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義在原地站了一會，想了又想，還是決定過去一趟。
    “扣扣扣。”
    書房門被人敲響，沈舟頭也沒抬，也沒有出聲。
    胡明義在外麵猶豫著開口。
    “沈侍郎，是我，我有事想要與您說。”
    沈舟這才出聲，“胡郎中，進來吧。”
    明胡義推門進去，關門時，還特意看了一眼周圍。
    胡明義走到沈舟麵前，低頭認錯。
    “沈侍郎，之前人太多，我沒有說實話，還請您見諒。”
    沈舟搖頭，“坐下說吧。”
    “好。”
    胡明義鬆了口氣，在旁邊的空位坐下。
    “是什麽事？”
    沈舟隨口問了一句。
    胡明義忙道：“他們在討論今日早朝一事，說著說著，就開始說起您來了。”
    “原來如此。”
    沈舟倒不意外，“說我壞話了？”
    “是。”胡明義試探著說：“沈侍郎，您不介意？”
    他加重語氣，強調道：“他們說得很難聽，我也是忍不住，才出來說了幾句，然後才吵了起來。”
    “沒必要跟他們吵。”
    沈舟語氣平靜。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們要說，便由他們去說，多難聽的話，也影響不到我接下來要做的事。”
    胡明義愣了下，像是想明白了什麽，站起來拱手。
    “沈侍郎說得是，是我心亂了。”
    沈舟看向胡明義，“胡郎中往後不必在意這些，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隻是這些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浪費情緒。”
    “沈侍郎說得是。”
    沈舟的話，讓胡明義受教了。
    沈舟隨口又說了兩句，便道：“你把這個送給高尚書看看，若是沒問題，我便讓人去安排。”
    從沈舟手裏接過紙張，胡明義不過低頭看了一眼，心裏頓時就是一驚。
    “這，這是。”
    “嗯，我寫的榜文，辛苦胡郎中跑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沈侍郎才是辛苦。”
    這是胡明義的真心話。
    在他看來，沈舟是戶部裏最辛苦的一個。
    沈舟所說的這些決策，他都能看出裏麵的好處。
    至於弊端，在利大於弊的時候，可以忽略不計。
    可這些舉措，都要被人拿出來罵，實在是不該。
    胡明義暗暗替沈舟感到生氣。
    可一想到沈舟說的那些話，胡明義便又把氣壓了回去。
    現在他們罵得再凶，等這事實行下去，他們的臉色怕就有多難看。
    想到這，胡明義突然就理解沈舟為何不生氣了。
    隱隱的，胡明義內心深處有一股爽意迸發出來。
    讓他原本鬱悶的心情頓時愉悅起來。
    胡明義告辭，拿著沈舟寫的榜文離開。
    關上門後，他不由低頭看了起來。
    這一看，他對沈舟的欽佩之意，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甚至比之前還要高。
    這些點子，他看一眼，都能看出其中的微妙之處，他不信這些人看到之後看不出來。
    裏麵不過大致寫了一些賬目，便讓胡明義恍然大悟。
    原來還能這樣子來。
    戶部的賬簿種類繁多，有時難免會記錯賬簿。
    胡明義看著紙張裏麵寫的總賬，明細分類賬，憑證，日記賬等分類。
    心驚的同時，更多的，卻是佩服。
    沈侍郎的腦子，想到的就是齊全。
    以防有人不懂，這些分類後麵還帶有解釋。
    可謂是什麽都照顧到了。
    胡明義籠統地看了一遍後，在走去高尚書書房的路上，實在是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等到高尚書書房門前時，胡明義竟還有些不舍得把手裏的紙張交出去的念頭。
    可念頭到底隻是念頭。
    胡明義艱難地將自己的目光從紙張上麵的文字上扯出來。
    他伸手敲門。
    在得到高尚書的回應後，胡明義推門走了進去。
    高致抬頭看了眼胡明義，眼裏帶著詢問之意。
    胡明義忙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高尚書，這是沈侍郎讓我帶過來給您過目的榜文，沈侍郎說，若是沒什麽問題，他便將此事安排下去。”
    高致聞言，便隱約知道沈舟讓胡明義帶過來的東西是什麽。
    他接過快速掃了一眼。
    大致清楚裏麵寫了些什麽內容後，他才慢慢地看了起來。
    胡明義還得回去給沈舟回話，所以並沒有離開。
    見高尚書看得入迷，他便安靜地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書房才有了動靜。
    高致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
    他看向胡明義，“你等等，我記一下。”
    胡明義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高尚書鋪好紙張，提筆沾墨，一邊看沈舟寫的內容，一邊在紙上寫著什麽。
    胡明義看了這麽多遍，早就已經把裏麵的內容記熟了。
    他趁著高尚書這會聚精會神抄寫東西，探頭往桌麵瞥了眼。
    但很顯然，裏麵離得有些遠，他並不能看清高尚書在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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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仔細想想，胡明義大概也能猜到高尚書在抄寫什麽。
    等他把高尚書的話帶回到沈侍郎那邊，回去後，他也要把自己看過的內容記下來。
    很快，高致放下筆，將胡明義送過來的紙張遞過去。
    “你跟他說一聲，就照他說的來，本官沒有意見。”
    皇上之前還特意囑咐過他，讓他不要幹涉太多，任由沈舟來安排。
    那會他還想著，皇上未免太過相信沈舟了。
    現在看來，若是他，他也相信沈舟。
    這人辦事，當真是一絲不苟，該考慮的都給考慮到了，簡直讓人挑不出來錯。
    讓胡明義退下後，高致拿著自己抄寫下來的紙張看了又看。
    試圖順著沈舟的思路去想問題。
    這一想，高致好半晌回不過神。
    這邊，胡明義腳步匆匆，幾乎是小跑著回了沈舟書房。
    “沈侍郎，高尚書說就照您的安排來，他沒有意見。”
    “好。”
    沈舟看出胡明義有心事，便也沒留他。
    胡明義生怕自己忘性大，跑回去連忙提筆把東西記下。
    沈舟的行動向來很快。
    一個時辰不到，公告走完流程，很快出了城門，往各地而去。
    而京城的各處張貼公告處，都張貼上了此公告。
    消息很快，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此事對於百姓們而言，也不過是聽個新鮮感。
    畢竟這些事，本來他們也管不了，更是與他們無關。
    這些東西改不改，也影響不到他們過日子。
    但茶餘飯後，總是免不了提幾句。
    而底下的官員們，可就叫苦連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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