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打鬼縣「鬼角瘟疫」與各村的辣油自救
    大暑前夕，打鬼縣突然爆發「鬼角瘟」——各村懸掛的辟邪鬼角莫名開裂，裂口處滲出黑油，聞之頭暈惡心。首善鎮最先遭殃，十戶有九戶的鬼角半夜「流血」，鎮西頭的辣油坊老板甚至夢見鬼角化作黑蛇，纏上他的脖子索要辣油債。
    「是南洋邪術！」荒鬼村的劉老鬼曾孫掰開裂角，黑油裏竟混著南洋曼陀羅花粉。王鬼角帶著義警隊追查，發現黑油來自縣外流入的「鬼角漆」——表麵光鮮的漆料裏藏著蠱蟲，專啃食人心頭的善念，啃完便讓鬼角開裂生瘟。
    紅玉村的二混子最先中招。他掛在床頭的鬼角突然崩裂，黑油滴在辣油餅上，餅竟變成骷髏形狀。他捂著心口去找王鬼角，半路看見田間的辣油玉米全蔫了，秸稈上爬滿黑蟲，蟲殼上印著與鬼角裂口相同的紋路。「這是要斷咱們的辣油根啊！」他吐掉口中的黑涎，突然想起去年被滅的辣油邪教，牆角旮旯裏曾見過類似的曼陀羅花。
    義警隊順藤摸瓜，在縣北破廟抓獲了製毒的邪教餘孽。為首的「鬼角巫師」供認，他們用南洋「鬼裂術」詛咒打鬼縣，想讓辣油絕收後趁機壟斷市場。當王鬼角將鬼胎辣油潑在巫師的邪器上，銅鈴突然發出慘叫，竟與百年前州府豪強搶鬼胎果時的鈴鐺聲一模一樣。
    「這是祖宗孽債現世了。」縣太爺摸著邪器上的刻紋長歎。原來，當年州府管家搶鬼胎果時，曾用此鈴召喚南洋邪術，如今怨氣附在鈴上，借邪教之手卷土重來。王鬼角將邪鈴浸入老槐樹的辣油母液，鈴身竟浮現出曆代被邪術所害的偷鬼名字，每個名字都被辣油燙出焦痕。
    鬼角瘟疫最凶時，荒鬼村的老槐樹也生了病。樹葉上布滿鬼角狀的黑斑，落進辣油管網的黑油竟讓母液罐泛起濁氣。王鬼角帶著各村頭人在樹下擺起「辣油洗魂陣」，用百年辣油、鬼胎果、還有村民們的懺悔書煨湯，湯頭蒸騰的熱氣裏，隱約可見無數小黑影抱著辣油罐飄向天際——那是被邪術蠱惑的偷鬼冤魂。
    奇跡般地，老槐樹喝完「洗魂湯」後，樹幹滲出透明辣油，順著管網流遍全縣。凡是被辣油觸及的鬼角，裂口自動愈合，黑油化作白煙，煙中竟有儺戲鬼臉在跳舞。二混子摸著自家鬼角上新生的辣油紋，紋路竟與他小時候母親繡的平安符一模一樣。
    立秋那日，打鬼縣舉辦「鬼角重生祭」。各村將開裂的鬼角集中在打鬼廣場，用老槐樹的辣油重新澆築。王鬼角親自掌勺，當辣油澆進鬼角模具時，模具裏突然跳出無數小火苗，每個火苗都長成偷鬼改過後的笑臉。縣太爺將邪鈴熔成辣油鍾的掛飾，鍾響時，鈴音裏竟混著孩子們的笑聲。
    瘟疫過後，打鬼縣多了條新規矩：每年大暑，各村需用辣油清洗鬼角，還要在角上刻下當年做的善事——偷過鄰村辣油的要刻「賠油三斤」，幫寡婦挑過水的就刻「擔水十擔」。二混子在自家鬼角上刻下「滅蟲百斤」，刻完後發現鬼角竟比從前亮了三分，陽光照來，影子裏藏著個小小的「良」字。
    冬至前，曾中過鬼角瘟的首善鎮老板們自發組成「辣油巡村隊」。他們推著裝滿辣油的獨輪車，到各村免費修補鬼角，車上插著的黃旗寫著：「鬼角裂，人心聚，辣油一到，百邪退避」。路過荒鬼村時，王鬼角往他們的油桶裏添了勺母液，從此他們補過的鬼角，夜裏都會透出微光，像綴在人間的小燈籠。
    這一晚，打鬼縣的辣油燈照得如同白晝。燈影裏，老槐樹的辣油紋路又添新章，那是用鬼角瘟的黑油與洗魂湯的清油共同寫成的：「鬼邪難蝕真心，辣油可渡萬劫」。而在千家萬戶的屋簷下，洗淨鉛華的鬼角輕輕搖晃，晃出的不是恐懼，而是曆經磨難後，比任何時候都透亮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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