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誰解墨中之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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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樂知假意並未發現,將火折子緩慢的向呼吸聲的方向移動,眼睛觀察著火苗的走向。
    果不其然,火源搖曳的更明顯了。
    來了不出聲,裝神弄鬼是吧,林樂知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迅速的轉身,精準無誤更沒有一絲停頓之意,將手中的火源朝對方的臉上劃過。
    對方的反應也很快,在林樂知將火源掃過去的時候,迅速的吹滅了光源。
    唯一的火源熄滅,已經適應了有光源的眼睛,陷入了一陣黑暗,林樂知想再度將手中的火折子吹燃,但是來人卻完全不給他機會。
    對方找準了間隙,將林樂知手中的火折子奪了過去,林樂知想搶回來,就隻能與來人扭打在了一起。
    但林樂知隻不過會點散打的功夫,對付不會功夫的一般人還行,對上高手,自然是落了下乘。
    不管林樂知怎麽出招,都會被破解。
    占不著上風,林樂知直覺得沒意思。
    “蕭狐狸,你是不是有病啊,不睡覺跑這裏來裝神弄鬼。”林樂知氣不過,開口說道。
    耳邊傳來一陣低笑,來人撤身與林樂知拉開了距離,而後火折子再度被吹燃,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林樂知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林樂知奪過了蕭以禍手中的火折子,繼續在房間中查看線索。
    “你怎麽知道是我?”
    林樂知這次長記性了,先走到門前將門關了起來,房間瞬間暗了下來,林樂知才沒好氣的回應道:“除了你,誰走路跟鬼一樣,連個聲音都不帶出的。”
    “江湖上能做到這點的,可不止我一個,我看你的功夫也不差。”
    林樂知冷“哼”了一聲,隻當是聽了個冷笑話。
    林樂知將燭火移到了蕭以禍的臉上,燭火的光在兩人的眼中搖曳著,林樂知盯著蕭以禍的眼睛,言之鑿鑿,不留辯解的口吻說道:“是,但今晚跟我喝過酒,還會功夫的人,可不多。”
    楊翰采的送來的桂花酒,品質上乘,醇厚留香,身上自會沾著些淡淡的酒氣,自己的身上也有。
    且不說在趙媽媽那裏為逝者敬酒的時候,酒水撒落到地上,免不了濺到身上。
    在外麵,或許很難聞到,但在狹窄的空間,周身的行動都會散發淡淡的酒香之氣,還是很容易捕捉到的。
    蕭以禍的眼中劃過了一絲訝異,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的神色,算不上誇獎,隻是如實的說道:“不愧是薑詭探,觀察如此細致入微。”
    蕭以禍看了看周圍的擺設接著道:“所以,你來到這裏,可是又發現了其他的線索。”
    “那你倒說說看,我為什麽要到這裏來?”
    明知道林樂知是故意而問,想看自己回答不出來難堪,但蕭以禍卻一派輕鬆的笑著回應道:“你為什麽要來這裏,早在牙人莊的時候,你不就已經解釋過了嗎?”
    “哦?”
    林樂知饒有興趣的示意蕭以禍繼續講下去。
    “牙人莊坐南朝北,廢宅坐北朝南,但不論朝向如何,東西兩向是不會改變的,我猜……這屋子正是那棵榕樹所對應的位置,都在西麵,不知……我說的可對?”
    林樂知並未回答,轉而將將手中的火折子,移到了旁邊,火折子的光源有限,但好在這個房間也不大,所以勉強可以看的清整個房間的陳設。
    “那你覺得這裏如何?”
    這裏如何……
    蕭以禍在屋中踱步,仔細的看向四周,窗戶不算大,勉強可以透過些光線,周圍的陳設再簡單不過,簡單的書架,桌上擺著文房四寶,牆上掛了一牆的書畫,書畫根據風格長短不一,畫下掛著裝飾用的茶色線穗。
    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可以一說的東西了,看罷,蕭以禍回應了一個中肯的評價:“勉強能算的上是一個書房,沒猜錯的話,牆上的畫都是出自刑昊蒼之手。”
    勉強……
    林樂知覺得蕭以禍無形中炫富的本事,倒是一點都不勉強。
    不過這屋子確實小了些,光線也不好,平常隻用來書寫作畫還行,若想長期居住就會十分不便。
    “不過……”蕭以禍的眸色暗了下來,看向一旁的桌子說道:“這裏似乎除了我們還有別人來過,不像是常年無人居住的屋子。”
    蕭以禍看向林樂知,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刑天棋。”
    “行啊,看來你確實不瞎。”
    蕭以禍笑著說道:“你誇人的本事,也相當不錯。”
    林樂知將視線重新轉回了牆上的書畫,笑著打趣道:“那不然怎麽樣,要不我把詭探的名聲讓給你,你看如何?”
