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高麗事了:趙禎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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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府城內,陽光明媚,清風和煦。曹評的心中早已是按捺不住的激動,他終於如願以償地接到了心心念念的徽柔。兩人一見麵,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眼中隻剩下彼此的身影。分別的日夜積攢下的思念,在這一刻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他們緊緊依偎著,你一言我一語地互訴著相思之苦,言語間滿是對彼此的牽掛與深情,那份濃得化不開的情誼,讓旁人見了也不禁為之動容。
另一邊,高麗王經過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終於成功說服了朝中眾位大臣,讓他們接受了西征遼國的計劃。事不宜遲,高麗王開始集結國內最後的兵力,準備孤注一擲,為高麗搏一個新的未來。待一切準備就緒後,高麗便派出使臣,急匆匆地前來向金帥索要承諾過的武器。金帥見狀,隻是先提供了一批用於訓練的武器,隨後表示,隻要高麗大軍按計劃開拔,抵達邊境之時,定會有充足的武器供應,讓他們無需擔憂。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之間,三年的光陰便悄然流逝。如今的登州,在金帥的精心治理下,早已是舊貌換新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街道整潔寬闊,商鋪鱗次櫛比,百姓安居樂業,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兩年前,金帥從高麗戰場回歸後,宋仁宗趙禎便履行了當初的承諾,下旨冊封金帥為王,封地包括登州以及先前從高麗奪取的部分地盤。金帥接管封地後,便留下曹評鎮守登州。這兩年間,曹評與福康公主徽柔也順利完婚,過上了安穩幸福的生活,如今更是喜得一子,家庭美滿。
金帥在得知喜訊後,特意發來賀文表示祝賀,同時也將當年他與趙禎私下商量的計劃,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曹評與徽柔。曹評聽後,沒有絲毫異議。畢竟,他在明麵上早已是“戰死沙場”之人,能有如今的生活,全賴趙禎的成全,讓他得以與徽柔相守,這份恩情他始終銘記於心。至於讓他們的孩子姓趙,以此來維係與皇室的聯係,他更是毫無怨言,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之事。徽柔也深明其中的緣由,溫柔地表示支持,一家三口的生活,在登州這片安寧的土地上,平靜而溫馨地繼續著。
東京城金府內,庭院深深,靜謐祥和。回想起兩年前,金帥力勸高麗西征遼國之事,如今已是另一番光景。
當初,金帥向高麗提供了一批精良武器,得到支援的高麗大軍如虎添翼,一路勢如破竹,在遼地攻城掠地,打下了不少地盤。不過,高麗王倒也並非昏聵之輩,並未被接連的勝利衝昏頭腦,選擇盲目擴張。他審時度勢,有選擇地奪取戰略要地與肥沃土地,在打下比原先高麗疆域大了三分之一的地盤後,便果斷停下腳步,開始著力休養生息,整頓內政,安撫百姓。
金帥得知此事後,對高麗王這份適可而止的理智很是認同。他心中清楚,若是高麗一味貪功冒進,將國內青壯年消耗殆盡,即便占據了廣闊土地,想要休養生息恢複元氣,也會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甚至可能根基不穩,最終得不償失。
待高麗在新的疆域上重建國家,穩固了統治後,便即刻向大宋遞交了國書,正式歸順,成為大宋的附屬國。至此,金帥在高麗的事務也告一段落,自然是班師回朝。臨行前金帥與曹評夫婦商議了一些封地治理的後續安排。
大軍凱旋途徑登州,在那裏停留了幾日,與老太爺,盛紘、餘父等入又探討了一下登州以後的發展方向,對一些政務提出了一些方式方法後,這才放心啟程,趕回東京城。畢竟,他當年曾向趙禎承諾過,日後封王,也會多在京城陪伴他幾年,這份承諾,他始終記在心上。
