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頂部的碎石如暴雨般砸落，林九歌的額頭被劃開一道血口，溫熱的血珠順著睫毛滾進眼睛，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但他的手指仍死死扣住逆鱗劍的劍柄，劍身的震顫頻率突然加快，像是在回應他逐漸沸騰的氣血。
    "老陳！"他扯著嗓子喊，聲音被洞穴轟鳴的震動撕成碎片。
    陳風正半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摳進泥土裏畫著陣圖，聽見喊聲猛地抬頭，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我在！
    這鬼地方靈氣亂流太凶，普通困仙陣撐不過三息——"話未說完，一道黑霧突然從地麵竄出，瞬間將他剛畫了一半的離火陣絞成齏粉。
    林九歌的瞳孔驟縮。
    神秘人此時已站在血池邊緣，原本還算人形的軀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左邊的手臂膨脹成青黑色的蛇尾，右邊的手掌卻長出尖銳的骨刺，那張臉更是詭異地分裂成兩半，一半是之前的陰鷙老者，另一半竟是王霸天的麵容！
    "是奪舍殘魂！"柳如煙突然低喝。
    她不知何時咬破了指尖，在掌心快速結印，腕間的翡翠囊滲出縷縷綠霧。
    林九歌這才注意到，神秘人身上的黑霧裏正飄著幾縷淡金色的魂魄殘片，其中一縷竟與王霸天腰間掛著的家族玉佩紋路如出一轍。
    王霸天的虎目瞬間瞪得滾圓："那老匹夫敢動我王家列祖！"他手中的玄鐵重刀"嗡"地震鳴，刀身上突然騰起七團赤焰——竟是將自身精血融入兵器，施展了王家失傳的"七焰焚魂訣"。
    刀光劃破黑霧的刹那，神秘人發出刺耳的尖嘯，那半張王霸天的臉瞬間焦黑，露出下麵森森白骨。
    機會！
    林九歌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早就在觀察神秘人的動作軌跡——每次黑霧凝聚時，右肩三寸位置的黑霧總會稀薄一線，那是被青銅匣裏溢出的詭異氣息壓製的結果。
    他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在口中炸開，《幻天訣》的法訣如洪流般湧入識海。
    "疾！"
    洞穴裏的光線突然扭曲。
    柳如煙看見三個林九歌同時持劍躍起，陳風的陣圖上浮現出重疊的影子，連神秘人都愣了一瞬——他分明看見左邊的"林九歌"握著逆鱗劍刺向自己咽喉，右邊的"林九歌"卻抄起地上的碎石砸向血池中的青銅匣。
    這正是《幻天訣》最精妙的"虛實九變"。
    林九歌將自身氣機分成九道，其中八道是虛，唯有一道是實。
    而此刻真正的他，正貼著地麵疾掠，逆鱗劍的劍尖幾乎擦著碎石，帶起一串火星。
    "風來！"
    他低喝一聲。
    之前被壓製的疾風訣突然在經脈裏炸開，原本隻能凝聚三寸的風刃竟暴漲至三尺，刃身泛著幽藍的電芒——這是他在青嵐峰簽到時兌換的"風霆劍訣"，此刻終於在生死關頭突破了第一層。
    神秘人終於察覺不對。
    他蛇尾猛地一甩，將左邊的虛像抽成碎片，骨刺手掌卻朝著右邊的虛像抓去。
    可就在這時，真正的林九歌已經到了他跟前。
    逆鱗劍的劍尖準確刺入那黑霧稀薄的三寸處，風霆刃緊隨其後，直接將那片黑霧絞成齏粉。
    "噗！"
    一聲悶響。
    神秘人的蛇尾突然蜷縮成一團，白骨臉上裂開一道血口，黑血如墨汁般湧出。
    他驚恐地低頭，看見逆鱗劍正插在自己心口——那裏哪有什麽血肉，分明是一團蠕動的黑色怨魂，劍身上的血紋正瘋狂吞噬著這些怨魂。
    "你們......你們怎麽可能......"神秘人沙啞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他的骨刺手掌本能地去抓林九歌的喉嚨，卻被一道青影攔住。
    柳如煙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側，手中的翡翠囊突然炸裂，無數細小的銀針如暴雨般射來——每根銀針上都裹著她用百年毒蟾內丹煉的"蝕骨散"。
    "啊！"神秘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蝕骨散遇血即化，瞬間在他身上腐蝕出一個個血洞。
    陳風趁機將最後一張陣圖拍在地上，那是他用本命精血畫的"困魔陣"，紅色的光紋如鎖鏈般纏上神秘人的腳踝。
    王霸天的玄鐵刀更是趁勢劈下，刀身上的七團赤焰直接燒穿了他半條蛇尾。
    洞穴的震動突然加劇。
    林九歌被氣浪掀得撞在岩壁上，逆鱗劍"當啷"落地。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抬頭正看見神秘人僅剩的半張人臉扭曲成惡鬼模樣，原本被刺傷的胸口竟開始蠕動——無數黑色的觸須從傷口鑽出，眨眼間就將他的軀體重新縫合，甚至比之前更龐大了幾分。
    "該......該結束了......"神秘人發出低沉的笑聲，聲音裏帶著幾重疊音。
    他的蛇尾重重砸在地上，整座洞穴都跟著顫抖，洞頂的裂縫裏漏下的星光突然變成血紅色。
    林九歌這才驚覺，那些所謂的"星光"根本不是秘境崩塌的征兆，而是青銅匣裏溢出的詭異氣息在腐蝕空間！
    血池中的青銅匣突然劇烈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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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蒼白的手終於完全伸出，指甲劃過青銅表麵，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林九歌的識海突然劇痛，逆鱗劍的龍吟聲變得癲狂，他甚至聽見劍靈在腦海裏嘶吼："退！
    快退！
    那是......那是被封印的......"
