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鑰返回滬城後，連續工作了十天。
    第一天。
    剛下機就直接到破曉，開ceo升職會。
    寬敞大氣的辦公室內，徐文鑰一身西裝略帶風塵坐在主位上，下首左右兩邊都坐著數位男女。
    前一任的ceo已經離職，引出了許多的問題，百裏逸麒則在國外參加一場商會、暫時回不來，因此他要求徐文鑰先行回破曉主持事務。
    按百裏逸麒的話就是：剛好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相信徐文鑰能搞定，正好立威。
    於是便有了以上一幕。
    此時徐文鑰麵容略有些蒼白，嘴唇有點幹，眼中是血絲密布，眼瞼下有一點黑眼圈。不過他的臉還是很抗打，要是龍小月在，少不得說一句頹廢的帥氣。
    在開會前他略作了梳洗，冰冷的水打在臉上的時候，稍稍緩解了疲憊和滄桑。
    盡管這是他第一次作為ceo主持公司內部會議，但他的神色很是平靜。
    主要他想趕時間，因此，這場原本屬於他的升職會被直接改成工作會，要求各主管以最快速度進入工作狀態。
    “我是徐文鑰，現任ceo，其他不多說，在今後的合作交流中大家能慢慢認識。現在希望各部門將當前情況做一個匯報，請精簡用詞。”
    自我介紹的過程中，徐文鑰就已經想好了要讓誰來接他的話，“曾總監，就從你開始。”
    被點到的曾女士單名一個潔字，坐在徐文鑰左手邊第一位，是名帶著金絲框眼鏡的嚴肅女子。作為破曉的財務總監，她對公司當前的狀況最是了解。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曾潔轉頭麵向新上司，做了簡單的重點提煉：“徐總，當前最主要的問題是資金周轉。劣跡代言人的問題我們已經開始走法律流程，但其前期代言費追討需要時間，且由此已經產生了巨大的營銷成本，遊戲的整體盈利水平也下降，當前為了配合因代言人的行為導致的相關監管部門的調查，財務部忙於奔命，可能出現資金流斷裂的問題。當前剩餘緩衝時間保守估計半個月。”
    徐文鑰點頭，繼續看向曾潔身邊的公關部部長趙星瀾。原先的電宣部門和娛樂部門已經被合並，趙星瀾自然升了職。
    作為徐文鑰的老部下，她很熟悉徐文鑰的風格，在接收到他的目光後也是直接做匯報：“此次代言人出軌吸du、xi錢貪汙，是公關部未調查清楚，我們主責，現在已經對外發出官方通告，表示破曉也並不知情並會絕對配合相關部門取證；已經下架該人的全部照片和視頻及相關周邊，替換人員已找到兩人，但基於成本和時間，備選人員的流量和影響沒有達到最佳；我們隨時可以開始替換工作。”
    接著，徐文鑰轉向左邊，技術總監也是他的老熟人，更是簡單明了地將遊戲現狀和進度做了說明，這一項沒有問題。
    這之後，戰略規劃部部長、業務部主管、人力總監、運營管理部部長和法務主管都按徐文鑰的要求一一做了工作匯報。
    其中，業務、人力、運營部門都沒有出現問題。戰略規劃部則因前任ceo帶著資源跳槽到了破曉的對家公司而需要重新提交一份相應的競爭對手分析報告，屬於合理工作範圍，也不算問題，最後就剩下法務部。
    徐文鑰將視線投向右手邊位置離他最遠的黑衣男子。
    法務部的代言人秦朗也帶著一副精致的細框眼鏡，雙眸深邃銳利藏於鏡片後時隱時現。修剪整齊的短發下是一身利落黑西裝，渾身散發著幹練與自信。
    “徐總，我這裏對前任ceo撕毀競業限製協議和保密協議的事情已經收集全證據並對法院提交起訴申請；另外正如曾總監提到的，因代言人違約所導致的一切費用我們已經做了匯總並提交流程。兩件事的相關進度我近期將提交具體進度報告給您。”
    “我明白了。”徐文鑰點頭，對現在破曉的主管們的回報還比較滿意。
    其實，在他離開燕京之前，百裏逸麒已經將相關情況的資料都交到他手上了。他在飛機上看過後也有了些許思路，正好可以直接做安排。
    “曾總監，資金周轉的緩衝時間你密切注意，監管這塊我來安排；趙部長，你留下，關於備選人員我另有思路。其他各部門各司其職，就此散會。”
    當所有人都離開後，趙星瀾問徐文鑰：
    “徐總，備選人員是？”
    “我。”
    。。。。。。
    第二天
    和幻夢的執行總監開會。
    “馬總監，你確定要離開嗎？”
    “是的徐總，實在很抱歉跟您造成的麻煩，違約金我會盡快打到公司。”
    “正式離職時間是？”
    “我預計十天內可以交接，如果您這裏找人困難，我可以延到十五天後。”
    “好。”
    徐文鑰送走馬總監後，他捏著眉心，左邊眉頭微微皺起，一個人在辦公室內坐了許久。
