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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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長弓覺得被人抽了一記悶棍,失魂落魄忘記身在何處。他看見一張世間最美麗的臉,相貌酷似宋繼儒,隻是線條更柔美圓潤,更肌膚勝雪,更端莊大氣。
    懷裏少女穿著白色喪服,柳眉輕蹙,害怕閉著眼睛,濃密黑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她睜開眼,盈盈秋波正對上張長弓火辣辣的眼神,不由嫩臉勻紅,嬌羞無限。
    她驚慌失措掙脫陌生男人的懷抱,顫顫巍巍站好,雲鬢上的鳳釵步搖劇烈晃動。略微整斂衣裳,抬起纖纖玉手止住步搖晃動,輕擺素腰行禮,語聲低顫:“多謝公子!”
    張長弓雙手保持著托舉她的姿勢,如僵屍一動不動,張大嘴巴,隻癡癡看著她。
    陸續有人跳下車,站在護城河兩側往下查看。四五個丫鬟上前團團護住少女,嘰嘰喳喳詢問是否受傷。
    少女神情焦灼:“我很好。你們快看看嬌嬌怎樣了。”
    一個中年仆婦笑著安慰:“嬌嬌皮糙肉厚,摔不死。”
    轎廂在河床下摔成幾塊,激起滾滾黃塵。馬聲悲鳴中,一個高大身影如猿猴攀壁而上,灰頭土臉站在眾人麵前,除了眼白和大白牙,都是黃土,樣子滑稽可笑。她叉腰大罵:“你們找死啊,還不快點扶小姐上車!”
    丫鬟們抿嘴忍笑,簇擁少女上車離去。張長弓注目不移,神魂喪失,如提線木偶般上了馬,情不自禁跟了過去。
    可憐的馬摔斷腿,在河床下掙紮,昂首悲鳴。韓崇文站在斷橋旁愁眉不展,押後的宋繼儒從隊尾策馬奔來,問:“隻有這個門嗎?”
    韓崇文說:“東南兩方有門,此為南門,東門因兵力不足,多年前就填堵不用了。”
    護城河對岸,嬌嬌擔憂不已。她身手敏捷登上戍樓,手搭涼棚遠眺,興奮大喊:“公子,東南方離城不遠處有一片林子,可以砍些木頭來搭橋。”
    韓崇文搖頭:“那是大伯的墓地,樹苗都是大伯下葬時種下的,十五年來沒有任何人膽敢砍伐修剪,如今都有碗口粗,做橋再恰當不過,隻是對大伯不敬。”
    宋繼儒不以為然:“父親一生都在為韓氏家族謀劃,砍伐墓道樹木,方便族人出行,他在天之靈不會責怪的。”
    韓崇文猶豫不決:“可是我爹……”
    他對韓擒虎的墓地充滿敬畏,隻因自己七歲那年隨家人掃墓,憋不住站在樹下撒了泡尿,差點被父親打死。
    宋繼儒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放心,萬事有我!”
    眾人七手八腳卸下馬車上的行李,騎馬前往砍伐木材。
    先前進城的韓家車隊沿著大街緩慢前行,張長弓騎馬緊傍韓雪兒的馬車。走過幾條大街後,車隊停滯不前,張長弓也停下來。
    這時,從隊首打馬過來一位精瘦的老者,青衫長袍,收拾得頗為體麵。他拱手向張長弓行禮,和顏悅色說:“我們還要等人,公子著急趕路的話,請先行!”勒馬側身讓出一條道。
    張長弓對他不理不睬,隻癡癡望著轎廂的窗戶。窗簾緊閉,他渴望見到的倩影再沒有出現。
    老者加大音量,連說三遍。張長弓置若罔聞,心裏眼裏隻有韓雪兒。
    一個梳著雙髻的少女從車轅上跳下來,連珠炮說:“遠河叔,剛才真嚇人,木橋突然斷了,小姐的馬車轟隆隆掉下去,幸好嬌嬌機靈,及時把小姐從轎廂裏拽出來,被這位公子接住了。後來,他就一直跟著我們。我們走他走,我們停他停,目光灼灼似強盜,不知安的什麽心腸?”
    韓遠河聽後,從懷裏摸出一吊錢奉上,說:“府裏小孩子不懂事,一點小小心意,請貴相公收下。”見張長弓不為所動,又摸出一吊錢。
    張長弓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眼睛隻盯著車窗,不理不睬。
    雙髻少女搶過錢,嚷道:“就扶了一下,哪裏值這許多錢?不要拉倒!”
    “翠翠,不許胡鬧!”韓雪兒嬌聲嗬斥。
    張長弓見轎廂窗簾掀起一個角,韓雪兒美麗的臉龐一閃而過,很快又放下了。張長弓喝醉似的傻笑,渾然忘我。
    翠翠嘴裏嘀咕:“我們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不情不願踮起腳把錢遞給張長弓。
    張長弓迷迷糊糊揮手,隨口說:“賞!”
    韓遠河和翠翠的臉色頓時變了。韓遠河一使眼色,翠翠立即跳上馬車,坐在車轅上,手拿皮鞭,眼神警惕看著張長弓。但凡他有絲毫不軌之舉,皮鞭就會揮去。
    韓遠河驅馬上前一步,伸手挽住張長弓的胳膊,說:“貴相公請借一步說話。”
    他用盡全力,張長弓粗壯的胳膊硬如石頭,雄壯身軀紋絲不動。
    韓遠河忍著氣,陪笑說:“貴相公這樣緊跟著我們的車隊不大好看,惹人閑話有損您的美名。”
    張長弓白眼一翻,神情倨傲:“大路朝天,各走半邊,這街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麽不讓我走?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韓遠河臉皮紫漲,還想勸說。這時策馬過來個矮胖老者,一樣的青衫長袍,脾氣暴躁,手裏馬鞭指著張長弓,劈頭蓋臉罵道:“大膽狂徒,我忍你很久了。三哥,跟他囉嗦什麽,說不定就是他在橋上做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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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心意相通,大鵬展翅從馬上躍下的同時,左右各抓住張長弓的胳膊。張長弓掙紮不得,被他們從馬上拽下,挾持著足不點地一路狂奔,直到大街拐角處才放下。
    韓遠河拱手致歉:“貴相公的馬一會兒就送來,請稍加等待。”
    張長弓隻覺兩個胳膊劇痛無比,驚魂未定扶牆站立,三魂六魄總算歸位。他今天算是碰到鷹爪功高手了,就算受傷也值得--韓雪兒的美貌足以彌補一切。
    有個聲音歡呼:“遠河叔,長青叔!”
    一個書生打扮的白衣少年穿過駱駝群,蹦蹦跳跳從街對麵過來,懷裏抱著隻大肥貓。
    韓遠河、韓長青瞪著白衣少年,有些發懵。二人不認識人,隻認得貓。
    少年指著自己的鼻子:“我,高仙草,你們在揚州救過我。”
    二人恍然大悟,恭恭敬敬向她施禮。
    高仙草問:“你家少爺呢?”
    她見二人裝糊塗,補充說:“你家少爺宋繼儒,不對,到了蒲類縣,該呼本名韓崇靖。我們在沙洲分開,約定在這裏會麵。”
    “吊橋斷了,我們的馬隊被一分為二。護城河阻攔了少爺,我們正在想法搭橋。”
    高仙草皺眉不解:“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她不假思索,氣憤指著張長弓鼻子罵:“張長弓,一定是你搞鬼!”
    “張長弓?”二人驚呼,對張長弓怒目相視,雙掌橫胸,擺了迎敵的架式。
    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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