    "都給我死！"神秘人狂吼。
    他的蛇尾橫掃而來，陳風的困魔陣瞬間碎裂，王霸天的玄鐵刀被砸得脫手飛出，柳如煙的銀針還未近身就被黑霧腐蝕成渣。
    林九歌咬著牙撲向逆鱗劍，卻被一股巨力撞得飛了出去，重重摔在血池邊緣。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在洞穴裏炸響："夠了！"
    林九歌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看見一直縮在角落的周老突然挺直了腰，原本佝僂的背竟如蒼鬆般筆挺。
    老人的手掌按在地麵，一道金色的光紋從他掌心蔓延開來，所過之處，黑霧像冰雪遇陽般消融，神秘人的蛇尾剛碰到光紋就發出"滋啦"的灼燒聲。
    "周......周老？"柳如煙震驚地看著老人。
    她曾聽藥堂堂主說過，秘境守護者不過是個普通的化神期修士，可此刻周老身上的氣勢，竟比大乘期強者還要恐怖幾分！
    神秘人終於露出真正的恐懼。
    他瘋狂地想要後退，卻被金色光紋纏住了雙腿。
    周老的另一隻手掐出法訣，空中突然浮現出一枚青銅古印，印麵刻著"鎮"字，正是秘境入口處的守護印！
    "小輩們，"周老的聲音沉穩如鍾，"帶著那柄劍快走。
    我能壓製這東西的時間......不多了。"他說最後幾個字時，額角已經滲出冷汗，青銅古印上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林九歌瞬間反應過來。
    他抓起逆鱗劍，拽起還在發愣的柳如煙，又踢了王霸天一腳："老陳收陣！
    帶著東西跑！"陳風咬著牙捏碎陣盤，最後一道光門在洞穴盡頭浮現。
    他們剛衝進光門，身後就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
    林九歌回頭的最後一眼，看見周老的白發在金色光紋中飛散，神秘人被青銅古印壓得不斷縮小，而血池中的青銅匣，那隻蒼白的手正緩緩......縮回匣內。
    光門在身後閉合的刹那，林九歌聽見周老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記住，逆鱗劍的秘密，隻能在渡世境揭曉......而那東西，最多能壓半炷香。"
    林九歌剛衝出光門，後背就被洞壁的碎石擦出一道血痕。
    他踉蹌著站穩，這才發現所謂的"光門"不過是陳風臨時撕裂的空間裂縫，他們此刻竟又回到了洞穴最深處——那座刻滿古老符文的青銅封印前。
    "周老！"柳如煙攥住他衣袖的手在發抖，"他說讓我們......"
    "再試一次。"林九歌的聲音像淬了冰。
    方才周老的傳音還在識海震蕩，他這才明白，那道光門根本不是逃生路，而是周老用最後的手段將他們送回了關鍵之地。
    血池邊的青銅匣仍在震動，而眼前這道封印，才是鎖住匣中邪物的真正關卡。
    陳風抹了把臉上的血，蹲在封印前用指尖摩挲石磚："之前靈氣亂流，三把鑰匙的位置被衝偏了。
    現在周前輩壓製了黑霧，靈氣穩定......"他突然抬頭，眼底閃過精光，"我知道怎麽調了！"
    王霸天將玄鐵刀往地上一插，震得碎石亂跳："老子給你們護法！
    那老匹夫要是敢過來，先劈了他半條胳膊！"
    柳如煙咬破指尖，在掌心畫出青色咒印："我用蝕骨散護住機關，防止黑霧侵蝕。"她腕間翡翠囊裏的綠霧飄出，像活物般纏上封印四周的符文。
    林九歌深吸一口氣，從儲物袋裏摸出三把鏽跡斑斑的鑰匙——這是他們在秘境三層的骸骨堆裏找到的，當時試了十幾種角度都無法插入鎖孔。
    此刻在穩定的靈氣中，他終於看清鎖孔邊緣若隱若現的星圖紋路："鑰匙對應北鬥七星的鬥柄方位......"
