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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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拉領著張長弓三人來到一座帳篷。帳篷外,突厥貴族的男女老少像看猴似的扒著帳篷往裏偷看,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塔拉大聲嗬斥,那幫人喜笑顏開,議論紛紛走開。塔拉大罵:“親兵們都哪裏去了?十步內再不許任何人靠近帳篷。”
    張長弓掀開門簾進入,眼前一亮,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腦袋嗡嗡作響。眼前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麵:紅色地毯上倦懶地橫陳著一位絕色美女,雪白的薄絹睡衣下身段凹凸有致,茂密豐盛的長發黑亮柔順,散亂地披散在腰間胸前,修長勻稱的雙腿蜷縮著,露出一對小巧的玉足。
    聽見聲響,美人用纖纖玉手努力撐起半個身子,抬起雪白欣長的脖子,伸出修長手指撩開臉上的秀發,露出一張淚痕猶濕的蒼白杏臉,櫻桃小口不停顫抖,柳眉如黛,美目含淚,楚楚動人。
    張長弓魂飛魄散,一時說不出話來。這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韓雪兒嗎?怎會隻穿內衣赤足至此被人圍觀?看她臉上迷離神情,似在夢裏尚未完全清醒。
    韓雪兒昏沉沉中看見張長弓的臉,更加惶恐無主,心裏默默念叨:這不是真的?這是夢,自己又做惡夢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下次定要吸取教訓,千萬不要在睡覺前提起跟張長弓有關的一切。
    韓雪兒清楚記得,昨晚,自己在繡樓下的大廳與兄長們對弈後,閑聊片刻,睡意襲來,就和兄長話別上樓了。上床前,還拿起未完的衣袍縫了幾針。嬌嬌勸說:“小姐,大晚上的就不要趕工了,小心傷了眼睛。二老爺離開蒲類後,再沒人天天強迫你騎馬弓射。你時間充裕,可以慢慢做針線活。”
    “聽舅舅們的意思,我可能會比哥哥更早離開蒲類。離開前,無論如何都要把答應張長弓的衣服鞋帽做好。我欠他太多了!”
    “明天讓翠翠、芸芸、詩詩她們一起幫忙,很快就能做好。”
    “不用了。她們學堂裏的事情一大把,不比我清閑。”
    哥哥的笛聲幽幽響起,纏綿悠揚,韓雪兒很快進入甜蜜夢鄉。不知什麽時候,笛聲變成急促的馬蹄聲。再後來,她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醒來,周圍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衣服和陌生的語言。她害怕極了,咬緊牙關,拒絕她們提供的任何食物。一個黑胖醜陋的高大老婦人,穿著奇形怪狀的衣服,頭發半白,顫巍巍在眼前晃動,嘴角翕合,念念有詞,溝壑縱橫的臉麵上閃動著幽冷的光,眼神冷酷淩厲。她死死盯著韓韓雪兒的眼睛,一揮手,韓雪兒聞到一點甜香,立時陷入半醒半夢之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如今,夢裏突然出現張長弓,韓雪兒確定是噩夢無疑了。自從在吊橋邊見過謠言裏的真人後,韓雪兒無數次夢見他,夢裏被他各種蹂躪輕薄。韓雪兒每每醒後都羞愧無比,卻不便言人。這時,她以為還在夢裏,壯著膽子,目不轉睛看著張長弓,又羞又怕又隱隱期待。
    張長弓見韓雪兒淚眼朦朧癡癡傻傻看著自己,心如刀絞,慌忙解下身上的狐裘大氅給她蓋上,手指觸及裸露的雪膚,隻覺冰冷,忙把她擁入懷裏。懷中的可人兒瑟瑟發抖,柔順地把頭靠著他溫暖的胸膛,眼神癡呆迷離。塔拉便調了一碗解藥來,張長弓柔聲細語,軟語溫存哄著韓雪兒喝下,見她很快閉眼昏睡過去,扭頭問塔拉:“怎麽回事?”
    塔拉胸有成竹,淡定說:“不礙事,半個時辰就會清醒過來。”
    張長弓問起前因後果。塔拉說:“你在可汗麵前吹噓韓擒虎女兒的美貌,勾惹得可汗動心。當夜,可汗帶著十餘名心腹,騎著我們突厥最好的汗血寶馬,晝夜奔襲蒲類,把小仙女搶來了。”
    張長弓大驚失色,他完全不記得酒後說過什麽話。想不到因為自己多嘴多舌,居然給韓雪兒帶來巨大災難。他顫聲問:“韓雪兒是韓氏最尊貴的女兒,看守保護得極為嚴密。她的叔父韓擒豹在伊吾屯兵五千餘人,就算血流成河,也不會交出她。可汗長途奔襲蒲類,疲憊不堪,人馬又少,怎能全身而退?”