    蕭以禍連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絕道:“不要。”
    蕭以禍隨著林樂知的視線,看向牆上的書畫,牆上有梅蘭竹菊四君子的畫,還有很多構圖精妙的潑墨山水畫。
    通過畫中的留白,畫中的山和樹木似是隱於雲霧之中,可見畫者的精湛畫工。
    除了山水畫之外,別麵牆上還有很多動物的畫作,有馬有鹿有牛還有鳥,鳥的嘴中叼著一支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神韻十足,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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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動物畫作相對的牆上,便是一些田園畫作,同樣落筆絕妙,不僅寫景更是寫意。
    林樂知看著牆上的精湛的畫作說道:“其實這牆上大部分畫作,不過隻是些障眼法,隻要能夠分辨出哪些是無用之畫,哪些是有用之畫,破解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蕭以禍看著牆上的畫說道:“這麽說……你已經能分辨出哪些是有用之畫了?”
    “當然。”林樂知麵含得意,頓了頓繼續說道:“答案,就在蘭墨的配方裏。”
    蕭以禍看向林樂知,等待著林樂知繼續往下說。
    林樂知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如實的說道:“墨塊製作的工序不簡單,且取料的過程也十分嚴謹細致,隻有這樣,才能夠製作出上好的墨,供人使用。”
    “製作墨塊常用到的兩種材料便是,鬆煙,以及動物皮中所提煉而成的膠,富貴人家的墨中還可能會加入金箔和珍珠粉,使墨液光豔,更具厚度。”
    “而刑昊蒼所研製的墨,更為特別,在墨中混入了蘭花的精油,使墨散發著淡淡的蘭香,蘭香經久不散,不少文人墨客都會這麽做,所以並不奇怪。”
    “但這蘭墨不僅是墨,更是鑰匙。”
    林樂知眼神略過房間中的畫,淡淡道:“若不明其意的人進到這個房間,不管是將這些畫作毀了,還是作為他用,意思和順序不管解錯哪一樣,便永遠不可能知道這房間中的秘密。”
    林樂知的目光暗了暗,繼而說道:“刑昊蒼早已將這屋中的解密之匙,交給了趙聽蘭,不過應該不是為了留下線索,而是這蘭墨隻有在趙聽蘭的手中,才真的隻作為墨而使用,別無他途。”
    “趙聽蘭說,自己是嚴格按照蘭墨的配方來製作石墨,可次次做出來的墨味道都要重一些。”
    “所以你懷疑,刑昊蒼給趙聽蘭的配方表中少了一道材料,所以才問趙聽蘭尋了蘭墨的製作配方。”
    “正是。”林樂知緩緩道:“不是趙聽蘭做的不對,恰巧她做的很對,隻是少了。”
    蕭以禍巡視了牆上所有的書畫,開口問道:“可牆上這麽多畫,要如何辨別最後一道材料。”
    林樂知看向蕭以禍說道:“還記得春華樓上任媽媽收到的那份生日賀禮嗎,趙聽蘭每次去她的房間裏聞到不同的花香。”
    “根據趙聽蘭所描述的死前症狀,那花香裏麵應該是摻了少量的曼陀羅花,才令上任媽媽,逐漸瘋魔死去,可在那房間中卻聞不出半點麝香味。”
    “若非對花香掌握到極致的人,想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沒有冒犯之意,林樂知僅是如實的說道:“這一點,刑天棋就做不到。”
    “刑昊蒼將曼陀羅花混入其中,再將其味道掩蓋,做到真正的殺人於無形,我想既然刑昊蒼善於提煉花香,那他用來掩蓋其味的,有很大的概率也是花。”
    林樂知走到旁邊的一幅畫前,替自己挽尊道:“不過我也隻是猜測,有錯的可能,別抱太大希望。”
    “不管是對是錯,總要一試。”
    “你說的沒錯。”林樂知認可的點了點頭,而後將懷中的蘭墨配方表拿了出來。
    除去繁雜的製作方法,配方表上的順序依次是,牛膠、鬆煙、蘭花精油。
    牛膠對應的是屋中掛的水牛圖。
