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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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院士及其隨從、院長、杜秘書等人,已被神民安排妥帖,莊嚴地站在牌坊樓子上,如同參加某種慶典。這說法有些不倫不類,但由於牌坊實在像大明宮的城門樓子,這麽說也行。隻是,官府領導人決不會站在牌坊上表演檢閱。
神民也沒想讓他們表演。
中年美婦仍然假扮著醫生,給院士院長及頭牌樓門的其他領導發了望遠鏡。
後麵牌坊的其他幹部和高級職稱技術人員,也依章法有了站次,榮幸地和院士站過牌坊,值得紀念。沒人僭越,造次。
顯然,吳六奇對官場座次和站次的學問,頗有研究。
“皇甫及跋院士來咱們病院,與民同樂了!”院長聲嘶力竭的宣布。
有著宏亮聲音的雄獅神民在牌坊下的廣場帶頭呼起口號。
其他神民則帶動小商小販、店主店員、勤雜務工者一起歡呼,激動,口哨呼嘯。
民眾如千條江河奔大海,萬朵菊花向陽開,朝著牌坊樓子頂禮膜拜。
皇甫性情孤高,作為器官移植專家,他飛來銜去隻上宰相家。從不像宋喜鍾院士那樣,庸俗地迎合吃瓜群眾的低級口味,趁機推銷菊花祛火藥。但他現在接受了廣場上的追捧後,心裏泛起別樣的喜樂。
“不錯,俗有俗的好啊。”及跋院士差點兒讚歎出聲。
他被神民施了法,忘記了剛才想要問,為什麽羅衛東敢搞恐怖活動?
甚至要指出,精神病院有特務間諜,林首腦的嶽父得不到安全保障。
院長經杜秘書提醒,才記起羅主任是因為拉著褚照天從人群中跑出來,迫使林首腦的衛士把他倆按倒在地。這一恐怖場麵,深深印在林首腦的腦海裏,他由此堅信,羅主任要帶褚照天搞恐怖活動。
臨別時,林首腦把他的這一印象告訴了院長。
院長必須嚴肅處理:羅主任把一場首腦的親民活動變成恐怖活動,停職!檢查!
今天,同事們之所以不認識羅主任,是真不認識,並非勢利眼。
他們所認識的羅主任和停職後的羅主任,壓根兒不是同一個人。同事們很有同情心,沒把羅主任出現在電梯裏的情況報告給保衛處,就怕他沒電梯卡,導致這個他們不認識的羅主任被送進頌歌館。
同理,也正因為今天的羅主任沒有電梯卡,大家不會相信他是昨天的羅主任。
此時,杜秘書站在城樓上,也忘了他想跟院士套近乎來著。
杜秘書想給皇甫院士解釋為什麽找不到羅主任,就找不到褚照天。
因為院長把褚照天交給羅主任打理,羅主任親自帶褚照天住進招待所,按嚴密的等級製管理程序,羅主任和褚照天就結成了單線聯係的關係,六號庭院東廂房的工作人員隻對羅主任負責,除此,別的人再沒有資格找到褚照天了。
伸妓男等男護在褚照天進招待所時沒露麵,招待所決不買他們的賬。
即使院長本人去招待所找要褚照天,所長也必須遵照工作程序,嚴守機密。
誰相信堂堂一個院長會親自前往招待所去找一個精神病人,找一堆器官呢?除非是精神病學科技園區那幫真正的精神病人,才這麽無知、無聊、大膽。
如果真正的精神病人冒充院長,跑到招待所去要褚照天,而招待所的員工沒識破,這瀆職罪就大了,不僅觸犯刑法,更違反了森嚴的等級製。
站在院長角度考慮,他要是親自去找褚照天,承擔的風險非常大。
