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太極殿的銅漏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李淵握著奏報的手微微發顫。殿外春雨淅瀝，打在青磚上泛起冷霧，卻驅不散他心中的陰霾。奏報裏字字泣血，寫著齊王棄守三關後，尉遲敬德長驅直入，並州百姓慘遭屠戮的慘狀。
    "陛下，此等大罪，若不重懲，如何向天下交代？"宰相裴寂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內回蕩。李淵抬頭望向龍椅上方的"貞觀"匾額，這是他親手題寫的字，如今卻像一記耳光。
    太子李建成跪在丹墀下，素白朝服上沾著雨水"父皇，四弟雖有大過，但此刻正值用人之際"
    "住口！"李淵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玉璽都發出輕響，"若不是你和世民三番五次求情，朕早將他千刀萬剮！並州十萬百姓的性命，難道抵不過你們兄弟私情？"
    李建成額頭貼著冰涼的地磚，餘光瞥見角落裏李元吉縮著肩膀，繡著金線的團龍袍下擺微微發顫。自逃回長安，這位四弟就像變了個人，整日把自己關在齊王府，連麵聖時都不敢直視父皇的眼睛。
    夜色深沉時，蘇定方奉秦王之命，悄然潛入齊王府。作為李世民最信任的暗衛統領，他已探得李元吉與突厥使者密會的消息。穿過月洞門，前院燈火通明，絲竹之聲伴著女子嬌笑傳來，而西側的書房卻門窗緊閉，透出詭異的紅光。
    蘇定方屏息貼近窗欞，屋內飄出濃烈的酒氣。突厥使者阿史那啜的聲音混著生硬的漢話"齊王殿下，隻要你能說服陛下割讓雁門關，我們大可助你登上太子之位"
    "哼，太子？"李元吉突然發出一陣癲狂的笑聲，蘇定方透過窗紙的破洞，看見他滿臉漲紅，發髻歪斜，"李建成不過是個假仁假義的偽君子！若不是他和李世民聯手護著，我豈會落得如此下場？"
    阿史那啜摩挲著腰間彎刀"聽說秦王麾下有個叫蘇定方的猛將，齊王可需我們"
    "不必！"李元吉猛地灌下一碗酒，酒水順著嘴角滴落在繡著蟒紋的衣襟上，"李世民不是愛才嗎？我偏要讓他看看，最信任的人如何背叛他！"他突然起身，將案上的密信舉到燭火上，火焰瞬間吞噬了字跡，"告訴你們大可汗，三日後玄武門見！"
    蘇定方瞳孔驟縮，後退時不小心踩到枯枝。屋內驟然安靜，他立即施展輕功掠上牆頭，身後傳來李元吉尖銳的喝問"什麽人？"
    雨越下越大，蘇定方冒雨疾馳回秦王府。李世民正在燈下研讀兵書，見他渾身濕透，立即解下披風為他披上"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殿下，齊王勾結突厥，欲在三日後於玄武門"蘇定方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二郎！"李建成的聲音帶著焦慮，他渾身雨水地衝進來，手中緊攥著半張燒焦的密信，"四弟要對我們動手！"
    李世民與蘇定方對視一眼，窗外炸響一道驚雷。這一夜，長安城暗流湧動，太極宮的宮燈在雨中明明滅滅，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而李元吉此刻正倚在美人懷中，望著銅鏡裏自己扭曲的麵容，將一枚刻著突厥圖騰的玉佩緊緊攥在手心，指甲深深掐進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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