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窩子打好:坐等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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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將最後的天光徹底吞噬。前方的承縣縣城,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巨大的陰影沉甸甸地匍匐在大地上。
    在承縣一處偏僻且破敗不堪的民房內,金帥與護衛們悄然換上了黑色勁裝。他們趁著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來的時候,便如同鬼魅般陸續混入了城中。
    “爵爺,人都已全部到齊,請您下達指示。”陳忠身姿挺拔,神色莊重地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語氣沉穩而有力。
    “嗯,你即刻安排人手,分作兩隊。一隊前往義庫查看情況,另一隊去縣衙的糧庫一探究竟,行動吧!”金帥目光如炬,言辭簡潔而果斷。
    陳忠迅速依言安排妥當,隨後便帶著幾人,如同黑色的幽靈般,悄然融入了如墨的夜色之中。在劉老四這位對本地路徑了如指掌的老農引領下,他們沿著荒僻無人的土路,小心翼翼地潛行至縣城的西北角。
    一座高大的建築在黑暗中隱隱浮現出輪廓。那是用青磚砌就的高牆,在牆頭頂端,依稀能夠瞧見巡夜人手中燈籠裏微弱如豆的光點,正沿著一定的軌跡緩緩移動。兩扇巨大的包鐵木門緊緊閉合著,門上掛著一把巨大的鐵鎖,在黯淡的星光下,反射出冰冷而幽森的光芒。門楣上方,一塊飽經歲月風霜侵蝕的匾額,雖已字跡斑駁,但仍依稀可辨上麵的三個大字——“承義倉”。
    陳忠輕聲叮囑劉老四找個安全的地方藏好,隨後便帶領手下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義倉。一進入義倉,空氣中便彌漫著一股難以名狀的奇特氣味。這氣味既非穀物長久陳放所散發的醇厚香氣,也不是因黴變而產生的酸腐之味,而是一種透著徹底荒蕪、死寂的“空蕩”氣息。幹燥的塵土味,與木質倉庫因久未通風而積聚的窒悶之氣相互交織,偶爾還會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鼠尿臊氣幽幽飄過,愈發增添了幾分荒涼的氛圍。
    倉內,一片死寂般的黑暗,宛如無盡的深淵。沒有一絲月光能夠透入,整個空間仿佛被黑暗凝固。陳忠小心翼翼地掏出火折子,隨著“噗”的一聲輕響,火折子燃起,一道微弱的光柱在這無邊的黑暗中艱難地撕開了一道口子,帶來了些許光亮。陳忠低聲吩咐手下四處查看,眾人立刻默契地分散開來。燈光所及之處,呈現出巨大而空曠的倉廩。支撐屋頂的粗大木柱,猶如沉默而孤獨的巨人,靜靜地矗立在這片仿若無盡的虛空之中。地麵是夯實的黃土,上麵覆蓋著厚厚一層均勻的浮塵,仿佛時間在這裏停滯了許久。隨著光柱的移動,空氣中漂浮著的細小塵埃清晰可見,在昏黃的燈光下,宛如迷蒙的霧靄,給這死寂的空間增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空!那是一種足以令人心悸的空曠!
