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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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德勒國際機場的熱風裹著柴油味灌進衣領時,文昭正用拇指摩挲著拳套內側的老繭。這雙手上周剛在上海拳館衛冕了輕量級冠軍,此刻卻要用來推開比擂台更危險的門。
    “護照。”中國大使館武官的目光掃過三人組,在杜哥耳後的刀疤上停留兩秒。康河往前半步,藏青色夾克下的肌肉線條繃緊——這位昔日武館教頭的肩頸還留著當年教劈掛拳時的老傷,此刻卻像隨時能出鞘的刀。
    “來旅遊的。”文昭遞護照的手穩如磐石,眼角餘光瞥見走廊盡頭的防彈玻璃後,幾名當地警察正把玩著ak47。他想起杜哥昨晚說的:“使館的人會盯著每個往北走的中國人,尤其是會功夫的。”
    武官突然翻開康河的行李箱,壓縮餅幹和戰術手電下,露出半卷《緬甸武術史》。“康先生對古泰拳感興趣?”武官指尖敲了敲書脊,那裏有道不易察覺的凹痕——藏著微型對講機。
    “年輕時開過武館。”康河的回答像他的出拳一樣簡練,掌心的老繭擦過箱底的催淚瓦斯罐。文昭注意到武官腰間的槍套形狀,是國產92式,和他在拳館見過的駐場安保同款。
    “前麵就是交戰區。”武官突然壓低聲音,目光鎖住文昭纏著繃帶的指節,“你們這樣的身手,在那邊能換三條命。但記住——”他頓了頓,看向窗外飄揚的五星紅旗,“別讓祖國的救援船,變成收屍船。”
    暮色浸透湄公河時,三人蹲在廢棄碼頭的集裝箱後。遠處維和部隊的崗哨亮著藍白色燈標,16步槍的輪廓在夜視儀裏像冰冷的鐵條。
    “維和部隊每晚八點換崗,窗口期七分鍾。”杜哥往掌心抹了把防滑粉,這個曾在特種部隊教格鬥術的男人,此刻像條蓄勢待發的眼鏡蛇,“康哥,你記得當年在佤邦教的‘壁虎遊牆’嗎?”
    康河摸了摸碼頭生鏽的鐵架,指腹蹭上暗紅鏽跡——像極了武館擂台的護墊顏色。他退後兩步,突然助跑起跳,腳踩集裝箱縫隙間的鉚釘,竟真如壁虎般竄上兩米高的貨櫃頂。文昭聽見身後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是兩名當地警察,正握著橡膠棍慢慢靠近。
    “交給我。”文昭轉身時,拳套已滑進袖口。第一個警察的橡膠棍揮到半空,就被他用小臂格開,膝蓋順勢頂向對方腹股。第二個警察的電擊槍剛掏出一半,就被康河從上方淩空劈掌,打落武器。整個過程不過十秒,像極了他們在武館演練過的千百次實戰。
    “走。”杜哥扔出煙霧彈的瞬間,文昭看見他手裏多了把折疊軍刀——刀柄刻著緬文“勇氣”。三人躍過警戒線時,身後傳來維和部隊的喝止聲,子彈擦著集裝箱飛過,在鐵皮上留下灼熱的凹痕。
    熱帶雨林的濕氣滲進衣領時,文昭聽見遠處傳來悶雷般的炮聲。康河突然停步,食指豎在唇邊——前方二十米,有片月光下泛著銀光的草地。
    “雷區。”杜哥摸出金屬探測器,紅色指示燈在腐葉堆裏忽明忽暗,“當年克倫族武裝埋的反步兵雷,形狀像蝴蝶。”文昭想起康天樂寄來的明信片,上麵畫著緬北蝴蝶,翅膀上有彩虹般的花紋。
    康河忽然蹲下,扒開腐葉露出半枚鏽跡斑斑的彈殼。“1944年的英軍製式。”他指尖撫過彈殼上的刻痕,“這裏打過阻擊戰。”文昭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刺青——三條交纏的緬甸蟒,是當年武館鼎盛時期的標誌。
    繞過雷區時,杜哥突然按住文昭肩膀。月光穿透樹冠,照亮前方持槍巡邏的士兵——迷彩服上沒有國旗,隻有骷髏頭臂章。“克欽獨立軍的激進派。”杜哥從背包取出麻醉針,“別殺人,他們可能有陳默的線索。”
    文昭貓腰接近時,聽見士兵用克倫語交談,提到“紅圍巾”和“中國小子”。他扣住對方咽喉的手瞬間發力,卻在製住對方後鬆開半分——那士兵腰間掛著個布偶,和康天樂小時候抱著的老虎玩偶一模一樣。
    “說!中國小子關在哪?”康河的膝蓋抵在士兵後背,緬語帶著濃重的佤邦口音。士兵顫抖著指向東北方的山脈,那裏雲層低垂,像被撕開的傷口。
    子夜時分,三人站在邊境鐵絲網前。康河從口袋摸出張泛黃的照片——二十年前的武館合影,他站在最前麵,身後是年少的杜哥和紮著馬尾的文昭。那時他們以為武術隻是擂台勝負,如今才明白,有些拳頭,是為了劈開黑暗。
    “過了這道線,就沒有退路了。”杜哥掏出軍刀割開鐵絲網,刀刃閃過冷光,“文昭,你的拳王腰帶還在嗎?”
    文昭摸了摸貼身藏著的金色腰帶,上麵繡著“中華武術”四個字。他想起奪冠時的歡呼,想起陳默在台下舉著的燈牌——此刻都化作掌心裏的繭,堅硬而溫熱。
    “在。”他抬腳跨過鐵絲網,熱帶雨林的夜風裏,傳來隱約的槍聲。康河跟上來時,文昭看見他眼裏有光,像當年在武館看弟子們打套路時那樣。
    遠處的山脈在夜色中起伏,像頭沉睡的巨獸。三個武術家的影子被月光拉長,在泥濘的小路上投下堅定的印記。他們知道,在這片被戰火灼燒的土地上,拳頭不僅是力量,更是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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