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歌的玄鐵劍深深紮進泥土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左腿傳來的鑽心劇痛幾乎要撕裂他的神經——方才血繭爆炸時，碎骨碴子正戳著經脈，每動一下都像有萬千鋼針在腿骨裏亂鑽。
    但他的目光始終鎖著藥堂方向翻湧的血雲，那裏有蘇夜白正在消散的靈識，有千藥井裏沸騰的暗紅液體，還有那盞映出"血祭萬靈"的青銅燈盞。
    "小心！"護法長老的暴喝突然炸響。
    林九歌本能地旋身，玄鐵劍橫擋在胸前。
    一道暗紫色氣刃擦著他右肩劈下，在地上犁出半丈深的溝壑。
    他這才看清，不知何時，前方站著個裹在黑霧裏的身影，隻露出一雙泛著幽綠的眼睛，正是那神秘強敵——之前他還被陸孤鴻的魂魄反噬牽製，此刻這尊藏在幕後的存在終於現身。
    "小輩，你壞我太多事。"黑霧裏傳來沙啞的笑聲，"藥堂的封石在流血？
    那是你小情人的本命靈血。
    等千藥井裏的幽冥火燃起來，她的靈識連灰都剩不下。"
    林九歌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能清晰感應到，識海裏那縷與蘇夜白相連的靈絲正在變細，像風中殘燭。
    左手不受控製地攥緊，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上一世他沒能護住師門，這一世絕不能再讓蘇夜白出事！
    "九歌！"護法長老甩出七枚鎮魔釘，釘尖泛著金光，直取黑霧人形的七處大穴，"我牽製他，你帶符文大師找陣眼！
    那老東西的氣息和這方天地勾連，定是借了什麽上古陣法！"
    雷電精靈也從林九歌袖中竄出，周身躍動著青色雷蛇："我去引動雷劫！
    這破霧怕雷！"
    林九歌咬碎最後半顆回魂丹，腥甜的藥液順著喉嚨滾進胃裏。
    他抹了把嘴角的黑血，衝符文大師喊道："前輩，跟我來！"
    四人瞬間散開。
    護法長老的鎮魔釘釘入黑霧，卻像泥牛入海，隻激起一圈圈漣漪；雷電精靈的雷蛇劈在霧牆上，倒是炸出個窟窿，可轉瞬間又愈合了。
    林九歌拖著斷腿，幾乎是爬著湊近地麵——方才那道氣刃劈出的溝壑裏，露出些暗紅的紋路，正隨著黑霧的波動明滅。
    "是星隕紋！"符文大師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紋路，"看這流轉的金芒，每三條暗紋夾著一道金紋，對應二十八宿裏的虛日鼠、危月燕、室火豬！"他突然抬頭，"小友，你看天上！"
    林九歌仰頭，血雲不知何時散了些，露出被陰霧籠罩的星空。
    原本該是北鬥七星的位置，此刻七顆星的光芒正隨著地麵符文的明滅而閃爍——每隔三息，最亮的那顆星就會暗下去，同時地麵某塊符文會泛起刺目的紅光。
    "這是上古星隕陣！"符文大師的聲音發顫，"以星軌為引，地脈為樞，把整片藥堂區域連成了個活的殺陣！
    那黑霧老怪在借星力增強自身！"
    林九歌的眼神陡然一凝。
    他想起之前在血繭怪物識海裏看到的碎片——陸孤鴻曾和一個黑影在千藥井前跪拜，黑影手裏捧著的，正是那盞青銅燈盞。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在布局，用蘇夜白的藥靈之軀引動千藥井，再用星隕陣鎖住藥堂，好讓幽冥火重開。
    "驗證它！"林九歌猛地扯下腰間的雷紋玉佩，"護法前輩，您去劈東北方那顆暗星對應的符文！
    雷靈，你引雷劈西南方！
    我要看看這老東西的反應！"
    護法長老應了一聲，青鋒劍挽出個劍花，一道匹練般的劍氣直刺東北方地麵。
    那裏的暗紅符文突然暴起，像活了般竄向劍氣，卻在即將接觸的刹那，黑霧裏的神秘強敵發出一聲悶哼——他的左臂竟出現了道血痕！
    "成了！"雷電精靈尖嘯著，引動九霄雷火劈向西南。
    這次更明顯，黑霧人形的右腿直接被劈出個大洞，露出裏麵白森森的骨茬！
    林九歌的眼底閃過寒芒。
    他早該想到，這些所謂的"神秘強敵"，不過是陣法養出來的傀儡！