    這座原本承載著無數災民生存希望的巨大倉庫,理應滿滿當當堆滿救命糧食的地方,此刻卻猶如一頭被殘忍掏空內髒的巨獸腹腔,隻剩下無盡的黑暗與死寂,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一場令人痛心疾首的悲劇。
    陳忠手中的燈光緩緩掃過倉壁高處,那些原本用於通風的巨大格柵窗,如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恰似盲人空洞無神的雙眼,凝視著這令人絕望的景象。
    “爵爺……義倉已然空無一物,從倉內灰塵的狀況判斷,應該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空了。”陳忠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著,壓抑不住的寒意從他的話語中蔓延開來,仿佛這黑暗的倉庫中潛藏著無盡的冰冷。
    金帥並未即刻回應,隻是輕輕“嗯”了一聲,微微點了點頭。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如炬,望向兗州府城的方向,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冷笑,一字一頓地說道:“這一路實在太過寂寞了。無妨,待天亮之後,咱們便去會會那轉運使。哼,屬於咱們的獵殺時刻,這才剛剛開始。走,回吧。”說罷,他神色冷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轉身離去,那堅定的背影,仿佛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在兗州府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沉沉夜幕如同一床厚重的黑色絨毯,將大地嚴嚴實實地覆蓋。然而,此刻卻有一處大宅,以一片璀璨的燈火,如同一把利刃,硬生生地撕破了這沉沉的夜幕。那燈火最為明亮、最為繁盛之處,正是轉運使王元晦的府邸。
    隱隱約約間,似乎有絲竹管弦所奏出的靡靡之音,順著夜風,時斷時續地悠悠飄蕩過來。這聲音,在這片死寂的曠野裏,顯得格外突兀且刺耳,仿佛是從黑暗深處傳來的鬼魅的嘲笑,透著一種奢靡與冷漠,與周遭的荒涼和災民的淒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色愈發濃稠,仿佛墨汁在宣紙上肆意暈染。就連那閃爍的星光,仿佛也感受到了這片土地下潛藏著的無聲殺機,不自覺地黯淡了幾分,仿佛在畏懼即將到來的風暴。整個世界,仿佛都被一種壓抑而緊張的氛圍所籠罩,暴風雨前的寧靜,正悄然蔓延。
    客棧的房間內,燭火搖曳不定,那跳躍的火苗猶如靈動的精靈,將金帥的臉龐映照得半明半暗。光影在他臉上交錯,為他本就冷峻的麵容更添幾分深沉與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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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帥目光如炬,神色凝重地開口說道:“即刻通知下去,命各地全力調查‘義倉’的相關信息。我限定時日為兩個月,兩個月之後,所有與之相關的情報,我必須要看到。”說到此處,他微微頓了頓,目光轉向麵前之人,繼續說道:“明天,我給你三日時間。在這三日之內,你需暗中收集兗州府境內商賈的情報。務必趕在登州的人馬到來之前,將詳細情報匯報給我,去安排吧!”
    這日,晨曦初露,天色剛泛起魚肚白,承縣縣衙的大門便被一陣沉重且急促的拍擊聲擂得嗡嗡作響,好似要將這扇門生生震破。守門的衙役昨夜值夜疲憊,此時正睡眼惺忪,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一個激靈。他滿心不情願地趿拉著鞋,剛把大門拉開一條窄縫,還未等看清外麵的狀況,便被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猛地一把推開,差點一屁股摔倒在地。
    隻見金帥身著一襲華麗的紫色官袍,在陽光的映照下,那紫色綢緞閃爍著尊貴的光澤。他在陳忠等一眾精銳護衛的簇擁下,如同一股凜冽的晨風,氣勢洶洶地直入縣衙大堂。那步伐沉穩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這方土地的脈搏之上。
    不多時,縣令王守仁慌慌張張地從後堂匆匆而出。他的臉上還殘留著宿醉未醒的惺忪,雙眼迷離,頭發也有些淩亂。顯然,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攪擾攪了清夢,心中正窩著一股慍怒。然而,當他抬眼看清來人身上那彰顯尊貴身份的紫色官袍,以及金帥那張不怒自威、神色冷峻的臉時,整個人瞬間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慍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驚恐與慌張。他趕忙整了整衣衫,誠惶誠恐地行禮,嘴唇不受控製地哆嗦著,結結巴巴地說道:“下……下官乃承縣縣令王守仁,拜見……拜見爵爺!不知爵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實在罪該萬死,還望爵爺恕罪啊!”
    金帥神色悠然,穩穩地坐在主位之上,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眼神中帶著幾分玩味,緩緩開口說道:“王縣令,本爵此次途徑貴地,竟遭遇了一樁驚險之事。行路途中,不知從何處冒出一群暴徒,若非本爵的護衛們拚死護主,恐怕此刻已然性命不保。後來經護衛查明,這群所謂的‘暴徒’,竟是些遭受災荒的可憐百姓,實在是走投無路,才被迫出此下策。王縣令,本爵倒是好奇,承縣的義倉難道沒有給這些災民發放賑濟糧嗎?”
