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過，借過，抱歉！”
    愛麗絲停好車，急匆匆穿過人群。
    她也沒想到，回到倫敦的第一天就失眠了。
    直到太陽冒了點尖，愛麗絲才因為太困，失去了意識。
    眼一閉，一睜，日頭已過中午。
    驚得愛麗絲拋棄了那頑固的睡意，起床就是一個奪命連環招，洗漱紮發換衣化妝二十分鍾極限搞定。
    多洛雷斯不想出門，戚十一幹脆也留在家裏。
    愛麗絲下樓順便請房東太太等會送兩份午餐上去，一出門就狂奔去開車，到地下車接著猛跑。
    愛麗絲這麽努力，當然不是為了上班。
    反正新聞社的班都翹這麽久了，也不差這一天。
    她真正在趕的，是重回倫敦後的朋友聚餐——昨天晚上就通過電話約好了。
    當愛麗絲擦著額頭細汗推開蠟坊大門時，眾人已經在用餐了。
    威爾兄弟中那個最小的弟弟——戲謔，正端著他愛喝的橙汁到處推薦：
    “最新鮮的橙子，非常美妙的口感，簡直能打動上帝了！我是說，呃，沒有人想來一點嗎？”
    悲觀低聲提醒他：“這些大人隻喜歡喝能治百病的白蘭地，櫻桃白蘭地才是他們的果味飲料首選。”
    戲謔壓根沒聽二哥在講什麽，這小人把橙汁往桌上一放，像猴子一樣竄起，音量飆到最高：
    “哦哦哦哦，愛麗絲你終於來了！”
    “柯根說你要是睡過頭了一定是太累了叫我們別喊你，我剛剛還在跟大哥二哥打賭你幾點才能醒，哇你醒的真早，我以為你得到晚上才會睜開眼睛唔唔唔……”
    克裏斯蒂娜捂住戲謔的嘴，
    “不要說這麽多說這麽大聲，萬一吵醒了小寶寶，我們就完了。”
    愛麗絲扶著門平複了一下氣息，聽著克裏斯蒂娜的嘀咕，意識到了什麽，又驚又喜：
    “寶寶，誰的寶寶？瑪麗安生了？不對，她現在是有六個月還是七個月了？不會這麽快吧。”
    菲利普拿過一疊餐盤，接過話題：
    “七個多月了，預產期在春天，還有點日子呢。是她的肚子已經非常大了，克裏斯蒂娜堅信寶寶已經能感知到外界的事物。”
    “凡是有瑪麗安小姐在的地方，克裏斯蒂娜總會提醒我們小聲點。”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事，齊齊讓開。
    愛麗絲這才看到瑪麗安坐在最裏麵的位置。
    即使室內已經很暖和了，但瑪麗安從頭到腳，全部包得嚴嚴實實，頭上的帽子一刻也不曾摘下。
    她臉色很紅潤，整個人都軟綿綿的。
    瑪麗安抱歉道：“愛麗絲小姐，我前兩天才出院，暫時沒法站起來迎接你。”
    “說什麽傻話啊，瑪麗安你當然是坐在那裏就好了，我的天啊，你的肚子……”
    愛麗絲舌頭都有些打結了，同手同腳地挪過去。
    不怪她緊張，瑪麗安的肚子肉眼可見的像個球，圓溜溜，鼓脹脹的，愛麗絲都怕這個肚子突然炸裂。
    “醫生說我孕前期沒養好，現在會比較磨人。”
    瑪麗安示意愛麗絲伸手摸摸，
    “但我覺得還好，她夜間從不鬧我，隻白天會動動她的小手和腳。”
    愛麗絲小心翼翼摸上瑪麗安的肚子，立刻就感到一股微弱的力道從掌心處傳來，轉瞬即逝，卻又那麽不可思議，
    “一個新的生命。”
    愛麗絲立馬收回手。
    瑪麗安臉上泛起微笑：
    “是的，再過一兩個月，她就要來到這個世上了。”
    “愛麗絲小姐，我很想邀請您成為這個孩子的教母，您願意嗎？”
    “教母？我？”
    愛麗絲很為難。
    她不是不想答應，而是信仰的問題。
    愛麗絲歉意道：“抱歉，瑪麗安，無論是天主還是國教，我都不是他們的信徒。”
    教母可不是口頭上就能約定的小事，而是相當正式的，由孩子父母親近信任的人才能擔當的崇高職務。
    教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二母親，需要在牧師的見證下，以自身的信仰起誓，為新生兒的洗禮作保。
    “您沒有信仰？”
    瑪麗安吃了一驚。
    “我接受過百日洗禮。”
    愛麗絲認真解釋道，
    “但我很久沒有進過教堂了，上一次進…我覺得我的態度也不算誠懇，而是相當功利。”
    “教母可是需要擔負起孩子的宗教學習，我怕萬一有神，我的不虔誠會連累到她。”
    瑪麗安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她更多的是吃驚。
    聽完愛麗絲的解釋後，瑪麗安連忙道：“呸呸呸，什麽連不連累的。”
    “神也好，上帝也好，生活是自己的。如果牧師因為信仰問題，不肯主持儀式，那也無法否決您與這孩子的緣分。”
    “不管怎麽樣，她能出生，長大，都是托愛麗絲小姐的相助。”
    仿佛是為了應和母親的話，瑪麗安的肚子又動了動，幅度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很驚喜。
    愛麗絲在身上摸了一圈，結巴道：“好，好的。我想我該提前準備一份出生禮物了，讓我想想，小孩是更喜歡一顆小樹呢，還是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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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麗安驚訝道：“愛麗絲小姐，那些都太貴重了。”
    愛麗絲有些苦惱：“還好吧，主要是我出生的時候，收到的禮物就是類似的，我不太清楚該給剛出生的嬰兒送什麽。”
    “是太貴重了。”
    柯根建議道，
    “送小樹或者定製的珠寶，都是貴族考慮的事。給小寶寶準備好幹淨厚實的羊毛毯與帽子最實在。”
    “如果想要紀念，可以提前打磨一個出生紀念盒，留著保存胎發與第一顆掉下來的乳牙，相當有意義。”
    菲利普也加入思考，興衝衝道：“我聽說意大利有種特殊的珊瑚項鏈能夠保佑新生命健康成長，或許……”
    “沒有人想到刻有出生日期的銀製餐具嗎？”
    傑克感到疑惑，
    “我經常能看到類似的藝術品，有些做的相當有美感。”
    威爾三兄弟愣住：“太誇張了吧，剛出生的小孩能拿到這麽多的禮物嗎？”
    瑪麗安好笑打斷他們的討論，柔聲道：
    “還有段日子呢，不急。不管有沒有禮物，有什麽樣的禮物，她能平安在愛裏降生就是人生最好的開端了。”
    “我們該吃飯了。現在更重要的，是聊聊一個星期後的聖誕節吧，你們想怎麽布置？”
    戲謔立馬道：“吃大餐！”
    克裏斯蒂娜考慮著：“今年的聖誕樹……”
    柯根扶著額頭，“聖誕節？哦，提醒到我了，我最近得加點班，盡量騰出時間。”
    愛麗絲看了一圈，正覺得好像少了什麽時，維克多默默給她拿來了整套餐具。
    “謝謝……啊，葛蘭茲先生，我剛才還在想您去哪了呢。”
    麵對愛麗絲的熱情，維克多熟練舉起手裏的紙：【噓，我想靜一靜】。
    愛麗絲表示理解，目送維克多坐回了他那個不起眼的安靜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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