院長必須向招待所所長證明他是院長,而不是精神病人冒充的,這比紅塵的普通人要證明,去世的母親是母親更難。以此打比方,等他耗盡心血、傾家蕩產證明他母親確實是他母親,已有新院長在主持精神病院的工作了。
而院長成了前院長,被當成精神病人在頌歌館充當標本陳列。
甚至真發瘋。
同樣的道理,杜秘書也不敢去,不管讓他帶多少保衛處的人。招待所的男護士,大多是特種f1g警衛隊退役殺手,一人能打五個007。杜秘書沒勇氣去當精神病人,自然不敢帶保衛人員去。
杜秘書想借這一大段的解釋,和皇甫院士拉上關係。
可他站在城門樓子上看耍猴表演,把正事忘了。
褚照天動起來了。不是他想動的,而是有個神民變成了哪吒。
這神民趕時髦,知道哪吒電影剛轟動不久,紅塵人還沒完全忘記。他腳踩風火輪,握著一杆一丈八尺不是古代的尺寸計量,而是現代實打實的一丈八尺)的紫焰蛇矛火尖槍,歘喇喇捅向褚照天臀部。
風火輪飆得太快,簡直是電光石火之一瞬。
槍尖紮進肉裏,褚照天才驚叫一聲,雙腳蹦起,朝著中軸大道狂奔。那紫焰蛇矛火尖槍,真有烈焰,真冒火。
火焰把褚照天的屁股當成了長城烽火台,熊熊燃燒著給檢閱者看。他像一枚發射失敗的火箭,嘰裏哇啦地在路上歪歪扭扭地亂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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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寬!屁股燙!你趕時髦,咋不變一頭戰狼呢?誇克,屍狗……”
褚照天又進入奔逃模式,沿路抱怨著,驚叫著,急切召喚。
“別讓他跑太遠,遠了,院士和領導看不見,氣氛拉不起來。”吳六奇又來到現場親自布置,親自指揮。“叫他在廣場上兜著圈子跑。”
牌坊城門樓子的院士拿著望遠鏡看著,一邊說道:“可以看見。”
中年美婦假醫生對吳六奇喊道:“秘書長,院士能看見。我給了他們望遠鏡。”
院士向院長誇道:“你這秘書長能幹,還能在空中飄。阿飄?”皇甫突然感到不對,怎麽有那麽多穿白大褂的醫務人員在半空中飄呢?“有鬼!”
皇甫及跋想逃,可他移動不了腳步。真遇到鬼了!是被活摘了的冤魂來了?
吳六奇大聲強調:“出氣氛,要拉出氣氛……我又要拉了……”說著就隱身,這回沒人知道他的去向,因為地上沒留下一點拉的痕跡。
柳雙喜很同情他,歎道:“秘書長拉得沒東西可拉了。”
馬敬德在更上空說道:“是啊,什麽病因,咱也不知道啊。”
彭爺爺等幾個老神民,領會吳六奇的意圖,執行起他的命令,施展出仙術,把褚照天圈回來,在廣場上奔跑,並操控他一會兒躥進鋪子,點燃木器、廣告燈箱、招幌;一會兒撲進看熱鬧的人群中,點燃了衣服。
人們都像院士一樣,被仙術困住了,隻能在原地叫好,歡呼,哭鬧。卻不能因為身上著了火逃跑,或者進店鋪救火。他們被迫像烈火中的猿人泰山,悲痛欲絕地看著熱鬧。接著,鋪子裏的鍋碗瓢盆,筷子勺子,桌椅板凳全都飛出來。
最精彩的是,一大鍋炸著油條的油飛出,潑向褚照天。
誇克大叫道:“躲!”
超市裏的日常生活用品也飛出,加入了起哄稼秧子的隊伍。褚照天像一個貨郎,渾身沾著豐富的小百貨,繞著圈子在廣場上起舞。幸好體內的元炁真力非常強大,使他在聽到誇克的提示聲後,飛快一閃。
油潑在地上,迅速炸脆了幾隻螞蟻。很恐怖!
