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旅館破舊的窗簾縫隙鑽進來，在水泥地上劃出慘白的光帶。文招縮在硬邦邦的地鋪上，聽著小滿均勻的呼吸聲，卻怎麽也合不上眼。蘇玉翻了個身，床角摩擦地麵發出細碎聲響，打破了房間裏的寂靜。
    “還醒著？”蘇玉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試探。我輕輕應了一聲，小滿突然在一旁開口，聲音裏帶著困意：“你們說，這旅館怎麽這麽陰森，晚上連燈都不開全。”
    “老樓都這樣。”蘇玉歎了口氣，窸窣聲傳來，應該是她坐了起來，“以前我住過更嚇人的地方，牆皮都往下掉，半夜還能聽見老鼠啃東西。”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這破舊的旅館聊到各自的經曆。小滿說起自己打工路上遇到的趣事，蘇玉則分享著她四處漂泊的見聞，而我大多時候隻是安靜地聽著。在這陌生的地方，和兩個萍水相逢的人擠在同一間房裏，奇妙的歸屬感在寂靜的夜裏慢慢滋生。
    不知怎的，話題轉到了程老師身上。程老師是我們共同認識的人，溫文爾雅，教得一手好課。他總說，等孩子高考結束，就帶妻子孩子去旅遊，彌補這些年忙於工作對家庭的虧欠。
    “你們聽說了嗎？”蘇玉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程老師和他妻子孩子，在高考結束第三天失蹤了。”
    小滿猛地坐起來，睡袋嘩啦作響：“什麽？怎麽可能！之前碰見他，還說孩子考得不錯，一家人正計劃出去玩呢！”
    我心裏一緊，黑暗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悄悄蔓延。蘇玉繼續說道：“治安局去調查了，一開始查到和一個港口有關。據說有人看到他們一家往港口方向去了，港口那邊的監控也拍到了模糊的身影。”
    “然後呢？”小滿追問。
    “然後……”蘇玉頓了頓，聲音裏帶著疑惑和不安，“治安局突然就停止調查了。沒有任何解釋，也不再提這件事。就好像，程老師一家的失蹤，成了不能說的秘密。”
    房間陷入了死寂，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我能感覺到小滿和蘇玉的緊張，我自己的心跳也開始加快。程老師為人和善，從不與人結怨，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治安局如此反常？那個港口，又藏著怎樣的秘密？
    黑暗中，蘇玉突然喃喃道：“希望他們能平安無事……”她的聲音漸漸消散在夜色裏，我們誰也沒有再說話，卻都知道，今夜，注定無眠。
    我蜷縮在地鋪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爬。程老師總愛給學生帶糖果的笑臉、他妻子在家長會時溫柔的模樣，還有那個總抱著競賽書的少年，此刻在我腦海裏走馬燈似的打轉。治安局反常的舉動像根倒刺，紮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港口到底藏著什麽？是不是有人在暗處盯著我們？呼吸不自覺變得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吞噬。
    小滿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節冷得像冰：“文招，你說他們會不會遇到壞人了？”她的聲音發顫，帶著哭腔，“港口那邊魚龍混雜，要是被人販子盯上……”話音未落，她自己先抽了口冷氣，猛地用被子捂住頭，卻壓不住隱隱的啜泣聲。黑暗中，她顫抖的身影縮成小小的一團，像隻受驚的幼獸
    “我們去看看情況吧！”文招眼神變得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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