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狂風大作，屋內蔓延著血腥味。
    於白背對著楚一一，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捏緊。
    “你這是何必？”
    楚一一臉色慘白，看不出一點血色，她咬著牙，包紮好肚子上的傷口。
    “還清了，以後我再也不欠他。”
    “不過是認識短短兩年的人，竟能讓你花費十年時間偽裝，還這般作賤自己，他要是知道了……”
    於白說到這裏，不忍心繼續說下去。
    “不全是因為他，這一刀，就當是讓薛蕭辭報了仇。”
    “當了十年的楚一一，你還記得自己到底叫什麽？”
    楚一一垂下眼簾，良久，才輕聲念出那個藏在記憶深處的名字：“楚景。”
    於白歎息：“主子，你好好養傷，過段時間我們就走。”
    “暫時還不能走！”
    於白蹙眉：“你難道……”
    “你忘了張千道？”楚景一及時打斷於白的話，“活了這麽久，該死了。”
    於白無比欣慰，剛才不滿的情緒蕩然無存：“是，他該死了！你是想直接去城郊的別院？”
    “世人皆知影殺已死，若是再出現相同的殺人手法，對他們來說……不是一個天大的驚喜嗎？”
    楚景和於白對視，那是他們長期以來形成的默契，短短片刻時間，就已經熟知對方的想法了。
    “這件事讓我去做吧。”
    楚景沒有正麵回答是讓他去還是不讓他去，默默地拿出刻有“張千道”名字的玉牌。
    “先送去。”
    於白接過，問道：“你不怕被他們知曉，設下埋伏？”
    楚景眉頭輕挑，似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裏，語氣輕蔑且淡漠：“薛蕭辭重傷昏迷，懸賞司現在一團亂，城郊到那兒，消息起碼要一個時辰才能傳回去。”
    於白霎時間反應過來：“薛蕭辭昏迷也在你的計算之中？”
    楚景抬眼看他，雖然是仰望，卻讓於白感覺自己此時在她的眼中，是一隻螻蟻。
    “不然呢？”
    輕飄飄的三個字，於白內心無比激動，他向來板著臉，幾乎沒有歡喜的時候，但是現在，他略微往下彎的嘴角不由得朝反方向去。
    “許久沒看過你笑了。”
    “主子這樣，我很高興，相信師父師娘泉下有知，也一定會欣慰的。”
    楚景閉上眼睛，遮住悲傷：“你還有兩個時辰。”
    “屬下告退。”
    於白離開以後，楚景睜開眼睛，正要躺下，瞥見桌上放著幾張紙。
    強撐著受傷的身體走過去看，上麵畫的是一個院子裏的機關術。
    “這院子……”
    楚景想起來了，她曾經在張千道被轉移到別院後不久就去看過，是那兒的布局。
    “不好。”
    楚景顧不上傷口，朝著城郊的別院趕去。
    於白早已關上了夜行衣，靜靜地躲在不遠處的黑暗角落處。
    別院門口照舊站著兩個守門的人，一胖一瘦，忽然狂風大作，瘦子縮了縮脖子：“怎麽突然這麽大風？”
    胖子：“可能要下雨了吧。”
    風越來越大，吹得他們睜不開眼，門口掛著的燈籠也被吹得東倒西歪，裏麵蠟燭熄滅。
    終於，風停了。
    瘦子理了理衣裳：“真是見鬼。”
    胖子注意到地上出現了一塊玉牌，他彎腰撿起：“這是什麽？”
    翻過來一看，上麵刻著張千道的名字。
    二人猛地一驚，慌張地環顧四周。
    瘦子：“影……影殺？！”
    胖子：“影殺不是死了嗎？”
    二人對視一眼，隨後驚恐地亂叫，跑進別院。
    “不好了！”
    “快來人啊！影殺！影殺送來了的玉牌！”
    不一會兒，上百個侍衛調動起來，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有人騎著馬從後門離開，於白目光追隨著那人，直到他消失。
    於白蒙上麵，正準備行動時，一個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主子？！”
    楚景冷靜地看著別院：“機關術你都沒破解，想硬闖？”
    “左右不過是木頭，放火燒了便是。”
    楚景勾起一抹讚賞：“你能想到這個，也很不錯，若是尋常的機關術也就罷了，可付新做的絕不可能隻是木頭。”
    “你的意思是……？”
    “付新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機關術天才，你能想到的，他想不到？”
    於白遲疑片刻，才開口說道：“我試過，找不到破解之法。”
    楚景指了指屋頂最上方：“看到那兒了嗎？”
    “嗯。”
    “走。”
    楚景和於白齊齊飛過去，穩穩落在屋頂最高處。
    於白冷漠的眼中出現一絲驚訝：“主子，你的內力……恢複了？！”
    “嗯。”
    楚景拉著於白半蹲下，看著下麵人來人往。
    於白：“送信的人剛走。”
    楚景：“嗯，我看到了。”
    二人兵分兩路，將秘製的油沿著屋頂倒下，那些油從高處流向低處，最後順著屋簷滴落下去。
    一滴砸在下麵一個守崗的士兵臉上，士兵抬手去摸：“這是什麽？”
    手指放到鼻尖聞，頓時臉色大變：“是油！”
    與此同時，除了他，還有不少守崗的士兵也察覺到了。
    不知道從哪裏升起的火焰四麵八方包圍過來，借著黑夜的掩飾，於白和楚景身穿夜行衣，趁亂跳下。
    “啊——”
    突然著火，大家都亂了分寸，找不到方向四處亂跑，不少人死在機關術下。
    楚景戴上她專屬的鳳凰麵具，從火光中走來，遇見人，便轉動手中的匕首，輕而易舉取了他們的性命。
    機關術被不停地觸發，無數弓箭射出，地麵更是出現了巨大的裂口。
    楚景在空中旋轉躲過弓箭，借助樹跳躍過溝壑。
    於白緊跟她的步伐，很快過了機關。
    “他們在那！”
    身後響起喊聲，楚景回頭一看，一個人帶領著十幾個士兵朝他們衝來，個個戴著盔甲。
    於白上前擋住影殺：“交給我，張千道在左拐往後數的第二個房間。”
    記下於白說的位置，楚景頭也沒回地快速跑去。
    比起剛才的兵荒馬亂，這裏稱得上是一片淨土。
    楚景推開門，一把劍橫在她的頸間，偏頭看去，是張千道。
    現在的張千道哪裏還有癡呆的模樣？
    “影殺！你果然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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