    半小時後，當王雷進入這間辦公室內，不知道看到的他與半小時前一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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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起來需要休息。”
    注意到徐文鑰身前的咖啡杯，空氣中依稀還有咖啡香氣飄蕩，他也皺起了眉。“你不是不喜歡咖啡麽？直接喝黑咖？”
    徐文鑰在老朋友麵前總算是稍微放鬆下來，掃了眼桌上的咖啡，也沒說什麽，隻讓王雷給他推薦一款更提神的咖啡。
    看著發小的狀態，王雷實在有點擔心。
    “你這去了一趟滬城，到底怎麽了？龍小姐呢？”
    被提到的名字刺激了一下神經，徐文鑰調整坐姿，眼神複雜到讓好友一時間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沉吟半晌，徐文鑰緩緩地總結了下自己燕京之行：“這次去，見識了大場麵。隻能說不愧是首都。”
    “這麽。。。不一樣嗎？”王雷不大相信。可看發小的神色，他也不自覺地擺正了身形，洗耳恭聽。
    看著這樣的好友，徐文鑰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神色莊重。
    “不同的圈子接觸的人不同，處理的事不同，圈子內自然也不同。原來在電競圈，我隻需要考慮怎麽贏比賽就可以，可現在進了商圈，我要考慮的已經不隻是比賽，而是比賽前後整個環節的所有人事物。”
    說到這裏，徐文鑰眼中的複雜更深，又歎了口氣，“燕京是首都，政治氛圍濃重，見到了更不一樣的圈子，才發現我們有時候確實太天真。”
    徐文鑰話語中的感慨和沉重讓王雷沒有辦法想象他到底經曆了什麽。自己現在還未退役，隻偶爾幫徐文鑰處理一些破曉和幻夢的事情，到底重心還是在遊戲上。
    原來，他已經走得那麽遠了嗎？王雷看著深思中有些失落的發小，內心很是震動，一時間竟分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緒為何。
    兩人皆陷入沉默中，不一會，就被徐文鑰打破。
    他抽回思緒，直視王雷的眼睛，問他：“你介意提前退役嗎？”
    “啊？” 王雷沒反應過來徐文鑰的意思。
    “來幻夢吧，我剛好要需要一個執行總監。”
    王雷瞳孔微縮。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他覺得徐文鑰有點瘋了。自己可是完全的生手。
    “我也是這麽走過來的。”徐文鑰肯定了他理解的意思。“我們都這麽熟了，我可以，所以我相信你也可以。就是前麵比較辛苦。”
    “你。。。”王雷欲言又止。
    “怎麽？怕搞不定？” 和好友的聊天多少消減了一些徐文鑰心頭的陰霾，語氣中自然也帶上了對好友的挑釁和催促。
    王雷定定地凝視發小略帶俯視的眼睛，看出了他藏在疲憊後的堅定和期待。
    “那就，再來一次合作吧。”
    。。。。。。
    第三天
    聯係朱澤和趙星瀾，將之前中斷的直播再次續上。
    這一次，他沒有在用朱澤的直播號，而是重新啟用了他原先在bg的直播號，隻是將電競標簽改為了破曉ceo、幻夢董事、遊戲愛好者。
    兩人將在幾天後一起進行直播。    除此之外，為了保證消除前一個代言人的負麵影響、扭轉市場對破曉的評價，提高宣傳效果，他聯係了所有他能聯係上的人：
    包括國內外依然在電競界有影響力的冠軍級電競選手和教練及遊戲愛好者大v有龐大粉絲的主播或博主）、gef的其他知名名譽會員朋友、通過遊戲和龍月的軟件認識的遊戲人或公司、從商後認識的一眾商圈人脈、百裏逸麒和李姝麟、顧秉正和錢書堯等等，甚至還有穆奕北主要向她了解和學習政府的監管工作流程）。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終於發現，原來自己已經養成了利用資源的習慣了。
    。。。。。。    攔住傅笙，徐文鑰不打算再給這個小年輕自己消化的時間了。
    自從知道龍月和徐文鑰是一對後，傅笙自動消失，和徐文鑰之前原本就有的拉練聊天也徹底斷開。
    徐文鑰對他的情緒表示理解，隻偶爾分享一些技巧視頻給他，沒有再主動談話。
    但是今天，他沒有心情再等了，也不想再浪費時間。
    站在徐文鑰麵前的傅笙一見他臉色就不好看。徐文鑰則是不語，直接扯著傅笙就進了會議室。讓旁邊的隊員們神情緊張起來。
    降下簾子，徐文鑰臉色一沉，很是嚴肅：“我看了你近幾個月的賽事反饋，你簡直是在原地踏步。”
    “。。。”
    “我記得你跟我提起過，希望借這次世界大賽奪冠向你父親證明你的選擇沒有錯。你現在是打算放棄嗎？”    “。。。”