廣場的半空中,貨物琳琅滿目地飛著,盤旋著,或橫衝直撞往褚照天身上招呼。
由於精神病院沒有城管,小商小販特別多,秤杆秤砣扁擔筐,白菜蘿卜紅櫻桃,全衝褚照天飛去,非要向他兜售,非要喂他吃。廣場的叫好聲全變成了哀嚎。
“天啊,地啊,爹啊,媽啊……”人們突然間開始敬畏天地,懷念爹媽了。
然而,城門樓子上的領導幹部和高職稱技術人員還顯得冷清。
後麵幾座牌坊離廣場較遠,幹部職工站在上麵,看得不是很清楚,氣氛更不熱烈。
吳敬德看羅盤接收器和屏幕沒動靜。心想天庭開神代會,總有會間休息吧?吃個人參果,啃兩口蟠桃,吸一陣兒凡人供奉的香煙,勞逸結合嘛,也該出來看看了。
可是,卻沒一個神仙走出四大天門。
天空裏,隻有拉著太陽車的幾條龍慢吞吞地磨洋工。
吳敬德把這現象告訴了幾個老神民。柳雙喜吩咐眾位神民:“安排地震吧,隻震那十幾座牌坊,別震塌了,不傷性命,給燒傷的人,把傷治好。”
青春朝陽痘提議道:“開通他們的手機,讓他們叫起來。不過,要阻止聽電話的人聽見。就是說,隻允許他們的呼叫在這裏響,而我們要把這呼叫聲轉移走。”
彭爺爺叫一聲:“慢!”他有些猶豫,“這種技術要一對一操控。可精神病院的幹部隊伍非常龐大,好五六百號人呐。可咱們隻有三百個,不能一對一呀。”
但青春朝陽痘對凡人的心態有把握,認為一個神民可控製幾個凡人。
“人害怕慌亂時,不可能進行完整的敘述和描繪。當有人冷靜地描繪現場的情形時,咱們就轉移他的呼叫。而那些喊爹媽救命的,我們忙不過來時,先不管他們。”
這建議被眾神民采納。
褚照天感到一陣地動山搖般地晃動,但很奇怪,沒晃出震災。隻有牌坊在東倒西歪,跟搖搖車一樣,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上麵那些人的吆喝聲震天響。
青春朝陽痘還是年輕了。這種情況下,誰還有多餘的手去拿手機呢?
牌坊上的人像乘著浪濤洶湧上的海輪,雙手緊緊抓著欄杆,抱著柱子,呼天喊地的亂叫。朝陽痘的計劃破產。這時,小師哥倪帥又要想到一個妙招,他變出了一批擴音器,大喇叭,分別安置在牌坊頂上,剛發出震耳欲聾的慘聲,彭爺爺就喊起來。
“倪帥,得把外麵屏蔽了,當心把城管招來!”
褚照天縱然有真力元炁護體,但這一陣大圈子兜下來,頭暈目眩,聽到大喇叭的聲音,終於扛不住,跌倒在地,他幹脆不動了,躺平了。反正他像一坨吸鐵石,躲不開各種物品和食品的打擊。躺平後,還能抓兩個饅頭吃,撿瓶礦泉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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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克的聲音又傳來,這回是驚喜的聲音:“快起來,快練起來呀。”
褚照天連話都不想說,懶得搭理它。但他的怨氣,還得說:“你讓三魂慢慢想,別想快了,嗆著他們腦子。腦子裏的水多了,更不容易想出方案。”
誇克道:“方案推敲了,完美。大哥二哥三哥……”
褚照天懶洋洋地打斷它:“能不能省省口水,說三魂。”
“三個哥要你背水一戰,在艱苦卓絕浴火涅盤。殘三車的八脈缺一脈功已然可以作為搬運術的基礎運氣法門,你把搬運術煉到爐火純青,那麽,道法術器,你就有了後兩種。這裏的牌坊、辦公樓,都可以成為你的武器法寶了。”
“你是說,一會兒一雞蛋砸我眼睛上,一會兒飛來一烤鴨砸我腦袋上,我還能虛靜?我的肚子也餓呀!”
誇克耐心指導他:“不,你不用完全虛靜,你一邊跑一邊躲一邊練,在戰鬥中成長!”
非毒突然從浮白穴跳到褚照天的肩頭上,對他說道:“不用再怕神民的定向定身法,你隻管跑,一邊跑,一邊練。誇克告訴你口訣,你踏罡步鬥時,不拘一格,可以走直線。如果有神民靠近你,就正中你的下懷……”
“是尼瑪正中你的下懷吧。我都不知道我要做什麽,我的下懷是什麽?”
“近身短打啊,你現在還沒練成搬運術,指定打不過神民,你隻要抓住他就行。我讓他們統一地得上急性胃腸炎,像吳六奇一樣急。”
褚照天說道:“你能出竅了,有人近身,你就跳他身上,往他嘴裏眼裏施放諾如病毒。”
“這不行。我如果出竅化成人形,就會成為挨打的靶子。如果我不變,像現在這麽小的個頭,跳到對方身上容易,要跳回你的身上,就不容易了。”
褚照天明白非毒的意思,一躍而起,直奔橫街。
有誇克念訣,有非毒護法,還有那麽多後勤物資砸來。褚照天想,這回一定練成了。
誇克的聲音響起:“坤輿聊底定,鼎祚又更新。丹成雞犬去,鼎在陵穀遷。”
褚照天撚訣踏出第一步,也踏進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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