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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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爾罕從此被塔拉套上枷鎖,再無法掙脫。
與此同時,伊吾軍營附近的一個賭館裏,張長弓正與韓擒豹賭博,靠著高超的千術,贏走韓氏家族牧場。
韓雪兒看著張長弓,覺得這人太荒誕。張長弓不明她心思,笑嘻嘻問:“那年冬天你在幹什麽?”
韓雪兒臉一紅,嬌聲說:“爹爹……舅父從遠方歸家,家族難得大團圓,闔府歡天喜地。舅父送給我一隻錦毛野雉和一隻小鬆鼠,可愛極了,我好喜歡……”
張長弓大叫:“是我抓的!我再抓幾隻送給你。”原來緣分早已注定,他興奮地看著心愛的姑娘,激動不已。
韓雪兒搖頭:“多謝您的美意!我不是小孩了,對這些不感興趣。您幫我問問可汗,他後來是否再見過那兩個叛唐的官員?”
張長弓如實轉述,阿史那·杜平看著張長弓,笑眯眯說:“托你的福,我真見到其中一位。”
張長弓愣住了。
隆冬過去,積雪融化,匯成無數小溪流入河床。伊犁河水上漲,湍急而過,穿過廣袤的平原,流向夷播海。阿史那·杜平一家三口離開森林的家,來到平原牧馬。
蒲類的山穀,春水泛濫,嫩綠的草芽悄悄探出好奇的腦袋,草原上到處是五顏六色的鮮花,處處充滿昂揚生機。大雪封山時,張長弓就帶著烏爾特,經過艱難跋涉,來到山穀下的牧場,接收了這裏的牲畜、房屋和人員。他查看賬簿,點明馬數,開始牧場主的生活。從征備草料、刷洗馬匹、鍘草、飲水、煮料,總是親自在旁輔佐催辦。待到春暖花開時節,牧場裏的馬匹都養的油光水滑,神采奕奕。
除了擔憂布爾罕外,張長弓對牧場的日子滿意極了。張德福發達後,遷回揚州老家,有意隱瞞低賤出身,刻意不讓張長弓接觸販馬生意。無奈張長弓不愛讀書,卻和父親一樣愛馬如命。他是天生的牧馬人,在牧場找回沉睡的童年記憶--他喜歡睡在馬棚裏,聞著草料的香味,聽著牲口咀嚼草料的聲音入睡,像親人一樣照顧著馬匹,寧願伺候馬也不願伺候人。這個不靠譜的浪子終於在蒲類找到一生最愛,就是像祖先一樣牧馬,並幹得比祖先更出色。
一晃過了兩年,豪爽任俠的張長弓在西域混得如魚得水,風生水起。他和烏爾特四處打探,風聞布爾罕曾在夷播海一帶出現,攜重金前去尋找,每次都失望而歸,隻得自我寬慰說布爾罕思念揚州的家小先回去了。這年冬天,高仙芝在小勃律大敗吐蕃,獲得“帕米爾高原雄鷹”的稱號。張長弓隨他回揚州過年,布爾罕的妻兒哭哭啼啼找上門來,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張長弓向他們許諾:無論生死,定要帶布爾罕回家。
天寶七年公元748年)六月,濕潤的草地上,金鳳花、立金花、毛茛花采擷了陽光的色彩,牧場滿眼金黃。張長弓飼養的一批軍馬出欄,狠賺一筆。於是以購買汗血寶馬為名,再次來到夷播海。
曆經三載,21歲的阿史那·杜平在塔拉和布爾罕的協助下嶄露頭角,在部落小有名氣,不斷有吉利可汗舊部攜家眷牲畜前去投奔,部落日漸龐大,然實力距離其叔父甚遠。他聽說有個大唐來的無知少年攜巨金求購汗血寶馬,起了覬覦之心。
這日,向導領著張長弓,沿著長滿苔蘚的泥濘小路向森林腹地走去,傳說中的汗血寶馬在森林另一頭的山穀。雖是盛夏,林子甚是涼爽。張長弓看四周巨木藤曼纏繞,綠蔭蔽日,寂靜無人,心想:這真是謀財害命的好地方。便暗自從馬靴裏抽出鴛鴦劍。
山穀裏除了馬蹄得得回音,隻剩鳥雀吱喳不息。向導騎馬在前引導,山路曲折斜上山坡,甚是陡峭。一路並不見有人影,正惶恐沒理會處,向導勒住馬,指著前麵那一片橡樹間的空地說:“啟稟老爺,這裏就是了。”
張長弓見那空地後正有一間樹枝搭就的茅棚,茅棚頂上長滿野草,四周一片滑涔涔的苔蘚,門窗緊關著。四周闃寂荒涼,即使在白天也像個墳場一樣,令人心寒膽虛。向導一夾馬腿想鑽進密林,張長弓眼疾手快,從馬背躍起坐在他身後,如鐵鉗環抱他雙臂,手中短劍直抵咽喉,笑嘻嘻說:“哪裏跑?”