這兩年間,金帥雖身在京城,卻從未有過片刻清閑。他深知開拓與發展對大宋的長遠意義,一番籌謀後,便命狄破軍從軍中精挑細選出數支精銳,組建為先遣隊。這些隊伍兵分幾路,采用以戰養戰的策略,向著未知的遠方進發,去探索那些從未踏足過的國度。
彼時,趙禎的身體狀況已大不如前,精力日漸衰退,本已無心再興兵戈,隻盼著國內安穩,百姓安康。金帥瞧出了趙禎的顧慮,特意進宮勸諫:“陛下,這幾支先遣隊規模不大,朝廷隻需提供前期的糧餉支持即可。您想,有我大宋的軍隊在外圍活動,一來能探尋新的資源,二來也能起到威懾作用,讓周邊勢力不敢輕易異動,反倒能讓國內更添幾分安穩。”
趙禎沉吟許久,想到金帥向來深謀遠慮,且所言確有幾分道理,終究是點了頭,同意了他的提議。
而金帥的真正用意,遠不止於此。他一心想讓這些先遣隊肩負起探索與開拓的重任,去尋找大宋急需的各種礦藏與農作物——比如耐旱高產的玉米、適應性強的土豆和紅薯、能改良品種的水稻,還有可用於諸多領域的橡膠樹等等。這些作物若能引入大宋,必將極大改善民生,讓百姓衣食更有保障。
除此之外,他還盼著隊伍能搜羅一些稀有礦藏。畢竟,冶煉技術的提升離不開多樣的材料支撐,而科技的進步,更是與材料的豐富程度息息相關。有了更多稀有金屬與礦產,大宋的兵器鍛造、器械製造才能更上一層樓,國力也才能隨之穩步提升。
每一支先遣隊出發前,金帥都親自召見其統領,細細囑托,將所需探尋的目標一一列明,反複強調勘察的細致與記錄的詳實。那些承載著希望的隊伍,便這樣帶著使命,消失在茫茫遠方,成為大宋伸向未知世界的觸角,也埋下了未來發展的伏筆。
這夜,月涼如水,夜色已深。東京城的街道早已沉寂下來,家家戶戶熄燈安歇,唯有巡夜的更夫偶爾敲著梆子,梆子聲在空曠的街巷裏悠悠回蕩。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噠噠噠”地敲打著青石板路,打破了夜的寧靜。那馬蹄聲帶著幾分焦灼,一路朝著金府的方向疾馳而來。
然而,就在距離金府還有五十米遠的地方,那幾匹快馬被攔了下來。金府的護衛早已警覺,手持利刃,神情肅穆地擋在路中。雙方一番低聲交涉,護衛們神色微動,隨即轉身朝著府內通報。片刻後,金府那扇厚重的大門被人從裏麵拉開,緊接著便傳來“砰砰砰”的大力拍響,夜的靜謐被徹底撕碎。
皇宮深處,趙禎的寢殿內燈火搖曳,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金帥站在殿中,看著眼前披頭散發、眼神渙散的趙禎,心中不由一沉。他清楚地知道,這位一代仁君,恐怕已是時日無多。趙禎看到金帥到來,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踉蹌著趕忙來到金帥身邊,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口中含混不清地呢喃道:“熹哥兒,你可算來了……正好,張茂澤……張茂澤夥同曹丹姝想要謀逆,你快去……快去為朕誅殺亂黨,保住大宋的江山啊!”
金帥輕輕搖了搖頭,熟知曆史走向的他,自然明白此刻趙禎已是神誌不清。但他沒有戳破,隻是順著趙禎的意思,躬身領命道:“陛下放心,臣這就去處理,定不會讓亂黨得逞。”
寢殿外,皇城禁軍統領早已是手足無措,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見金帥從殿內出來,趕忙快步迎上前,臉上滿是焦急,剛想開口訴說殿內的情況以及外麵的混亂,卻被金帥抬手揮手打斷了。
金帥神色平靜,語氣沉穩地說道:“劉統領,辛苦了。不必多言,官家這是舊疾複發,一時神誌不清。我已經讓內侍們好生照顧官家,從此刻起,你們即刻在官家寢宮百丈之外建立防線,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違者,斬!”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又補充道,“還有,今日之後,在官家寢宮服侍的所有人,先暫時控製起來,不得讓他們隨意走動。”說完,他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裏帶著難以言說的無奈。
劉統領聞言,如蒙大赦,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連忙對著金帥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沉聲說道:“多謝王爺指點!屬下定不辱使命,定會守好這裏!”
