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離火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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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域的熱風裹挾著硫磺味撲麵而來,十萬大山的輪廓在蒸騰的熱氣中若隱若現。我站在離火教舊址的廢墟前,看著遠處火山口噴吐的黑煙,眉頭緊鎖。與上次來時不同,空氣中除了蝕心瘴的殘留氣息,還多了一股熟悉的灼熱感——那是焚天琉璃盞的力量,卻帶著扭曲的暴戾。
“林師兄,前麵就是火山噴發的核心區了。”淩雪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她周身的寒氣比往日更盛,顯然在全力抵禦邪火的侵蝕,“離火教的遺民說,三天前火山突然異動,一個披著紅袍的怪人在山腳下設了祭壇,之後就開始噴這種黑岩漿。”
蕭逸風拄著修複好的長劍,指著地上枯萎的草木:“這些草木不是被燒死的,是被‘吸幹’了生機。你看這根莖的顏色,和魏成用的蝕靈術很像,但更霸道。”
我們沿著岩漿流過的痕跡深入,地麵的黑石被灼燒得滾燙,腳踩上去能聽到細微的爆裂聲。越靠近火山,空氣中的邪火氣息越濃鬱,連定海神珠散發的藍光都開始微微波動。
“不對勁。”我突然停步,握緊星辰碎空戟,“這邪火的波動……和玄甲夫人的幽冥之火很像,但又多了離火教的‘南明離火’特征。”
話音未落,前方的黑霧中突然竄出幾道身影。他們身著殘破的離火教服飾,皮膚卻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雙眼燃燒著幽火,手中揮舞著燃燒的火把,嘶吼著衝過來。
“是被邪火控製的遺民!”淩雪急忙喊道,卻不忍下手,冰魄劍停在半空。
我揮戟斬出一道星芒,星芒並未傷人,隻是將火把上的邪火驅散。那些遺民身形一滯,眼中的幽火黯淡了幾分,露出痛苦的神情:“火……好燙……”
“他們還有意識!”蕭逸風趁機用靈力護住一名老者,“是邪火在操控他們的身體!”
就在這時,黑霧中傳來一陣狂笑:“不愧是守界盟的盟主,竟能看出其中關竅。可惜啊,這些廢物很快就會成為我‘幽冥離火’的養料了。”
一個紅袍人從黑霧中走出,他的麵容被兜帽遮住,周身環繞著黑紅色的火焰,手中托著一枚燃燒的玉簡——玉簡上的紋路,赫然是離火教的秘法符文。
“你是誰?為何會離火教的秘法?”我厲聲問道,星芒在碎空戟上流轉,隨時準備出手。
紅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布滿火焰疤痕的臉,他的左眼已經變成了幽綠色,正燃燒著邪火:“在下離火教末裔,炎煞。百年前親眼看著教主被幽冥殿所殺,從此便明白,隻有力量才是正道!”
他舉起玉簡,黑紅色的火焰驟然暴漲:“這‘幽冥離火’,是我融合了幽冥之火與南明離火的傑作!既有無上破壞力,又能吞噬生機,比你們守界盟的所謂正道厲害多了!”
“你這是在褻瀆離火教的傳承!”我怒喝一聲,定海神珠的藍光擴散開來,淨化著周圍的邪火,“離火教的火焰是用來守護,不是用來毀滅的!”
“守護?”炎煞狂笑,“當年若不是你們所謂的正道袖手旁觀,離火教怎會覆滅?!”他猛地將玉簡插入地麵,黑紅色的火焰順著地麵蔓延,那些被驅散邪火的遺民再次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被火焰包裹,緩緩走向火山口,“今日,我就要用這火山的地火脈,將整個南域化為火海,讓那些見死不救的偽君子付出代價!”
“住手!”淩雪的冰魄劍化作冰龍,撞向蔓延的火焰,卻被邪火瞬間融化了大半。她悶哼一聲,後退數步,嘴角溢出鮮血,“這火焰……能吞噬靈力!”
