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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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裏藥鋪?!”
    薛蕭辭心中的震驚無法言明,他想起那日百裏藥鋪的人送來的那藥材,財大氣粗,一出手就是幾十車。
    況且那些藥材質量上乘,遠遠超過朝郡裏藥鋪所擁有的。
    那個躺在床上的少年竟然是百裏藥鋪的主人?
    薛蕭辭的目光落在楚景的臉上:“你……何時與百裏藥鋪的人走得這般近?”
    房間內,楚景和玄衣相談甚歡,薛蕭辭從來沒有在楚景的臉上看到過那樣輕鬆的神情。
    之前,楚景的眼裏總是藏著一抹難以化解的憂愁,哪怕藏在很深的地方,也逃不過薛蕭辭的眼睛。
    而現在,楚景在那個百裏藥鋪主人的麵前竟然毫無防備,是真正進入了舒適區。
    薛蕭辭咬著牙,那一幕深深刺痛了他,可他仍舊不想離開,自虐般地一直注視著。
    玄衣笑著,慘白的臉給他增添了幾分柔弱美,惹人心憐。
    “阿景,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為何不問我,藥王穀的穀主為何會來替我治病?我們明明老死不相往來。”
    楚景:“傳說有一味藥材能活死人肉白骨,之前一直都在百裏藥鋪,偏偏你不能用,為了請醫聖出手,你們用這個交換了,現在是藥王穀的鎮穀之寶。”
    玄衣的眼睛在聽到這個回答時,驚訝地睜大一些:“你……你怎麽知道?”
    “這不重要。”
    “阿景,這個世界上好像就沒有你不知道的消息。”
    “嗯。”
    “你該不會是……”
    一個猜測在玄衣的腦海中生成,他有些不敢相信。
    楚景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麽,及時打斷了他:“想什麽?都是花錢買的。”
    玄衣沒有任何懷疑,轉移開話題:“對了,給我診治的人是不是藥王穀的?”
    楚景頷首。
    玄衣露出一個充滿惡趣味的表情:“要是那個人知道他的徒弟救了死對頭的兒子,怕是要氣得跳起來。”
    楚景對此沒有發出任何的看法。
    她清楚百裏藥鋪和藥王穀老死不相往來的真相,但她不忍心告訴玄衣。
    要是玄衣知曉,是他的父親害死了醫聖身懷六甲的妻子,而他自小帶的毒是醫聖所為,他會是什麽感想。
    如果楚景能未卜先知,她會不計任何後果隱瞞玄衣,或許這樣他就不會因為想要為自己父親洗白而慘死。
    當然,這是後話。
    薛蕭辭定定望著楚景和玄衣之間隨心所欲的相處,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想過去,把楚景從裏麵拉出來。
    那股情緒侵蝕著薛蕭辭的理智,他眼眶泛紅,不明白為什麽玄衣能夠得到楚景親力親為的照顧。
    “薛蕭辭,你怎麽站在這兒?”
    明月的聲音從後麵響起,將薛蕭辭從那種逐漸失控的情緒裏帶出。
    薛蕭辭斂下眼,眉頭微微皺起。
    剛才……他是在妒忌?!
    薛蕭辭回過神來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出現剛才的狀態。
    “你是來送藥的嗎?”
    明月看了眼薛蕭辭空空的雙手:“也不是,那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屋內的楚景和玄衣二人聽到了明月的話,紛紛朝著門口看過去。
    薛蕭辭察覺到他們的視線,故作冷靜地吐出兩個字:“路過。”
    明月狐疑:“啊?”
    “我正要回房間。”
    明月愣愣“哦”了一聲,看向薛蕭辭的眼神裏充滿了懷疑。
    薛蕭辭抬頭,不經意間與楚景的視線在空中觸碰。
    他感受到了楚景投來的目光中摻雜著審視。
    僅僅一瞬的對視,薛蕭辭不敢過多停留,自然而然地看向前方的路,頭也不回地離開。
    門打開又關上,隻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
    明月嘀咕:“薛蕭辭怎麽怪怪的?”
    說完,明月不繼續糾結,進了房間。
    她到了床前,玄衣早已經用被子把自己全部蓋住,連頭發也沒有露出來一根。
    “阿景,你讓她走。”
    悶悶的嗓音從被子裏傳出,楚景無奈勾起一抹笑:“抱歉,明月。”
    明月不解:“他很討厭我?我沒有哪裏得罪他吧?”
