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豪醫生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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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從破碎的窗欞漏進診所,在地板上投下蛛網般的裂痕。文昭蜷縮在吱呀作響的木床上,迷迷糊糊間聽見遠處傳來鐵鏈拖拽聲。他剛要睜眼,身旁的蘇玉突然翻身,壓得床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細碎的聲響很快又被海風吞沒。
豪醫生躺在閣樓最裏側,懷裏緊緊抱著鐵盒,銀鏈上的嬰兒腳印吊墜隨著呼吸輕輕晃動。整棟樓陷入死寂,唯有牆角的座鍾滴答作響,數著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文昭被刺鼻的焦糊味嗆醒。濃煙順著門縫鑽進房間,他猛地坐起,隻見窗外紅光衝天。樓下傳來瓷器碎裂聲和刺耳的大笑:“豪永明!這就是跟周家作對的下場!”
文昭衝下樓梯,看見十幾個蒙麵人正在瘋狂砸毀診所。老中醫珍藏的藥櫃被推倒,泛黃的醫書在火焰中蜷曲成灰。豪醫生死死抱住鐵盒,卻被人一腳踹倒在地,鐵盒滑出老遠。為首的壯漢獰笑著踩住盒子,金屬靴跟碾碎了鎖扣,幹枯的白玉蘭花瓣混著灰燼在熱浪中翻飛。
“我的玉蘭...”豪醫生嘶吼著撲過去,被兩人架住胳膊。壯漢抓起褪色的連衣裙,嗤笑一聲丟進火堆:“留著這些破爛,還不如給老子擦皮鞋!”火焰瞬間吞噬了布料,灰燼飄到豪醫生臉上,灼燒著他滾落的淚水。
文昭抄起牆角的鐵棍就要衝上去,卻被蘇玉死死拽住:“他們有槍!”遠處傳來警笛聲,卻始終停留在幾條街外。火勢越燒越旺,梁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豪醫生突然掙脫束縛,瘋了般撲進火海,去搶那半截燒得通紅的銀鏈吊墜。
濃煙如毒蛇般纏繞著梁柱,豪醫生的嘶吼聲混著木材斷裂的呻吟。文昭看著他被火焰吞沒的身影,喉嚨裏像是堵著滾燙的鐵砂。蘇玉拽著他的手臂幾乎要將皮肉掐進骨頭:"快走!房梁要塌了!"
熱浪掀翻破碎的窗框,燃燒的木屑如流星墜落。小滿突然尖叫一聲——一根燃燒的橫梁正朝著豪醫生砸下。文昭猛地甩開蘇玉的手,抄起濕布捂住口鼻就往前衝,卻在觸到熱浪的瞬間被蘇玉撲倒在地。"你瘋了!"她的喊聲帶著哭腔,"我們根本救不了他!"
爆炸聲震得牆麵簌簌掉灰,整棟樓發出垂死的哀鳴。文昭被蘇玉和小滿架著後退,眼睜睜看著豪醫生的身影在火海中漸漸模糊。他最後一次回頭時,隻見老人跪在焦黑的地板上,雙手仍死死攥著那截燒紅的銀鏈,火苗順著他的白發蔓延,將他與妻女的遺物一同化作跳動的火光。
"跑!"蘇玉用力推了文昭一把。三人跌跌撞撞衝出診所,背後傳來轟然巨響。周家的人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唯有警笛聲從遠處傳來,卻始終停留在貿易區的燈火輝煌處。小滿癱坐在地劇烈咳嗽,文昭望著衝天的火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把火不僅燒盡了老醫生的念想,也點燃了他胸腔裏翻湧的仇恨。
火苗順著豪醫生的白大褂攀上肩頭,他卻渾然不覺,雙膝重重跪在滿地狼藉的殘骸中。焦黑的鐵盒歪斜在腳邊,那枚嬰兒腳印吊墜正在火舌裏扭曲變形。他顫抖著伸手去抓,滾燙的金屬瞬間烙下血泡,卻仍固執地將吊墜死死攥進掌心。
“為什麽...為什麽連這點念想都不肯留?”他的聲音被火焰撕裂,帶著哭腔的質問撞在搖搖欲墜的梁柱上。燃燒的房梁轟然墜落,火星濺在他後頸,燎起大片焦黑的皮膚,可他隻是將臉埋進殘留的連衣裙碎片裏,布料的灰燼混著淚水糊在臉上,“我守著這些七年...七年啊!”