我心中一沉,炎煞顯然研究透了離火教的秘法,他利用火山地火脈放大邪火的威力,再用幽冥之力扭曲其性質,形成了這種克製一切靈力的詭異火焰。硬拚顯然不行。
“蕭逸風,帶遺民後退!”我祭出焚天琉璃盞,盞身散發的紅光與邪火碰撞,竟產生了微妙的共鳴,“淩雪,用你的寒冰護住他們,我去毀掉祭壇!”
焚天琉璃盞在我手中微微發燙,盞內的火焰與邪火同源,卻更加純粹。我將靈力注入盞中,紅光如潮水般湧向火山口,那些被邪火控製的遺民身形一滯,眼中的幽火開始閃爍,顯然在正邪兩股力量間掙紮。
“不可能!你怎麽能操控琉璃盞?!”炎煞失聲驚呼,連忙催動玉簡,試圖壓製琉璃盞的力量。
就在他分神的瞬間,我運轉天闕劍紋的力量,星辰碎空戟的星芒與琉璃盞的紅光融合,化作一道紅白相間的光柱,直刺火山口的祭壇。
“轟!”
光柱擊中祭壇,黑紅色的火焰劇烈爆炸,炎煞被氣浪掀飛,撞在岩壁上,噴出一口黑血。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手中的琉璃盞:“為什麽……離火教的聖物會認你為主……”
我走到他麵前,琉璃盞的紅光籠罩著他:“因為它認的不是血脈,是守護的信念。離火教的先祖創造南明離火,是為了驅散瘴氣,保護南域生靈,不是為了複仇。”
炎煞的身體在紅光中劇烈顫抖,臉上的疤痕扭曲著,眼中閃過痛苦與掙紮:“我……我隻是想報仇……”
“百年前的事,有誤會,也有遺憾。”江銘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他不知何時已趕到,手中握著一枚離火教的令牌,“但玉衡真人、花穀主的師父,當年都曾帶人支援離火教,隻是被幽冥殿的主力纏住,未能及時趕到。這是當年教主托人送出的令牌,上麵有他的留影,你自己看吧。”
令牌在江銘手中亮起,浮現出一道虛影——正是離火教的教主,他對著鏡頭溫和一笑:“吾徒炎煞,若你看到此影,想必我已遭不測。切記,離火教的火,是希望之火,而非仇恨之火。若有朝一日邪火再起,當以聖物鎮壓,莫要被仇恨蒙蔽……”
虛影消散時,炎煞的防線徹底崩潰,他跪倒在地,痛苦地嘶吼著,周身的邪火漸漸褪去,露出原本的麵容:“師父……我錯了……”
火山口的地火脈隨著祭壇被毀而漸漸平息,黑紅色的邪火失去源頭,被焚天琉璃盞的紅光一一淨化。那些被控製的遺民恢複了神智,茫然地看著周圍,最終對著我們深深一禮。
江銘扶起炎煞,指尖在他眉心一點,一道溫和的靈力注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離火教的傳承不能斷,你要做的,是用這雙手,重建家園,而非毀滅。”
炎煞泣不成聲,重重叩首。
離開南域時,火山口已被琉璃盞的力量封印,離火教的遺民開始清理廢墟,重建家園。淩雪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輕聲道:“原來真正的守護,不是消滅敵人,是喚醒他們心中的光明。”
我望著手中的琉璃盞,盞內的火焰溫暖而明亮。江銘說得對,守門人的職責不僅是戰鬥,更是守護。靈脈修複了,邪火平息了,但那些隱藏在人心底的黑暗,才是最需要被淨化的東西。
“下一站去哪?”蕭逸風問道,眼中帶著期待。
我看向北方,守界盟的傳訊玉佩微微發燙,上麵顯示著新的異常點——中州的萬佛窟,坤元鼎的氣息突然變得紊亂。
“萬佛窟。”我握緊碎空戟,胸口的天闕劍紋輕輕震顫,仿佛在預示著新的挑戰,“看來,幽冥殿的遺產,還沒清理幹淨。”
江銘站在山巔,望著我們遠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陽光灑在他身上,青衫獵獵,宛如當年那個守護修真界的劍主,從未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