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為驚愕地抬起頭看向身旁的歐陽，他剛才眼角的餘光分明看到子彈打中了歐陽，可奇怪又萬幸的是，歐陽並沒有倒下，從他的黑色衛衣外套上也看不出彈孔。
    看到李為緊張惶恐地看著自己，歐陽心口一暖，輕描淡寫地攤開手，這種時候還有心思打趣逗李為：
    “我沒事，打歪了。”
    “隊長，師祖的臭槍法沒傳給你吧？”
    李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見他沒事這才鬆了口氣，朝嬉皮笑臉的歐陽揍了一拳。
    吳正義等人知道大禍臨頭，想跑，被歐陽一刀飛過去嚇停了腳步。
    吳正義緩緩抬頭，那把擦著他頭皮飛過來的刀深深釘入了他麵前的土坯牆裏，離他隻有幾厘米遠。
    “誤會，都是誤會，走、走火了……”
    話還沒說完，吳正義就被踹飛出去了幾米遠。
    吳正義的爪牙們仗著人多大著膽子跟李為動手，三兩下就躺了一地。
    還沒等吳正義爬起來，又被李為一把攥住脖領子活生生拖到了天台邊。
    “剛才是不小心走火，現在又走火了？兩槍都走火？！誰給你的權利可以把槍口對準老百姓的！你這局長大人就是這麽當的嗎？！”
    吳正義連連擺手投降：“是、是我不小心，但他這不是沒事嗎？你不能這麽對你的老師，那麽多人都看著呢，你就算不給老師麵子，你至少也為你自己的前途想想吧！我到底還是局長，他隻是一個罪犯，你別忘了你是個警察！抓捕一切違法犯罪的犯罪分子是你的天職！你要時刻認清你自己的身份，擺正你的位置，你難道真的要為了一個連親媽都殺害的罪犯葬送你自己嗎？”
    “什麽身份位置？當警察不是當皇帝！你是局長又怎麽樣？你沒那麽大的權力斷定一個人的善惡和命運。你應該慶幸他沒事！否則有事的就是你！”
    李為扔下吳正義，取出了一個正閃著紅藍色光的執法記錄儀，
    “有什麽話等上了法庭，對著《警察法》說去吧。”
    看到李為竟然全程開著執法記錄儀，吳正義深感意外。
    按照他的想法，李為跟歐陽是一夥的，知道歐陽在做違法犯罪的事情，李為是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的。
    可是沒想到，他沒錄，反倒是跟罪犯一夥的李為錄下了罪證。
    執法記錄儀的內容是刪除不掉的，錄下就必須上傳，吳正義實在想不通，李為到底是想幫歐陽，還是想害歐陽？
    吳正義猛然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不由得心裏咯噔一下。
    莫非李為並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樣剛正不阿重情重義？
    其實他才是所有人裏最陰暗的，他誰也不幫，哪邊也不站，誰的人也不是，他想讓兩邊同歸於盡，這樣整個頤江市裏就再也沒有人能跟他抗衡，也再沒有任何人能阻礙他當上副局長，甚至局長的位置……
    想到這裏，吳正義瞬間清醒過來，連忙改口：“我沒有走火，我是擔心李隊長你的安全才果斷開槍的。誰知道那包袱裏裝的是什麽危險物品？萬一是炸彈的話，不隻是你我警察，在場的所有人民群眾都活不了！他可是殺害親媽劫持人質的罪犯！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幹不出來？”
    “你是警察大隊長，你肯定知道在解救人質的過程中，要是劫匪不聽勸告，並且意圖傷害人民的情況下開槍擊斃是正確的做法！倒是你李隊長，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袒護罪犯呢？是不是收了他什麽好處啊？還是他是你什麽人？你要這麽護著他！”
    吳正義之流顛倒黑白扭曲事實的本領，李為也曾經是見識過的，隻是這麽不要臉的胡說八道也著實讓李為再次開了眼界。
    “我收了什麽好處？你還真說著了，我還真就收了他的好處了！”
    吳正義震驚於李為當著執法記錄儀竟然敢這麽坦率承認，正要扮好人維護法律時，又聽李為說了一句：
    “事實真相就是最能賄賂我的好處。”
    說著，李為打開了歐陽從花壇裏挖出來的書包，讓吳正義自己去看。
    吳正義和絕大多數人一樣，本以為書包裏麵裝的是腐爛多年無比恐怖的人頭，一開始還不敢去看，直到他眯著眼睛瞅了一眼，才發現書包裏裝著的不是大家一直信以為真的人頭，隻是一個籃球。
    “爸爸！下周就是我十歲的生日了！這次可以送我一個籃球了嗎？男同學們都有，我也想跟他們一起玩……”
    “傻兒子，爸爸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了，在外麵不要叫我爸爸，要叫叔叔。你的爸爸是有錢人，別人才會高看你一眼。”
    小歐陽點了點頭，聽話地喊了聲“叔叔”。
    “叔叔，這次可以給我買籃球了嗎？”
    “一個籃球也沒多少錢，你那有錢老爸連個籃球都舍不得給你買？”
    小歐陽默默低下了頭。
    “他們說窮養兒子富養女，因為家裏已經富養了妹妹，所以隻能窮養我了。我是男子漢，要讓著妹妹……再說了，我又不是他們親生的……”
    “他們能給我口飯吃就不錯了……”
    小歐陽的聲音越來越小，楊峰無比心疼，連忙搜遍了全身的衣服口袋，可是全部加起來隻有幾塊錢，那還是他今天工地上搬磚的飯錢。
    他把錢都給了歐陽，意味著他今天要餓著肚子幹一天的重活。
    可是即便如此，他微薄的血汗錢隻夠支撐基本的生活開支，連兒子求了他很多次的生日禮物都買不起。
    可是身為父親的自尊不想讓兒子看出他的窘迫，也不想再讓兒子失望，所以楊峰隻能答應歐陽，等工地上的活兒幹完，老板發了工資就給他買最喜歡的籃球。
    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幾年。
    那天楊峰終於買了籃球，準備給回家的兒子一個驚喜，卻沒想到發生了意外。
    等兒子回到家時，他媽媽死了，家裏變成了修羅場……
    “我知道他沒有殺人，沒有埋屍，沒有犯罪，所以我當然敢開著執法記錄儀去見證這裏發生的一切。”
    “可是你呢？你為什麽非得置他於死地？他已經自首了，馬上就能接受法律的審判，要是他真的殺了人，不用等到你親自動手，法律也會判他死刑，你到底為什麽連這幾天都等不了？甚至哪怕當著這麽多目擊證人的麵也要冒險連開兩槍滅他的口？吳正義，吳大局長，老師！您到底在害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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