    真正的威脅，是陣法本身。
    而隻要破了陣，蘇夜白的危機就能解一半！
    "前輩，麻煩您繼續騷擾，別讓那老東西緩過氣！"林九歌轉向符文大師，"現在需要破陣眼。
    陣眼應該在地下，對吧？"
    符文大師點頭："星隕陣的陣眼藏在地脈節點，按星軌推算，應該在藥堂正下方千丈處。
    但地麵有符文防禦，得先破了這些護陣紋。"他從懷裏掏出個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這些紋路是用修士精血養的，得用對應的靈物才能解......"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暗影謀士的身影從地底鑽出來，手裏握著把骨刀，刀尖滴著墨綠色的毒："想破陣？
    先過我這關！"
    林九歌的玄鐵劍嗡鳴出鞘。
    他左腿雖斷，右手卻穩如磐石——上回在亂葬崗，這暗影謀士用毒傷了蘇夜白，這筆賬早該算了！
    "雷靈，幫前輩牽製那老怪！"林九歌低喝一聲，玄鐵劍挽出三朵劍花，直取暗影謀士的咽喉、心口、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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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新悟的"破妄三式"，專破毒修的陰詭身法。
    暗影謀士顯然沒料到重傷的林九歌還能爆發出這般銳氣，慌忙後躍。
    可他剛退兩步，雷電精靈的雷蛇已經纏上他的腳踝——這小精怪最會抓時機，趁他分神時偷襲擊中了！
    "前輩，現在！"林九歌乘勢欺身而上，玄鐵劍挑開暗影謀士的骨刀，反手用劍鞘砸在他後頸。
    暗影謀士悶哼一聲，軟倒在地。
    符文大師趁機咬破指尖，鮮血滴在羅盤上。
    羅盤突然發出刺目白光，指針"哢"地指向地麵某處："找到了！
    這裏是護陣紋的中樞，用我的本命精血就能引動！"
    林九歌扶著玄鐵劍站到符文大師身旁。
    他能感覺到，腳下的土地正傳來一股股陰寒的力量，那是陣法在反抗。
    但符文大師的血滴下去後，地麵的暗紅紋路開始瘋狂收縮，像被什麽東西吞噬著，露出下麵青灰色的岩石。
    "成了！"符文大師抹了把額角的汗，"下去吧，陣眼就在下麵！"
    林九歌深吸一口氣，拖著斷腿率先躍入地洞。
    下麵是條傾斜的通道，四壁刻滿了藥紋——和千藥井的紋路如出一轍。
    越往下走，溫度越高，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藥香，混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當他們下到千丈深處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正中央懸浮著個紫色光團，足有三人合抱粗，表麵流轉著金色符文，無數根暗紅絲線從光團延伸出去，穿透岩壁，連接著上方的星隕陣。
    "這就是能量核心！"符文大師的聲音發顫，"隻要毀了它，星隕陣就會崩潰，那老怪的力量至少削弱七成！"
    林九歌摸出懷裏的九曜戒——方才從血繭怪物那裏得到的半枚戒指，此刻正發燙。
    他突然想起怪物臨終前的低語："藥堂...千藥井...有更厲害的..."或許這戒指，正是開啟千藥井秘密的鑰匙？
    他正要將九曜戒按在能量核心上，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上方傳來護法長老的驚呼："小心！
    那老怪的黑霧裏...長出了第二隻手！"
    林九歌抬頭，透過地洞往上看，隻見原本隻有一雙綠眼的黑霧人形，此刻竟長出了四張臉，每一張都猙獰如鬼。
    而在他腳下，能量核心的紫色光芒突然暴漲，那些連接星隕陣的暗紅絲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變亮......
