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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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
韓擒豹和三娘子異口同聲,臉上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韓擒豹歎氣:“昔日大嫂疑心韓家內奸毒死大哥,我猶不服氣。韓氏族人靠著大哥混得風生水起,哪有自毀大樹之理?此次靖兒中毒,我不得不防。三弟,你務必協助靖兒查出殺害大哥的凶手。此人不除,我死不瞑目。”
韓擒彘唯唯諾諾,不敢反駁一言。
宋繼儒見氣氛凝重,忙舉盅敬道:“叔父深情厚誼,靖兒銘記之心。骨肉至親難得團圓,靖兒不能承歡膝下以盡孝道,謹以此杯薄酒恭祝叔父嬸娘身體金安!”
三娘子笑說:“掃興的事情暫且不提,今日務必盡歡,才不辜負雪兒辛苦操勞備下許多美食。我等痛飲此杯!”
“且慢!”韓擒豹製止,拍手喚入下人,吩咐說:“家人團圓,怎能缺一人?你速去廚房傳我話,讓小姐來花廳赴宴。有我在蒲類坐鎮,諒那個隱藏於族人中的敗類不敢輕舉妄動。”
韓雪兒換上桃紅色長裙,配上淺橘色外衣,嬌俏可人,入席坐在末座。長輩們憐愛,非要讓坐主位。
宋繼儒幫著推辭,說:“在娘家差了禮數沒人責怪,隻怕養成驕縱習性,將來在婆家被人詬病。”
長輩們遂不再勉強。
席間提起雪兒婚事,韓擒豹兄弟語氣透著自得,隻說覓得如意郎君,卻賣著關子不肯透露未婚夫名姓。
三娘子哈哈大笑:“你們不說,但我已猜到是何人。”
文武兄弟同聲說:“我們也猜到了。”
宋繼儒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一人,源於高仙草的極力吹捧。
幾人異口同聲說出答案,居然都是遊擊將軍張吉。眾人開懷暢笑,韓雪兒羞答答低頭不語。
張吉比張長弓年長二歲,原為孤兒,被張德福收留做了張長弓親隨。張長弓十五歲時被人哄騙,吃喝嫖賭敗光家產。幸遇奇人獻計,讓張吉假冒張德福親子而保住了家產。張吉因此脫離奴籍,被張德福收為螟蛉義子,與張長弓一同拜師學藝。他謹記師父教誨,從軍報效朝廷,不覺已有七八年。
他力大無窮,善用陌刀。陌刀左劈右砍,上挑下支,人馬靠近,了無生機。又一張弓箭射遍天下無敵手,兼相貌俊朗,儀表堂堂,人稱“俏衛青”,威震西域,無人不知,年紀輕輕拜為遊擊將軍,前途不可限量。宋士嚴、宋士正在塞外為官,久聞其名,後一同共事,更讚賞有加。這日,恰逢高仙芝結束怛羅斯之戰返回龜茲,擺宴犒勞眾將士,他們正好與韓擒豹兄弟同席。之後,四人單獨相聚,提議盡快為雪兒覓婿,一致看上張吉。
有韓宋兩家背書,張吉欣然應允,請高仙芝做媒,當場議定婚事。韓家不知韓雪兒在長安受的委屈,宋家不知宋繼儒在蒲類中毒,彼此心有虧欠,雪兒的婚事讓兩家人放下恩怨成見,攜手為婚禮忙碌。
家宴後,韓擒豹留下韓擒彘夫妻在書房密談,開門見山問:“弟妹,靖兒中毒,你是否猜到凶手是誰?”
韓三娘子的眼睛蒙了一層白翳,向上斜看著,笑盈盈的臉立即陰沉下來,說:“大哥中毒時,戰況疊發,錯綜複雜,千頭萬緒無從下手。靖兒中毒,才來蒲類一天,接觸人少,依次排除嫌疑人,凶手自然浮出水麵。我若沒猜錯,毒害靖兒的正是毒殺大哥的凶手。靖兒、雪兒一定知道真凶是誰,但他們咬緊牙關不說,我也沒辦法。”
韓擒彘吃驚問:“為什麽?”
“因為不信任我們!”韓擒豹冷冷說,苦惱站起身,在書房來回踱步,長籲短歎,說:“他們在宋家待了十五年,早把自己當宋家人。何況靖兒一來蒲類就出事,憑什麽相信我們?”
