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不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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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幫你找人,要是明天早上,還在這要是我交不出人,我錢五,心甘情願……接受‘天馬時刻’!”
    “天馬時刻”四個字出口的瞬間,甬道裏的溫度仿佛驟降了幾度。那是比死亡更徹底的湮滅宣言。
    “唔……”一直低頭專注摳指甲的天虎,忽然抬起那張天真無邪的臉龐,孩童般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望向天馬。
    小手指了指錢五和癱軟的天蛇,聲音脆生生的,帶著一絲對美食的期待:“奶奶,”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我能……吃他們嗎?”
    這突兀的、帶著孩童天真卻又令人骨髓生寒的詢問,讓空氣瞬間凝固。
    天馬枯槁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緩緩伸出那隻布滿老年斑、如同枯枝般的手,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近乎慈祥的意味,輕輕撫摸了一下天虎亂糟糟的頭發。
    “乖……”天馬的聲音沙啞依舊,卻意外地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他們啊,在跟奶奶耍心機呢……”他慢悠悠地拉長了調子,腐朽的氣息仿佛更濃了,“所以啊……” 他頓了頓,像是在宣布一個不容置疑的結論:“肉……是酸的。”
    “酸的?!”
    天虎臉上的期待瞬間垮塌!那雙原本閃爍著食欲光芒的清澈眼睛猛地瞪圓,充滿了孩童被欺騙糖果般的巨大失望和嫌棄!
    他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開半步,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聲音拔高了八度,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酸肉?!我才不要吃酸的肉!難吃死了!” 他嫌棄地皺起鼻子,仿佛空氣中真的彌漫開了酸腐氣味。
    話音落下的瞬間。
    沒有光影特效,沒有狂風大作。甬道盡頭,那一老一少兩個身影,連同他們帶來的、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一般,毫無征兆地、徹底地……憑空消失!
    錢五墨鏡後的視線如同冰冷的探針,鎖定了還沒有離開的天蛇。
    他向前一步,聲音帶著強行壓抑的煩躁與驅逐的意味:“你怎麽……還不走?”
    天蛇猛地一顫他茫然地抬起頭,鏡片後的白光狂亂閃爍:“你……是在說我嗎?”
    “難道這裏……還有別人嗎?”錢五反問。
    “既然我和天馬已經有了約定,”他刻意加重了“天馬”兩個字,如同舉起一麵無形的令牌,“你用不用……再等一天?”
    他逼近一步墨鏡隔絕了所有情緒外泄的可能,“明天。我會在這裏,跟你‘商討’。”
    他頓了頓,吐出那個如毒刺般的名字,“關於陳俊南的事情。”
    “陳俊南”三個字如同一劑強效清醒劑,瞬間刺穿了天蛇數據流的迷障!
    鏡片後的白光驟然聚焦,那癲狂的研究者姿態褪去,取而代之的又是那種刻骨的怨毒與冰冷的算計。
    他本能地試圖看向錢五的眼睛——那是他“讀心”最重要的窗口!
    然而,冰冷的墨鏡片如同絕對的黑域,死死隔絕了他窺探的視線!
    他無法捕捉到一絲情緒漣漪,更無法判斷錢五話語中的真偽。
    挫敗感讓天蛇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焦躁的嘶啞:“天馬……他說了……”
    他像是在複述最高指令,又像是在尋求某種確認,“說你和她玩心機……”
    他鏡片後的光芒死死鎖住錢五墨鏡上自己的倒影,試圖尋找破綻,“我……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
    殺了他!現在! 這個念頭如同毒焰,在錢五的血管裏瘋狂燃燒!隻需要一個動作,那把掉落的刀就在腳邊!眼前這個蒼白、扭曲、視人命如草芥的瘋子,正是所有禍亂的根源之一!墨鏡後的瞳孔因極致的殺意而緊縮!
    然而—— 天馬時刻! 那如同滅世洪水般的湮滅指令瞬間澆滅了這沸騰的殺意。
    貓隊!陳俊南!喬家勁!周六!李尚武!那一個個熟悉的麵孔在他腦中閃過。他若動手,天蛇殞命的下一秒,便是整個“貓”隊被徹底抹除、不留一絲痕跡的終局!這代價,他付不起!
    就在錢五的殺意與理智在深淵邊緣瘋狂拉鋸、幾乎要將自身撕裂的瞬間——
    “你不相信我……那你總該相信‘天馬’吧。” 齊夏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如同冰泉注入滾油。他沒有看天蛇,目光落向天馬消失的那片虛空,仿佛在與一個無形的存在對話。
    天蛇猛地轉向齊夏!鏡片後的白光如同兩盞強效探照燈,瞬間聚焦在齊夏的臉上!
    他幾乎帶著一種迫不及待的貪婪,猛地盯向齊夏的雙眼——那是他最熟悉、最依賴的“讀心”通道!
    然而—— 一秒。 兩秒。
    天蛇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是一種超越了困惑、挫敗,甚至帶著一絲恐慌的茫然。
    他看到了什麽? 不是情緒的波動,不是思維的軌跡,不是記憶的碎片。
    那雙眼眸深處,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沒有算計,甚至沒有一絲人性的微光。 隻有…… 一片絕對的、吞噬一切的、深不見底的……虛無!
    如同凝視宇宙誕生之前的奇點黑洞,任何投入其中的光線、思緒、甚至“讀心”的觸角,都在瞬間被徹底吞噬、湮滅,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泛起!
    齊夏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精準的冰錐,鑿在天蛇混亂認知最脆弱的縫隙上。
    他依舊凝視著那片天馬消失的虛空,仿佛在對著空氣陳述一個冰冷的推論:“看起來……天馬對你的表現,似乎很不滿。”
    他微微側過頭,目光幽深地掃過天蛇那張因錯愕而僵住的臉,“那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刻意頓了頓,讓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烙印在空氣中,“那句‘玩心機’……其實是在說給你聽呢?”
    嘶—— 甬道裏仿佛響起一聲無形的抽氣。葉白鏡片後的眸光銳利地一閃,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絲冰冷的弧度——齊夏這一刀,切入的角度堪稱絕妙。
    天蛇鏡片後的白光如同風暴中的燈塔,瘋狂地明滅閃爍!他亂糟糟的頭發似乎都僵直了一瞬。“炸……炸我?”
    他喃喃重複著這詞仿佛在努力將這個全新的概念塞進自己那由冰冷數據和絕對指令構成的處理核心。“老太婆她……炸我?”
    他像是終於理解了這背後的惡意揣測,鏡片後的白光陡然熾盛,帶著強烈的分析意味掃過齊夏平靜無波的臉,又猛地投向天馬消失的位置!
    一股冰冷的寒意,混雜著被愚弄的憤怒和對上位者意圖的深層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天馬臨走前那句輕飄飄的“玩心機”和“酸肉論”。
    此刻在齊夏的暗示下,如同投入湖麵的巨石,在他那非人的思緒裏掀起巨大的、顛覆性的驚濤駭浪!祂是在敲打我?!祂根本就不信任我?!祂甚至覺得我在……耍花樣?!
    死寂的甬道裏,無形的天平在悄然傾斜。錢五墨鏡下的緊繃感稍緩,他清晰地感知到——壓迫在“貓”隊頭頂那令人窒息的、鐵板一塊的“天”之威壓,並非堅不可摧!天馬對天蛇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敲打,天虎那純粹的、無視規則的破壞欲……裂痕已經顯現!
    情況看起來似乎有些好轉,就算他們是天實際上,和‘參與者’的區別也並非天壤之別,現在看來,他們並非鐵板一塊的團結隊伍而是……各懷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