮。我行動不便,逃脫不易。你們兩個不要管我,逮住機會就逃。速速逃去揚州觀音山找高仙草,她可以救我們。”
    宋繼儒搖頭,堅決不肯,說:“大唐律法,嚴絲合縫;官府審案,由上至下都有嚴格程序。這案子定有誤會!我們行得端,走得正,清清白白的,到了衙門,把情況說明白,官府自會還我們公道,逃跑了反而說不清。”
    張長弓見跟他說不明白,隻得懇求李福逃走。他奇門絕技純熟,幾下撥弄就打開了李福的鐵鏈鎖頭。官差拖曳著三人來到院子,張長弓大叫腿疼,讓人攙著他行走。沒人理會,他便躺倒在地,打滾撒潑,再不肯前行。十幾個捕快對他拳打腳踢,他雙手護住斷腿,任憑他們拳如雨下。宋繼儒慌忙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被凶神惡煞的官差打得鼻青臉腫。張長弓見勢不妙,忙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鮮血,假裝暈倒在地。
    同客棧的三個晉商被吵醒,見此情景,混在一眾看熱鬧的人群裏帶頭指責官府草菅人命。官差囂張跋扈慣了,發怒威脅說這些人是同黨,也要抓起來。眾人互相拉扯,場麵混亂。
    李福偷眼看去,見一旁馬廄裏有馬匹正在吃草,便趁亂扔掉枷鎖,一躍進入馬廄,飛身上馬,揪住馬鬃,雙腿一夾,在馬嘶聲中一溜煙跑掉了。捕快們大呼小叫追趕不及,隻得扛了贓物,將張長弓和宋繼儒送到牢房裏收管起來。宋繼儒是主犯,被牢子用長枷押在死囚牢裏監禁。張長弓是從犯,加上斷腿未愈,送到機密房裏收管。張長弓大叫冤屈,連夜裏上上下下都使了錢,四處打聽現任知縣的脾性喜好,疏通關節。
    次日天明,知縣方才坐廳審案。左右緝捕觀察把宋繼儒、張長弓押至當廳,楊記當鋪胖掌櫃的屍體、贓物都扛在廳上。那掌櫃當胸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黑血凝固,死去良久。仵作呈上屍檢文書及當鋪被盜財物清單。
    那知縣三十出頭,相貌英俊清秀,隻把文書略略看了,怒不可遏,立即喝令左右,把宋繼儒、張長弓一索捆翻。牢子節級,將一束問事獄具,放在麵前。宋繼儒卻待開口分說,知縣喝道:“這廝心狠手辣!假借典當寶劍前去當鋪踩點,深夜時分殺人滅口,搶劫財物。既是贓證明白,休聽這廝胡說,隻顧與我加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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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長弓見勢不妙,忙低聲對宋繼儒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保住性命要緊,先屈招了吧!”
    宋繼儒大聲說:“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屈打成招,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頭可斷,血可流,家族聲譽不能因我蒙羞。”
    話音未落,那牢子獄卒拿起棍棒竹片,劈頭蓋臉雨點般打下來。宋繼儒自幼被家人捧做心尖尖一樣長大,何曾受過這等冤屈。他滿腔憤怒,滿腹悲恨,不顧疼痛的站起身來,大聲叫喊:“冤枉,冤枉!”
    立即上來四個差役,把他的身子死死給按著,粗大的木棍更加用力落下來,打得他皮開肉綻,鮮血沾到衣褲上,濺在四周地下。
    宋繼儒當場昏死過去,人事不省。
    縣令道:“這廝裝死,先押入死牢。”
    牢子獄卒遂把血跡斑斑的宋繼儒押在大牢裏,用刑具將他一隻腳晝夜匣著,又把木扭釘住隻手,那裏容他些鬆寬,不死也丟了半條命。
    接著審問張長弓。
    張長弓滑頭,不待縣令使用殺威棒,痛痛快快招認,說:“本月十五日,自己與宋繼儒、李福三人見楊記當鋪內有許多銀酒器皿,一時起意。因而至夜,因自己腿傷嚴重,隻負責在外放風。宋繼儒與同伴李福則乘勢入內竊取,不料被掌櫃發覺。他二人心狠手辣,手起刀落殺了掌櫃,把所有財物掠奪而去……”
    文書寫了招狀,張長弓當庭畫押。
    知縣才心滿意足道:“正是你三人見財起意,不必說了。且取枷來釘了監下。”
    張長弓是從犯,加之腿腳不便。牢子於是取出二十五斤的重枷來枷了,釘下大牢裏去。獄卒們收了他的賄賂,沒人時就取下枷鎖,好吃好喝伺候著。張長弓除了失去自由外,倒沒受什麽皮肉之苦,隻為宋繼儒擔憂不已。他多次托人帶話,讓宋繼儒先認罪,保住性命再說。無奈宋繼儒一味清高,無論縣令如何嚴刑逼供,死不認罪。
    一連五個晝夜,宋繼儒被拖出死囚牢反複拷打,折磨得不成人樣,眼看就要喪生在蒲州縣衙。張長弓聽聞後,給衙役許下重金,說他可以勸說宋繼儒認罪。
    有錢能使鬼推磨,衙役們果然把鮮血淋漓的宋繼儒扔進張長弓的牢房。張長弓拖著傷腿查看他的傷勢,見他全身被打得沒有一塊好肉,忍不住掉下淚來,說:“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傻瓜!”
    忙拿出金創藥給宋繼儒敷上。
    昏迷不醒的宋繼儒被痛醒,見到好友,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問:“他們打你了嗎?湘靈姑娘說,你的腿不能再受傷,不然就瘸了……”還沒說完,吐出一口鮮血,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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