三娘子皺眉喟歎:“不能怪兩個孩子。我曾推心置腹跟他們深談,他們夠大度的了,為了韓家不再起內訌,硬生生把殺父之仇吞進肚裏。”
韓擒彘氣得把茶盞摔得粉碎,怒氣衝衝說:“什麽?難不成懷疑到我們頭上?你是瞎子,我和二哥不在蒲類,誰會下毒?兩個不知感恩的小毛頭,我為了追查毒殺大哥的凶手,這十五年來都無心管理蒲類……”
韓擒豹嗖地拔出寶劍,寒光四射,架在韓擒彘脖子上,冷著臉說:“三弟,你再敢這樣亂發小孩子脾氣,我就殺了你!”
三娘子咬牙切齒,憤恨說:“他爹,大哥活著時,蒲類多好啊!大哥去世後,你獨自一人治理蒲類,族人的日子是叫花子過年,一年不如一年。我雖然眼瞎,心可沒瞎。他們怨恨你,差點燒了縣衙。”
韓擒豹、韓擒彘異口同聲驚問:“有這回事?”
“靖兒一進蒲類城,族人們就攔馬告狀,控訴逍遙苑逼良為娼。靖兒下令執行族規,第二日一早,就讓韓遠河率人把逍遙苑的孟浪子弟抓到宗祠問罪。當天夜裏,靖兒就中毒,病情危殆。雪兒暫時代領宗主之職,下令封鎖消息。不知怎地,族人還是知道靖兒中毒一事,認定是縣令指使張長弓下毒。三天後,群情洶湧,暴徒在夜裏聚集在縣衙外,嚷嚷著要見宗主。雪兒看情形不對,讓長安來的人馬都聚在縣衙,守護著靖兒,下令見人殺人,見佛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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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擒豹脫口而出:“暴徒定有人煽動!”
三娘子點頭,說:“暴徒見縣衙守衛嚴密,立即攻向逍遙苑和醉歸樓。雪兒當機立斷,讓韓遠河、韓長青兵分兩路,帶著宗主玉牌前去鎮壓,蒲類才沒造成更大損失。”
韓擒豹神色凝重,默默聆聽。良久才歎息說:“我武將出身,精於騎馬弓射,行軍打仗,卻不善治理州府。我在龜茲與靖兒的舅父們閉門暢談,心裏疙瘩已然解開。靖兒將來必走文官之路,前途不可限量。我們沒有大哥那樣的才幹,至少要替他守住蒲類的根基。”
他看了眼韓擒彘,說:“我進城之時,見蒲類到處都在大興土木,三弟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韓擒彘一臉困惑,說:“搞得到處亂糟糟的,成何體統?”
三娘子翻了個白眼,說:“靖兒跟我說過他的計劃,他正準備大張旗鼓治理蒲類,為他將來從政積累經驗。你們做叔叔的,可不能扯後腿!”
韓擒豹拍案叫絕,瞪著韓擒彘,嚴厲說:“三弟,大哥在世時,你做錯事他幫你兜著。我沒大哥的本事,兜你不起。好在大哥給你留下靖兒,你放權讓靖兒施展拳腳。從今天起,凡事聽從他的意見,盡快把蒲類扳回正軌。宋家盡全力托舉靖兒,身為本家更不能拖他後腿。隻要朝中有人,我們韓家重新崛起指日可待。”
韓擒彘點頭,說:“我這就清點縣衙財政,給他們打好招呼,讓靖兒可放手一搏!”
韓擒豹笑說:“不急,如今頭等大事是雪兒的婚事。其他的都可暫時緩一緩!”
三人一掃愁雲,商量起韓雪兒的婚事來。
不知為何,張吉遲遲未出現,婚事杳無音訊。
韓擒豹在家人麵前誇下海口,難掩心急登上戍樓東眺,盼望早點望見送聘禮的隊伍。他和張長弓各自占領了東西兩座戍樓,伸長脖子殷切盼望。蒲類人在城門進進出出,抬頭總見他二人身影,難免直犯嘀咕。
有相熟之人問起,韓擒豹支支吾吾不肯流露真相,張長弓顧左右而言其他。好奇是人類的天性,越是神秘,眾人越是好奇,忍不住登上戍樓一探究竟。年久失修的雉堞經不起眾人抓握,很快壽終正寢。最倒黴的是東坡上放牧的牧民,不知自己犯了什麽天條,引得蒲類人時時監視,嚇得翻山越嶺趕著牲口轉場。
一晃過去十多日,在韓擒豹和張長弓的殷切期盼下,一個身姿矯健的騎手,踏著暮色,出現在蒲類城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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