熱浪掀翻破碎的窗框,將他的哭喊卷向夜空。文昭被蘇玉死死拽著後退,卻仍能看清豪醫生佝僂的脊背——老人像座凝固的雕塑,任憑火焰舔舐脊背,任憑濃煙嗆入肺腑,隻是對著火光中的殘骸喃喃自語:“玉蘭...囡囡...是爸爸沒用...”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裂聲,整麵牆轟然倒塌。火光中,豪醫生最後的身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懷中緊抱著融化的銀鏈,那上麵嬰兒的腳印早已扭曲變形。他的哭喊漸漸弱下去,化作與木梁斷裂聲混在一起的嗚咽,直到被火海徹底吞噬,隻留下滿地焦黑的殘骸,和遠處始終不肯靠近的警笛聲。
黎明前的黑暗裏,曾經的濟世堂隻剩焦黑的殘骸。破碎的磚瓦間,扭曲的金屬框架張牙舞爪,像是在無聲控訴。被燒穿的屋頂外,幾縷殘煙嫋嫋升起,消散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滿地狼藉中,發黑的藥罐傾倒在角落,原本整齊的藥櫃如今隻剩焦黑的木架,那些名貴藥材和祖傳秘方,早已化作隨風飄散的灰燼。破碎的玻璃碴混著融化的金屬,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最令人心碎的是閣樓處,豪醫生最後蜷縮的地方,如今隻剩下一具被燒得麵目全非的遺骸,手中仍死死攥著那截早已變形的銀鏈。旁邊散落著鐵盒的殘片,以及幾片徹底碳化的白玉蘭花瓣,無聲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的悲劇。
遠處,貿易區的霓虹依舊閃爍,與眼前這片廢墟形成刺眼的對比。偶爾有夜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灰燼,仿佛是豪醫生未盡的冤魂在歎息。整個診所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薰衣草香——那是豪醫生妻子遺物的味道,如今也即將消散在這殘酷的現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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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昭跪在廢墟前,指尖觸到半截未燃盡的醫書殘頁,燙金的"懸壺濟世"四個字被火舌啃噬得隻剩"懸世"二字。灰燼簌簌落在他手背上,卻不及心口傳來的灼痛。蘇玉蹲下身,從瓦礫中扒出半塊燒裂的搪瓷碗,碗底印著的卡通小熊圖案,此刻缺了半張笑臉。
"他們連診所的招牌都沒放過。"小滿突然哽咽著指向街角。曾經刻著"濟世堂"的楠木匾額,如今斷成兩截斜插在碎石堆裏,漆黑的裂痕順著"濟"字蜿蜒,像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更遠處,那輛積灰的兒童自行車徹底扭曲成廢鐵,車鈴在高溫中熔成一團金屬疙瘩。
海風裹著焦味撲麵而來,卷起幾片帶著藥香的灰燼。文昭望著貿易區方向璀璨的全息廣告,那些虛擬偶像仍在不知疲倦地歌舞,而這裏的人間慘劇卻無人問津。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此刻廢墟上未散的餘溫,終將化作複仇的火焰。
晨霧裹挾著焦糊味漫過廢墟,文昭跪在滿地瓦礫間,指腹撫過豪醫生燒焦的白大褂殘片,布料在指尖化作齏粉簌簌而落。蘇玉倚著歪斜的門框,顫抖的手攥著半枚融化的銀鏈,金屬表麵凹凸不平的痕跡裏,還嵌著幾縷焦黑的發絲。小滿蜷縮在牆角,懷裏抱著燒得變形的搪瓷碗,碗底殘存的卡通小熊缺了半隻眼睛,倒映著她臉上交錯的淚痕。
海風嗚咽著穿過空洞的窗欞,卷起幾頁碳化的醫書殘頁。文昭望著灰燼中依稀可辨的藥方字跡,突然想起昨夜老人熬煮羊肉湯時哼的小調,喉嚨瞬間哽住。蘇玉轉身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磚牆上,指甲在牆麵上抓出幾道白痕,卻發不出一聲啜泣。小滿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散開,才終於壓抑不住,抱著碗號啕大哭起來。
遠處貿易區的電子鍾報時聲響徹天際,機械合成的鳥鳴與這裏的死寂形成刺目對比。文昭拾起一塊帶著餘溫的瓦片,在地上緩緩刻下“豪”字,可墨跡未幹就被晨露暈染成模糊的灰影。三人沉默地圍坐在廢墟中央,看著太陽從貿易區的全息廣告牌後升起,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卻始終照不亮這片浸透悲傷的焦土。
晨霧漸散,廢墟上的焦土還在冒著青煙。銀發青年倚著染血的摩托車,金屬靴尖碾過“濟世堂”匾額的殘片,發出刺耳的刮擦聲。“這老東西叫什麽來著?哦對,好像姓‘好’?”他嗤笑著扭頭看向同伴,鼻環在陽光下晃出冷光,“帶著個病懨懨的老婆,還敢跟周家作對?”
跟班們爆發出哄笑,有人模仿著豪醫生跪地搶救遺物的模樣,誇張地揮舞手臂:“求你們別燒我老婆的破爛!哈哈哈!”另一個人撿起半塊碳化的白玉蘭花瓣,放在鼻尖假惺惺地嗅聞:“就這破花,送給老子擦屁股都嫌髒!”