    楚景解圍道:“別多想,他隻是不習慣有陌生人在。”
    明月:“哦。那他的情況怎麽樣了?我得給他看看。”
    楚景還沒回話,玄衣搶先一步:“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走吧,我這裏不需要,咳咳咳……”
    玄衣的話沒有全部說完,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楚景怕他窒息,掀開了被子。
    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此時變得麵紅耳赤,玄衣捂著胸口咳起來,看得出他極力想要壓製。
    明月二話沒說,搭上玄衣的手腕,替他診脈。
    “你放開……我……咳咳咳……”
    明月沒有理會他的拒絕:“他怎麽中毒了?!”
    楚景和玄衣瞠目結舌:“中毒?!”
    “是,中毒。”
    楚景:“怎麽會?”
    明月:“我沒有診斷錯,他真的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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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景的手伸到被窩裏,探上玄衣另一隻手的脈搏,這一瞧,證實了明月的診斷。
    玄衣真的中毒了。
    還是寒毒!
    “這……”
    楚景不敢相信。
    “還是自娘胎裏帶出來的寒毒。”
    楚景和玄衣兩兩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來了驚愕。
    玄衣:“寒毒?我的寒毒不是解了嗎?!”
    玄衣看向楚景,像是在抱怨——藥王穀那個老匹夫竟敢騙他?!
    明月搖頭:“沒有,你之前是不是用八字純陰之人的心頭血入藥了?”
    玄衣驚訝地瞪眼:“你怎麽知道?!”
    “那樣確實可以解,但隻能解五年。”
    “什麽意思?”
    明月娓娓道來:“你的寒毒與我之前見過的寒毒都不一樣,一般的寒毒這樣治療當然沒錯。
    可你的寒毒用了這種辦法,一部分寒毒會帶著心頭血融合在你的體內,緩慢生長,五年過後,再次毒發!
    沒有根治的可能,隻能每五年都用純陰之人的心頭血入藥。”
    玄衣微張著嘴,看向了楚景:“要是……放任不管呢?”
    明月猶豫著。
    玄衣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問道:“會死?”
    明月重而緩慢地點頭:“七日必死!”
    楚景、玄衣:“七日?!”
    “是!而且用奉歸來也無濟於事。”
    奉歸來,便是藥王穀的鎮穀之寶。
    傳說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藥。
    “今日是第一日,你要活下去的話,必須在七日之內找到八字純陰之人,取她的心頭血作為藥引,否則……”
    後麵的話,大家都心知肚明。
    明月的手一直都搭在玄衣的脈搏上:“此毒……除此之外,無解。”
    楚景垂眼,心中五味雜陳。
    玄衣讓明月出去,明月出去後,關上了門。
    “阿景……”
    玄衣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顯得格外清晰。
    他朝她伸出手,和之前一樣,與她的手交握。
    “阿景,你說給我下毒的人到底有多厲害?一個寒毒都能被他玩出花來。”
    玄衣故作輕鬆,試圖緩解沉悶的氛圍。
    “我的運氣是不是特別不好?”
    楚景淡漠:“你不會腦補出自己要死的大戲吧?”
    許是被揭穿了心思,玄衣不自在地輕咳兩聲:“怎麽會……?”
    “心頭血而已。”
    楚景說著就要起身,被玄衣死死拉住。
    “不許!”
    楚景凝視著他:“那你會死。”
    玄衣輕輕搖頭:“我不想再看到你五年前那樣了。”
    楚景重複,不過是輕了幾分聲音:“那你會死。”
    “死而已。”
    玄衣學著楚景剛才說的話,惹得楚景不悅。
    “你以為你死了我會管你的百裏藥鋪?”
    “阿景……你為什麽待我如此好?”