說話間,茅棚裏射出一支羽箭,正中張長弓的坐騎。馬脖中箭,負痛狂奔,一溜煙已不見蹤影。張長弓大喝:“再敢亂來,我殺了他!”
從茅棚裏衝出十多人,把二人團團圍住,劍拔弩張卻不敢輕舉妄動。
“原來你會突厥語!”向導大驚。
有人射出一箭,張長弓頭一偏,張嘴咬住箭杆。他吐掉箭杆,鄙夷說:“都說天下突厥人親如一家,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這人的性命你們不要了?”
他稍微用力,向導脖子立即出現一道血痕,鮮血噴湧而出。
阿史那·杜平抬手製止手下,朗聲說:“朋友,有話好說。你已落入我的埋伏,還想逃嗎?乖乖交出金子,我饒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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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長弓嘿嘿冷笑,把手指放進嘴裏打了個響亮的呼哨。林子嘩啦啦響,十幾匹馬衝出來,為首的烏爾特張弓搭箭瞄準眾人。正應了一句古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張長弓是布爾罕一手帶大,情同父子。他精通突厥語,又慣會裝瘋賣傻,早識破計謀,為找到布爾罕決定以身犯險,將計就計。烏爾特沿著他途中留下的記號,一直率人暗中追隨。
張長弓上下打量突厥首領,見他身軀凜凜,目如寒星,肩頭立著隻威武的鷹隼,暗自佩服,問:“布爾罕在哪裏?塔拉何在?你把他們怎麽了?”
阿史那·杜平伸出蒲扇巨手:“草原規矩--拿金子來贖。”
張長弓大笑:“早說啊,害得老子白費這許多周章。奴仆身價五張羊皮,布爾罕是我家老仆,我出十五張羊皮如何?隻要人沒事,凡事好說。”
阿史那·杜平愣住了,沒料來人如此爽快,塔拉和布爾罕是自己左膀右臂,哪能輕易贖走?都說商人重利輕義,看來自己小看此人。他肚裏百轉千回暗自盤算,阿史那部落東山再起恐要依賴此人。他不敢小覷,令人放下武器,以貴賓之禮迎接張長弓一行人。
穿過森林,眾人來到山腳下的河穀。這裏有數百裏的大草原,有汪洋的碧水,蒼翠的高山,火辣的姑娘。暌違三年,在阿史那·杜平的大帳,張長弓終於見到蒼老憔悴的布爾罕。布爾罕像個孩子一樣抱住主人哇哇大哭:“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帶我回揚州。”
布爾罕於張長弓,如同塔拉於阿史那·杜平,雙方都不願離開舊主。張長弓豪擲百金贖出布爾罕,叔侄二人心疼不已。張長弓安慰說:“阿史那·杜平奇貨可居。”
突厥人不懂這個典故,韓雪兒一聽就明,帶著敬意看著張長弓。她一直瞧不起這位腹內草莽人輕浮的浪子,今日方知他的胸襟。
張長弓與阿史那·杜平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深入了解後,張長弓折服於阿史那·杜平的英雄氣概,決意模仿呂不韋重金投資。高仙芝因攻滅小勃律國之功升任安西四鎮節度使,主政西域。為削弱突厥實力,全力支持妻弟的行為。阿史那·杜平在張長弓源源不斷金錢的支持下,招兵買馬,經過一場場血腥殘酷的戰爭,終於推翻叔父,於開元八年公元749)成為新的部落首領,號英武可汗。他勵精圖治,知人善用,阿史那部落逐漸強大起來。
臥榻之旁惡狼窺伺,高仙芝坐臥不安。張長弓自告奮勇要讓阿史那·杜平沉湎酒色,無心朝政。在他巧舌如簧鼓動下,英武可汗喬裝打扮來到蒲類逍遙苑圖歡銷魂。逍遙苑在西域大有聲名,西域諸國的公子王孫、官紳商賈都麇集於此,一擲千金,紙醉金迷,沉迷於溫柔鄉而不思歸。
英武可汗總共在樂苑待了七八天,漸漸不耐煩。他不想和總管韓崇禮談話,韓崇禮雖精通突厥語,但腹內空空;也不想與美豔的妓女們溝通,她們急功近利,眼睛隻盯著他的錢。他大感無聊,決定去賭局裏撞撞運道。聽說張長弓精於賭博,便想在賭桌上一決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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