    地洞岩壁上的妖紋突然泛起刺目紅光，將眾人身影拉得扭曲如鬼。
    林九歌抬頭的刹那，黑霧裹著腥風從洞口倒灌而下，那四張猙獰鬼麵同時張開黑洞洞的嘴，噴出四道紫黑色毒霧——正是方才暗影謀士所用的蝕骨毒，卻比之前濃烈十倍。
    "閉氣！"符文大師踉蹌著撞向岩壁，指尖連點眉心，三張鎮毒符拍在眾人周身。
    毒霧撞上符光，發出"嗤啦"聲響，卻仍有幾縷透進來，在林九歌手背灼出幾個血泡。
    他咬著牙將玄鐵劍擲出，劍刃擦著最左邊鬼麵的鼻尖劃過，在黑霧上撕開道裂縫，露出裏麵一截青灰色手臂——竟與千藥井井壁上的刻像同出一轍！
    "是藥靈殘魂！"符文大師突然驚呼，"這老怪用萬靈血祭養了藥靈惡念！"他顫抖著指向能量核心，"看那些紅絲！
    每根都纏著半透明的靈體，是被血祭的修士！"
    林九歌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果然見暗紅絲線上浮著無數半透明人影，有的穿著藥堂弟子服飾，有的是散修打扮，正被能量核心瘋狂抽取著靈識。
    其中一道極淡的影子讓他呼吸一滯——那是蘇夜白幼時的模樣，紮著雙髻，正被紅絲纏得越來越淡。
    "蘇蘇！"林九歌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血氣湧進口腔，識海裏與蘇夜白相連的靈絲突然暴長三寸，竟穿透能量核心的紫色光團，牢牢纏住那道幼影。
    原本即將消散的影子微微一頓，指尖似乎動了動。
    "小輩找死！"四張鬼麵同時發出怒吼，黑霧凝聚成四隻骨爪，直取林九歌心口。
    護法長老的青鋒劍從側麵橫斬而來，劍身上流轉著金色法紋，正是鎮壓魔修的"大光明劍訣"。
    骨爪撞在劍刃上，爆出團黑血，卻在接觸的刹那分裂成更小的骨爪，繞過劍網抓向林九歌咽喉。
    "雷靈！"林九歌低喝。
    雷電精靈早有準備，周身雷蛇炸成雷網，將分裂的骨爪絞成齏粉。
    但黑霧趁此機會裹住護法長老，青鋒劍"當啷"落地——長老的雙臂已被黑霧腐蝕得隻剩白骨！
    "前輩！"林九歌反手抽出腰間短刃，刺向纏住護法長老的黑霧。
    短刃入霧的瞬間，他突然想起上回在藏經閣簽到獲得的"破煞訣"，運轉心法，掌心騰起金色火焰。
    黑霧遇火發出尖嘯，鬆開長老，縮回神秘強敵身周。
    "機會！"符文大師趁機撲向能量核心，指尖連點，在光團表麵畫出個金色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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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量核心的紫色光芒頓時暗了幾分，那些纏著靈體的紅絲開始鬆動。
    林九歌見狀，將九曜戒按在符文中心——這枚從血繭怪物處得來的戒指，此刻竟與能量核心產生共鳴，戒麵浮現出半枚星圖，正好與上方星隕陣的星軌吻合！
    "原來如此！"林九歌
    "不！"四張鬼麵同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神秘強大的黑霧瘋狂收縮，竟凝聚成具青灰色骸骨，額間嵌著顆血色珠子，正是之前青銅燈盞裏的幽冥火！
    骸骨抬手拍出一掌，洞頂的岩石簌簌墜落，林九歌被氣浪掀得撞在岩壁上，口中鮮血狂噴。
    "九歌！"護法長老拖著殘臂撲過來，用身體護住他。
    雷電精靈則拚盡全力引動雷劫，九霄雷霆順著地洞劈下，將骸骨右臂劈成碎骨。
    符文大師趁機在能量核心上連畫三道破陣符，紫色光團"轟"地炸開，紅絲徹底斷裂，上方星隕陣的符文開始成片熄滅。
    骸骨的血色珠子突然暴漲，洞底溫度驟升，連岩石都開始融化。
    林九歌抹了把臉上的血，望著逐漸消散的星隕陣，又看向仍在掙紮的骸骨，心中突然清明——這神秘強敵不過是幽冥火與藥靈惡念的結合體，真正的幕後黑手還在更深處。
    而此刻，骸骨正拖著殘軀，向他緩緩逼近，血色珠子裏的火焰，比之前更盛了幾分。
    林九歌握緊玄鐵劍，斷腿的疼痛早已麻木。
    他望著逼近的骸骨，又看了眼識海裏逐漸穩固的靈絲——那裏有蘇夜白殘留的靈識，正在緩緩蘇醒。
    他知道，這場與神秘強敵的戰鬥，才剛剛進入最關鍵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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