    鬆煙對應的隱在霧中,若隱若現的山中鬆樹。
    蘭花在牆上隻有一幅。
    剩下要破解的便是最後一道,還好牆上關於花的畫作並不多,除了梅蘭竹菊裏的梅和菊,僅剩的一朵花,便是鳥嘴裏叼著的那一朵無名小花。
    雖然不多,但也不能隨意嚐試,畢竟也沒有人知道試錯了會發生什麽。
    梅花和菊花的香味不容易被遮蓋,直覺告訴林樂知,隻可能是那朵無名的白色花朵。
    林樂知和蕭以禍對視了一眼,將手中的火折子遞給了蕭以禍,而後林樂知走到了那幅水牛畫的麵前,思索著是什麽的啟動機關,看來看去,眼睛聚集到畫作底端的茶色線穗上。
    林樂知抬手輕輕拉動,果然畫作是能動的。
    拉下大概三厘米的距離後,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哢噠’聲,林樂知鬆開了手,畫作停留在了當前的位置。
    林樂知又走到了鬆煙和蘭花圖的麵前依次拉下來。
    最後,便到了那朵無名小花的麵前,林樂知有些拿捏不準的伸出手去拉動線穗,剛拉出一厘米左右。
    “等下。”蕭以禍突然開口阻止道。
    林樂知心裏本來就沒有多少譜,被蕭以禍這麽一喊,心裏一驚,便迅速放開了手,畫作又緩慢地上升到了原本的位置。
    “怎麽了?”
    蕭以禍看向林樂知說道:“我想這畫,原本應掛在別處。”
    蕭以禍將手中的火折子舉得離畫作近了一些,準確的說是牆壁,蕭以禍將畫微微抬起,又抬起了旁邊的畫作為對比。
    雖然相差很小,但仔細看,便能看出牆上的印子比旁邊的畫,印子顯然要粗了些,但是房間裏很暗,極難被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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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以禍冷靜的分析道:“若動物、潑墨和四君子畫皆對應一道鎖,田園畫作也理應對應著一道鎖,若鳥也歸於動物,豈非重複了。”
    好在有蕭以禍提醒,要是拉錯了,說不定自己的小命就有可能交代在這裏了。
    林樂知拍了拍蕭以禍的肩膀,稱讚道:“你看,我就說你不瞎吧。”
    蕭以禍垂眸笑著說道:“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我的確是在誇你。”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兩人還是仔細的好好檢查過其他的畫布,與動物畫大小幾乎一致的,確實隻有掛在牆壁另一麵的田園風光圖。
    四幅圖畫裏確實有一幅畫作,畫下的印子要比旁邊的深一些。
    鳥從山間中銜花飛出,下麵隱著的田園屋舍還有水,也確實更加適宜田園風光之景,而且這四幅圖好像都在描繪著同一個場景。
    真的有一種寄情於山水田園之中的悠然之意,令人心情舒暢。
    而被替換的那一幅,看上去雖有田園之景,有犬有田園,但卻不見山水,所以這畫中的主旨應該是犬。
    應當歸屬動物那一牆。
    不得不說,刑天棋還是很小心謹慎。
    兩人對視了一眼後,林樂知伸出手,拉動了眼前這幅田園犬的畫作。
    ‘哢噠’一聲過後,屋中的書桌下麵發出了機關被打開的聲音,兩人走過去,發現了一個通往下麵的石階。
    淡淡的清香味,通過漆黑的洞口飄散上來,香味並不濃烈,但僅是聞著,就有種解除胸中煩悶的輕鬆之感。
    兩人沿著石階,一前一後走了下去,洞口也在下去後不久隨之關閉,牆上被拉下的畫作也都歸於了原位。
    借助火折子的光線,蕭以禍發現了牆壁上的燈槽,用手中的火折子引燃了燈槽裏的燈線。
    空氣的進入加之火光的點燃,讓整個地下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地下的布局也盡收眼底,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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