    看著低著頭隻聽不說的傅笙，徐文鑰心裏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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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再掩飾這種失望，犀利的言辭直接就激怒了傅笙：“我本來以為你會想清楚，沒成想你到現在還拎不清，選擇了逃避。那我就跟你敞開了說。”
    “你很清楚我眼中的龍月和你知道的龍月是不一樣的。”
    傅笙再也忍受不了。他雖然想清楚了，但初戀正是最難忘的，他不想再聽徐文鑰講下去了。“你不要再炫耀自己是被偏愛的。”
    沒想到會聽到這話，“被偏愛”三個字倒是硬控了徐文鑰三秒。他愣了一下，苦笑出來。“你說得對。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而後他微微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麵色激動地傅笙，這個到目前為止唯一親手教導過的華國的電競新生血液。
    “所以你也不要再仗著我對你的偏愛。”
    接著，他口氣一轉，帶著命令的語氣下達指令：“從今天起，晚上11點我跟你對打，或者隨機團戰。”
    “我不。。。”聽到徐文鑰就這麽把自己安排好了，傅笙猛地抬頭就想反駁。
        “你到底想幹什麽！”傅笙完全不能理解現在的徐文鑰。
    “你需要我變得更強，而我，也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
    第五天
    直播平台搭好，破曉新的代言人：前電競大神key、現破曉ceo徐文鑰正式上線。
    直播開始後徐文鑰的第一件事，既不是和網友們打招呼，也不是坐等數據，而是代表破曉的現任ceo就前劣跡代言人對市場和客戶所造成的一切影響向大家彎腰道歉，並承諾絕對配合政府調查，維護電子競技的公平公正、合法合規。
    此事一出，轟動整個競技圈，並蔓延到大眾百姓。
    徐文鑰的個人直播賬號粉絲暴漲數千萬。
    甚至後期直播記錄被上傳到國際網，引起更多的浪潮。
    。。。。。。
    第六天
    工作工作工作，訓傅笙。
    第七天
    工作忙到吐。
    第八、九、十天
    工作循環往複。
    終於，第十一天到來了。
    。。。。。。
    燕京大學，教職員工宿舍區
    龍月拎著打包好的麻辣燙慢悠悠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夏天的燕京即便到了傍晚也是跟個土炕一樣，熱的慌。
    雖說是早就習慣了這裏的天氣，可她還是沒什麽胃口。
    所以回家的路上，她就隨便打包了點吃的，保證自己的正常機能就行了。
    這段時間以來，她教的那些個學生都說她不怎麽笑了，她對外解釋是最近壓力有點大。
    其實也沒什麽壓力，人工智能在逐步優化，包括上頭讓她查的“暗網”她也有了眉目，事業上算是一片通途。
    就是感情路一片暗淡。
    這些天來她都能收到徐文鑰發來的信息，跟她說自己這幾天來做了什麽，就跟從前一樣。但她都沒回。
    她也有偷偷收集了些資料，就是沒敢打開。她怕自己看了就控製不住了，隻能全部憋著。
    可是，徐文鑰的話裏話外都是工作，一個字都沒提他們以後要怎麽樣。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想著這樣的自己，龍月就覺得好笑，但是扯一扯嘴角吧，又沒力氣。
    直到，到達宿舍門口後她停住，看到了好大一個人靠在自己的宿舍門上直盯盯地看著她。
    眨巴了下眼睛，龍月覺得這一次的幻覺有點過於清晰了，甚至耳邊還有熟悉的話在說教：“我就知道，我不在，你又開始亂吃東西了。”
    這話好像以前也聽bug說過，她用空著的手抓抓耳朵，又往後伸到背後的小黑包裏掏出手機，撥通弗朗克的電話：
    “frank，我不僅幻視還幻聽了，這樣總可以給我再送隻鎮靜劑了吧？”
    “frank是誰？”帶著磁性的男低音淡淡地問了一句。
    “哦，它還問我你是誰呢。”龍月又補充了一句。盡可能描述清楚自己的症狀，力圖說服自己的心理醫生給自己開藥。
    然後。
    心理醫生那平和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額，小姐。我也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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