    楚景一言不發。
    她自己也不知道。
    “薛蕭辭陪在你身邊十年,你也能為了自己對他無情至此,我與你加起來相處的時日不過半年,你為何……”
    玄衣輕咳著,一雙眸子卻宛如夜空中璀璨明亮的繁星,其間隱隱流動著期許與欣喜:“你對我是不是有那麽一點……”
    楚景別過臉去,不敢對與少年熱烈的視線對視。
    “不要自作多情。”
    玄衣眼中閃爍的光芒霎時熄滅,失望地說道:“我還以為阿景待我與旁人有那麽一點不一樣呢。”
    楚景拔出匕首,玄衣抓住她拿刀的手,輕輕搖頭:“阿景,不要。”
    楚景出手,點了玄衣的睡穴。
    玄衣兩眼一翻,沉沉睡了過去。
    楚景坐在屏風後,解開自己的腰帶,衣裳褪去,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
    白皙的皮膚近乎透明,吹彈可破,胸口處陳舊的傷口破壞了這份美感,七八條疤痕縱橫交錯,猙獰可怖。
    鋒利的刀尖刺入皮膚,楚景皺著眉,忍受著疼痛。
    鮮血一滴一滴被茶杯接住,杯內的紅線越來高,直到快漫到杯口,才停下。
    一共三杯。
    包紮好傷口的楚景白著一張臉從屏風後出來,放下茶杯,出門去了。
    不多時,手裏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
    血液與湯藥混合,楚景解開玄衣的睡穴。
    在玄衣的意識還沒有徹底恢複清明之際,楚景把碗湊到他的唇邊,動作稱得上粗暴。
    “喝下去!”
    玄衣被迫大口吞咽著苦澀的藥汁,淡淡的血腥味充斥著鼻腔,他掙紮著,身子卻被楚景按著,無法動彈。
    眼淚從玄衣的眼角落下,滑入藥裏。
    直到藥全部被喝完,楚景才鬆開玄衣。
    “咳咳咳……”
    玄衣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眼眶猩紅,淺淺的淚痕模糊了他的視線。
    “你……”
    玄衣心疼又懊惱,同時還有生氣。
    “阿景,你為什麽……”
    楚景放下碗,漫不經心:“怎麽?三天的量,我都準備好了。”
    玄衣強撐著虛弱的身子下了床,來到楚景麵前,伸出手,想要去觸碰楚景取心頭血的地方,礙於禮數,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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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該多疼。”
    玄衣終於忍不住,將楚景抱在懷裏。
    他的下巴抵著楚景的腦袋,雙臂緊緊的,仿佛擁抱著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若是仔細感受,能察覺出來玄衣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阿景,我們可以去找別的人,世上這麽多人,總會有八字純陰的。”
    “你尋了這麽多年,找到了嗎?”
    玄衣啞口無言。
    兩個人沉默著,誰都沒有選擇先開口。
    他們這樣擁抱著,周圍很安靜,除了偶爾傳來的蟬鳴。
    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燭火搖曳,倒映在牆上,旁邊是他們相擁的身影。
    連著三天,楚景都像那日晚上把藥喂給玄衣。
    玄衣越好越好,楚景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走起路來都有些飄飄然。
    朝郡的城門一直被人嚴加看守,不讓人進,自然也不讓人出去。
    一個女子騎著馬從遠處跑來,還沒到城門口,就聞到一股很濃的藥味。
    近了些,她翻身下馬,還沒有走到城門口,就被士兵在三尺外的距離喝住:“姑娘留步!”
    來人正是從江都府趕來的付心蓉。
    付心蓉不解,捂著鼻子抵擋濃鬱的藥味:“怎麽回事?”
    “姑娘,還請回去吧?朝郡爆發了瘟疫,不讓人進出。”
    “什麽?!瘟疫?!”
    守城的士兵們每個人都用布條蒙住了口鼻,他們之間的距離也隔得很遠,盡量避免了近距離的接觸。
    其中一個人說道:“她都跑到這兒來了,說不定早就已經染上了。”
    “不行,大人說了,不能讓任何人進出,否則的話三十大板伺候。”
    付心蓉往後退了一步,她望著城門,街市上基本看不到人,偶爾出來的幾個人都和士兵們一樣“全副武裝”。
    “瘟疫。”
    付心蓉焦急地跺腳:“那付新呢?他怎麽樣了?”
    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進去。
    一番思索之下,付心蓉開口問道:“不知道幾位可否為我尋找一個人?我想知道他現在是否安好。”
    幾個士兵麵麵相覷,誰都沒有說話。
    付心蓉了然,拿出沉甸甸的錢袋子扔給離她最近的人。
    “多謝幾位官爺了。”
    “你說吧?要找誰?”
    “付新!還有薛蕭辭!他們兩個!”
    拿著錢袋子的人反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會認識他們?”
    “付新是我哥哥,我這次就是來找他的!幾位認識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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