    "九歌！"陳風突然指向封印中央的凹槽，"引子！
    之前用的火靈珠能量不夠，得用......"
    "用逆鱗劍！"林九歌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
    逆鱗劍在他手中震顫，劍身上的血紋泛著妖異的紅，與封印石磚上的血痕紋路完美重合。
    他將劍刃輕輕按進凹槽，劍身立刻發出龍吟，石磚裏滲出金色靈氣，順著劍脊湧入他經脈。
    "哢——"
    第一把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像春冰初裂。
    林九歌額頭青筋暴起，手腕微轉，鑰匙在鎖芯裏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第二把、第三把鑰匙依次入位，封印表麵的符文開始流轉，從暗紅逐漸轉為金紫，像活過來的星軌。
    "成了！"陳風猛地站起來，陣盤在掌心發出刺目白光，"引子共鳴！
    封印正在......"
    "吼——！"
    一聲足以震碎耳膜的嘶吼從後方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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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九歌回頭的瞬間，瞳孔幾乎要裂開——神秘人正從血池方向衝來！
    他原本被青銅古印壓成巴掌大的軀體，此刻膨脹成三人高的怪物，半邊臉是腐爛的白骨，半邊臉是王霸天祖先的殘魂，蛇尾掃過地麵，將三人合抱的石柱掃成齏粉。
    "周老！"柳如煙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看見遠處周老的身影已經佝僂如枯枝，青銅古印上的"鎮"字幾乎完全暗去，老人的嘴角溢出黑血，卻仍在咬牙維持最後一線金光。
    "快！"林九歌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逆鱗劍在凹槽裏震顫得更劇烈，封印符文的流轉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
    陳風的陣盤開始發燙，王霸天的玄鐵刀砍在衝過來的蛇尾上，卻隻濺起幾點火星——那怪物的軀體竟比之前更堅韌了！
    "轟！"
    蛇尾掃過他們頭頂的刹那，林九歌聽見封印內部傳來機關轉動的悶響。
    三道金光從鎖孔中射出，在半空交織成三角形光罩，將他們護在中央。
    而封印最深處的石磚突然裂開，露出一道向下的階梯，階梯盡頭泛著幽藍的光，正是他們尋找多日的"仙界秘藏"入口。
    "還差......半息！"陳風的陣盤"啪"地碎裂，他噴出一口血，卻仍笑著指向封印："引......引子共鳴完成！"
    神秘人的骨刺手掌已經穿透光罩，距離林九歌的咽喉隻剩三寸。
    林九歌能清晰看見骨刺上蠕動的黑色黏液，那是蝕骨散都無法腐蝕的邪毒。
    他咬碎舌尖，《幻天訣》的法訣在識海瘋狂流轉，九道虛像同時躍起——
    但這一次，所有虛像的手中都握著逆鱗劍。
    真正的林九歌卻低下身，指尖按在封印最下方的暗紋上。
    那裏有周老傳音時提到的最後一個機關，一個連陳風的奇門遁甲都沒能發現的"死門"。
    "開。"
    他輕聲說。
    封印徹底裂開的瞬間，神秘人的骨刺刺穿了他左肩。
    劇痛讓林九歌眼前發黑，但他看見階梯盡頭的藍光突然暴漲，照亮了整個洞穴——那不是秘藏，而是一具被鎖鏈捆住的巨大骸骨，骸骨眉心嵌著一枚流轉著星辰的珠子，正是仙界傳說中能讓人突破渡世境的"星隕心"。
    而在同一時刻，神秘人的嘶吼聲幾乎要掀翻洞頂。
    林九歌能感覺到，那怪物的手掌正在他肩骨裏攪動，卻被逆鱗劍的血紋反噬，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走！"他拽起柳如煙的手腕，踢了陳風後背一腳。
    王霸天扛起玄鐵刀，一刀劈開擋路的碎石。
    四人跌跌撞撞衝進階梯，身後傳來封印重新閉合的轟鳴。
    但林九歌知道，這不過是暫時的。
    他回頭的最後一眼，看見神秘人正用骨刺撬著封印的裂縫，白骨臉上的殘魂雙眼泛著紅光。
    而周老的身影已經倒在血池邊，青銅古印碎成三片，老人的手指仍保持著結印的姿勢，指向階梯深處。
    "半柱香......"林九歌摸了摸左肩的傷口，逆鱗劍的血紋正沿著傷口爬向他心髒，"現在，隻剩半柱香了。"
    階梯下方的藍光突然暗了暗，像是某種存在被驚醒。
    林九歌聽見深處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混著神秘人越來越近的嘶吼。
    他握緊逆鱗劍，嘴角扯出一道血痕。
    這一次，誰也別想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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