    “我們在蒲類有內線。多虧他帶路指點,才能兵不血刃輕鬆進入蒲類縣城。我調製的迷藥派上大用場,縣衙府內上上下下連帶牲口都被藥翻了,隻能任人宰割。”
    張長弓如墮冰窟,半晌才戰戰兢兢問:“都……都死了嗎?”
    “可汗才不屑幹如此下三濫的事情。真英雄就在戰場上一刀一槍見真章!再說,”塔拉端詳著韓雪兒姣好的麵容,笑著感歎:“想不到韓擒虎能生出這樣俊俏的女兒,我見猶憐,何況可汗?可汗本以為韓擒虎的女兒很醜,沒想到卻是天仙一樣的人物,真是意外之喜。他一見鍾情,自然不會殺害她的親人莫名結仇。可汗已昭告草原各部落於本月末舉行婚禮,請王公貴族前來觀禮赴會。”
    張長弓心下稍安,肚裏盤算,還來得及通知韓崇靖,卻問:“這麽快?婚禮的物品都置辦好了?可汗大婚也太倉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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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拉眉開眼笑:“可汗恨不得今晚就圓房。隻怕韓擒虎的女兒剛烈不屈,白搭條人命。他說你嘴甜似蜜,讓你想法勸小仙女自願嫁給他。事成後,願以汗血寶馬相贈。”
    張長弓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反問:“當真?”他在阿史那部周旋數年,上下打點耗資巨大卻一無所獲,這次居然能獲得夢寐以求的寶馬,不由驚喜萬分。
    “比珍珠還真!”塔拉信誓旦旦:“血統純正的汗血寶馬一直歸皇族管理,別說你一個外族,就是普通的突厥人也休想得到寶馬。如今天賜良機,你願不願意?”
    “願意!這正是我孜孜以求的立功機會!”張長弓毫不遲疑回答:“請可汗放心,我定能說服韓雪兒心甘情願做可敦。可是,塔拉,我有一事不明:可汗不是好色之徒,為何隻憑我胡亂吹噓就以萬金之軀親自冒險,不怕鐵血韓家軍殺了他嗎?”
    “鐵血韓家軍?”塔拉哈哈大笑,不屑一顧:“一盤散沙!沒有韓擒虎的人幫忙,我們根本無法毒殺他。他們親手拔掉了老虎的牙齒,讓老虎變成貓,活該被人魚肉,任人宰割。從前還稍稍忌憚韓擒豹在伊吾的駐軍,如今駐軍都撤了,可汗壓根沒把剩下的人放在眼裏。”
    張長弓心裏一驚,見她眼裏閃爍著狠毒的光芒,如毒蛇吐著蛇信子,猙獰恐怖,大為震撼。塔拉咬牙切齒,恨聲說:“韓擒虎把我們阿史那部落從祁連山攆到天山北麓,又從北麓攆到南麓,再從南麓攆到寒冷的夷播海。突厥多少勇士死在韓家軍的弓箭和陌刀之下,多少女人成了寡婦,多少孩子成了孤兒。我們被迫離開世世代代居住的草原,像老鼠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塔拉仰頭狂笑,露出漆黑的牙齒,得意洋洋說:“驕傲自負的韓擒虎,做夢都沒想到會死在自己人手裏。他更加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嫁給仇人的兒子,為仇人養兒育女,繁衍生息。可汗的孩子血管裏流淌著韓擒虎的鮮血,我想想都覺爽快。”
    張長弓看著她癲狂的樣子,遍體生寒。他極度厭惡戰爭,也討厭流血衝突。在他看來,隻要金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事兒。心平氣和做生意多好啊,各取所需,各得便宜,何必打打殺殺,以命相搏。
    塔拉看張長弓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嚴厲警告說:“韓擒虎死前用計讓白時雨殺害了老可汗。如今,新可汗要立韓擒虎的女兒為可敦,以此羞辱韓擒虎,在草原各部落揚名立威。你要用心辦好此事,不能搞砸,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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