    王守仁聽聞此言,身子猛地一顫,仿佛被重錘擊中。隻見他額頭瞬間冷汗涔涔而下,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滾滑落。他強自鎮定,努力遏製住內心的慌亂,結結巴巴地回道:“回……回爵爺的話,義倉之中的儲糧……皆嚴格按照朝廷規製進行管理與發放,此次發放的賑濟糧足有萬石有餘,每一筆出入都已詳細記錄入冊……”
    金帥聽聞,不禁冷笑一聲,那笑聲中滿是譏諷,仿若一把利刃直刺人心:“哼,王縣令,那你倒是給本爵好好解釋解釋,那些饑民放著白花花的金銀不要,卻拚死拚活地劫掠本爵,唯獨隻要糧食,這又是何道理?”
    王縣令心中一緊,額頭的冷汗愈發密集,忙不迭賠著笑臉說道:“爵爺,想來肯定是那些刁民吃飽了撐的,整日無所事事,才生出這等膽大妄為的念頭,做出這等下作勾當。下官這段時日著實是忙於應對大旱災情,諸事繁雜,疏忽了對地方治安的管理。還望爵爺暫且在敝地住下,給下官一些時日,下官必定全力以赴,徹查此事,屆時一定給爵爺一個滿意的交代。”
    金帥微微眯起雙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旋即邪魅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戲謔:“嗯嗯,王縣令所言,倒是有些道理。你身為一縣之長,每日事務繁忙,哪有閑工夫去理會這些‘小事’呢。再說我也挺忙的,不能多呆,本爵我也不能自認倒黴,要不我自己查查。”
    “爵爺,查辦此事本就是下官職責所在,豈敢勞動爵爺的人手。爵爺舟車勞頓,想必十分辛苦,您先好好休息一番。下官這就立刻派人著手徹查此事,必定竭盡全力,給爵爺一個周全的交代。”王縣令胸脯拍得砰砰作響,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
    “也好,也好。本爵難得來此,正好四處走走逛逛,親眼瞧瞧此地的旱情究竟如何,順便也仔細體察一下賑濟的實際情況。待本爵回去之後,也好如實上報官家,讓聖上知曉此地在王縣令你的精心賑濟之下,百姓是如何的安居樂業。如此,也好為你請功,王縣令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金帥嘴角噙著一抹看似溫和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說道。
    王守仁聽聞此言,猶如瞬間墜入冰窟,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變得麵無人色。他心中暗自揣測,這位爵爺想必是已經知曉了一些內幕,不然絕不會在此處跟他拐彎抹角。好在爵爺目前尚未直接戳破,那他便還有轉圜的機會。於是,他強打起精神,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開口說道:“那下官就多謝爵爺的抬愛了。隻是此刻天氣酷熱難耐,爵爺萬金之軀,還是在驛館避避暑氣。下官先去處理一些緊要公務,稍後便來陪同爵爺一同體察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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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你便先去忙吧!嗬嗬”金帥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看似和煦的笑容,然而那笑聲中卻隱隱透著幾分陰冷,仿佛三九寒天裏的冽風,讓人無端生出一股寒意。金帥暗自思忖,哼,趕緊去找你的救兵吧,不然本爵怎能多抓幾條“大魚”呢!哈哈,且看你們如何應對。
    王縣令哪敢有絲毫耽擱,忙不迭地行禮告退,腳步匆匆,仿佛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待王縣令離去後,金帥也不緊不慢地朝著驛館的方向走去。此刻,他心中暗自得意,自己的“窩子”打好,就等著“魚兒”來,時機一到,坐等抓魚,來個一網打盡。
    這邊,王縣令心急火燎地趕到縣城裏一處氣派非凡的豪宅前。那豪宅朱門高闊,石獅威嚴,盡顯富貴氣象。王縣令邁進大門時,臉上神色凝重如鉛,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然而,僅僅過了半個時辰,他從豪宅中出來時,神情卻變得一臉輕鬆,仿佛之前的憂慮都已煙消雲散。
    而此刻,身處驛館的金帥也很快收到了關於那處豪宅的消息。原來,這座豪宅正是朝堂上已然退下來的二品大員曹世昌的府邸。曹世昌不僅是承縣首屈一指的巨富,更是曹皇後家的旁係宗親。憑借著這層關係,他在承縣地界呼風喚雨,儼然就是個土皇帝。雖然就目前所收集到的資料來看,曹家公然欺男霸女、魚肉鄉裏的惡劣行徑不算太多,但也並非毫無劣跡,有劣跡金帥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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