“聽說他老婆是被周少玩膩了才...”有人故意拖長尾音,下流的暗示讓眾人笑得前俯後仰。銀發青年掏出打火機,點燃一張燒焦的病曆單,火苗竄起的瞬間照亮他臉上扭曲的快意:“窮鬼就該有窮鬼的覺悟,在金灣,連屍體都不配完整。”
他們的笑聲像腐臭的潮水漫過廢墟,文昭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蘇玉按住他顫抖的肩膀,卻發現自己的指尖也在不停發抖。小滿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混著灰燼的淚水滴落在燒變形的搪瓷碗上,發出細微的“啪嗒”聲——而遠處那群人,仍在肆無忌憚地踐踏著逝者最後的尊嚴。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幾輛塗著熒光藍的治安局懸浮車在廢墟邊緩緩降落。為首的絡腮胡警長跳下車,皮靴精準避開地上的焦土,徑直走向銀發青年,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周少,您受驚了!這老瘋子早該收拾了!”說著掏出進口雪茄,點火時火苗照亮他袖口嶄新的周家虎頭袖扣。
跟班們嬉笑著圍上來,有人摟著所長肩膀:“張哥,這次可得給兄弟們記大功!”另一個晃了晃還在冒煙的鐵棍:“我們可是為民除害!”所長連連點頭,眼角餘光卻瞥見躲在牆角的文昭三人,臉色瞬間沉下來:“你們幾個,還不快滾?”
人群中,一個戴著新手徽章的年輕警員攥緊警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看著廢墟中蜷縮的遺骸,又望著周家人得意洋洋的嘴臉,突然扯下胸前的警徽摔在地上。“這警服我不穿了!”他的聲音在死寂的空氣裏炸開,“原來治安局就是周家的狗!”
張警長臉色驟變,還未開口,銀發青年就慢悠悠鼓起掌:“有意思,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他歪頭打量著年輕人,“不過沒關係,金灣最不缺的就是想當英雄的傻子。”周圍爆發出哄笑,而那名警員轉身離去的背影,在貿易區霓虹燈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單薄而倔強。
年輕警員剛轉身邁出兩步,後腦勺就重重挨了一棍。他踉蹌著往前撲,膝蓋擦過滾燙的瓦礫劃出兩道血痕。五六個跟班瞬間圍攏,金屬靴如雨點般砸在他蜷縮的背上,悶哼聲混著骨骼撞擊聲在廢墟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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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手不錯啊?"銀發青年踩著他的手背緩步上前,金屬指節捏住他滲血的下巴,"可惜在金灣,拳頭再硬也抵不過周家三個字。"他突然扯過警員的警帽,掏出打火機點燃帽簷,火焰順著布料燒到年輕人發梢,"看到這堆灰了嗎?"他踢了踢豪醫生的遺骸,焦黑的骨節在重壓下發出脆響,"這老東西的老婆更有意思——被我們周少玩的時候,還求著別把這事說出去呢!"
圍觀的治安局眾人爆發出哄笑,張警長甚至掏出手機錄像。年輕警員突然暴起,掙脫鉗製他的手臂,一記直拳狠狠砸在銀發青年鼻梁上。鮮血迸濺的瞬間,所有笑聲戛然而止。"狗雜種!"周少抹了把臉,掏出腰間的電擊槍,幽藍的電流刺啦作響,"給我往死裏打!"
棍棒、拳腳、電擊槍的藍光交織成一片,年輕警員最終癱倒在血泊中,睫毛上凝結的血珠隨著顫抖簌簌掉落。而銀發青年踩住他的胸口,俯身低語:"記住,在金灣,連屍體的尊嚴,都是周家施舍的。"
銀發青年蹲下身,用匕首挑起豪醫生焦黑的指骨,在晨光下晃出冷冽的光:“看看這手,當年可是能做心髒搭橋的,現在連抓塊骨頭都抓不穩。”他突然用刀尖戳進骸骨胸腔,腐肉燒焦的惡臭混著血腥氣四散開來,“聽說他女兒在周家地下室?我猜早被調教成最聽話的玩具了。”
跟班們爆發出哄笑,有人舉著手機湊近拍攝:“周少,拍個特寫!讓那些垃圾看看敢得罪周家的下場!”銀發青年猛地扯過昏迷的新警員,將滾燙的骸骨按在他臉上:“睜開眼看看,這就是英雄的下場。你以為辭職就能逃?金灣每寸土地都姓周!”
他踹開骸骨,從口袋掏出張皺巴巴的照片——正是豪醫生珍藏的全家福。指尖撫過照片裏笑靨如花的女孩,銀發青年突然將照片撕成碎片,任風吹散:“這小丫頭現在見了我,怕是得跪著叫主人。這好醫生還以為他的寶貝女兒死了呢!哈哈哈哈哈!”說著用皮靴碾過地上的骨灰,揚起嗆人的灰霧,“告訴你們,在金灣,連死人都得給周家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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