安排好寢宮的事宜,金帥轉身看向一旁垂首候著的內侍撩子,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疲憊,緩緩說道:“撩子,還得勞煩你跑一趟,去福寧宮請聖人和張苑使到禦花園一敘,就說有要事相商。”
撩子不敢怠慢,連忙躬身應道:“奴才遵旨。”說罷,便快步轉身,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深處。
禦花園內,晚風輕拂,帶著草木的清香。金帥獨自站在湖邊,望著夜空中高懸的明月,月光如水般灑在他身上,映出他眉宇間的凝重。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悄然襲來,彌漫在心頭。他可以憑借自己的所知所識,攪動風雲,改變天下格局的走向,可麵對生死輪回,麵對這位一代仁君正在走向終點的命運,卻顯得如此束手無策。
後世史書上曾清晰記載,趙室江山的掌舵人大多不長壽,而趙禎已是南北兩宋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那潛藏在血脈中的遺傳病,如同附骨之疽,無解。這層緣由,金帥心中明了,卻無法宣之於口,隻能盡力將這最後的動蕩控製在可控範圍內,將損失降到最低。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斷了金帥的沉思。他轉過身,隻見張茂澤和曹皇後一前一後走了過來。借著廊下搖曳的燭光,金帥清晰地看到曹皇後臉上難以掩飾的疲倦,眉宇間縈繞著深深的憂慮;而張茂澤則是一臉驚恐,眼神閃爍,仿佛還未從方才的慌亂中回過神來。
金帥抬手示意兩人坐下,待他們各自落座後,率先開口,目光落在曹皇後身上,沉聲道:“聖人,官家的舊疾,近來是不是發作得越發頻繁了?”
曹皇後聞言,嘴唇微動,最終卻沒有說話,隻是沉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金帥心中了然,不再多問,轉而看向一旁的張茂澤,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張苑使,一會收拾一下隨身之物,隨我出宮吧。這宮裏,已無你容身之所了。”
“王爺,難道……難道就別無他法了麽?”曹皇後聽到這話,臉色微變,急忙開口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金帥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聖人,為了皇家顏麵,此事必須要有個交代……讓他去曹評那裏暫避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他知道,這已是當下能想到的最優解,既保全了皇家體麵,也給了張茂澤一條生路。
張茂澤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聽到金帥的安排,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中帶著濃濃的不舍看向曹皇後。曹皇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金帥,最終也隻能隻能選擇沉默,夜風吹過,帶來一陣涼意,禦花園內的氣氛愈發凝重。
金帥望著禦花園中那沉默對峙的兩人,心中不禁暗歎:“終究是一對苦命鴛鴦,這段本就見不得光的情愫,怕是要無疾而終了。”身份的天塹橫亙在他們之間,即便此刻有再多的不舍與不甘,在皇家的規矩與顏麵麵前,也隻能化作泡影,消散於無形。
夜色漸濃,金帥帶著張茂澤登上了回府的馬車。車廂內燭火昏黃,映著兩人沉默的側臉。一路顛簸,金帥終是打破了沉寂,語氣中帶著幾分悵然與勸慰:“張苑使,往後的日子,便守住心中那份美好吧。你與她的身份,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場糾葛難有結果。強行糾纏下去,於你於她,都隻會是更深的傷害。”
張茂澤猛地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著金帥,嘴唇翕動著,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或許是辯解,或許是不甘,或許是想問一句“為何”。可話到嘴邊,卻仿佛被什麽東西死死卡在喉嚨裏,任憑他如何用力,也吐不出一個字來。最終,他隻能頹然低下頭,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隻剩下無盡的苦澀與茫然,隨著馬車的搖晃,在寂靜的車廂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