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夏緩緩直起身子，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咬著牙坐回床沿，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昏暗燈光下閃著微光。
    \"真是荒唐...\"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怎麽能讓我躺下？\"
    房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陳俊南的眉頭擰成一個結：\"老齊，你這是什麽意思？\"
    齊夏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床單，指節泛白：\"我不能躺下。\"他的眼神飄向遠處，\"隻能坐著睡。\"
    葉白的目光在齊夏緊繃的脊背上來回掃視。為什麽不能躺下？他在心中暗忖。常人做夢不都渴望舒適的床榻嗎？為何齊夏的夢境會讓他如此抗拒平躺？
    喬家勁撓了撓他那一頭亂發：\"騙人仔，為什麽不能讓你躺下？總不能讓你在椅子上睡吧？\"
    齊夏的身體明顯僵了一瞬。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是被什麽無形的畫麵擊中。確實，按常理是該躺在床上休息，但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警告——不能放鬆，絕不能完全躺下。
    齊夏的右手不自覺地撫上胸口，那裏仿佛壓著一塊無形的巨石，隻要他嚐試平躺，就會轟然砸下。夢裏的景像碎片般閃過——餘念安的身影、道法三千六百門、還有遞給自己四顆道的人鼠。
    齊夏的指尖在床沿輕輕敲擊，節奏紊亂：\"還有多久天馬會來？\"
    錢五望向窗外，晨光剛剛爬上窗欞：\"現在還是早晨，估計正午時分。\"他的目光掃過屋內眾人，\"到時候帶上行囊各奔東西吧，誰都不知道能逃到哪裏。\"
    葉白注意到齊夏的臉色越發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你還好嗎？\"
    齊夏緩緩搖頭，眼神卻緊盯著葉白：\"我沒事，但我希望...你也沒事。\"
    葉白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齊夏話中有話，但他還無法參透其中深意，隻能沉默地點頭。
    錢五突然站起身，衣擺帶起一陣風：\"各位，我會召集所有貓隊成員，我會安排擊殺天馬。若不成，大家便各自逃命。\"
    \"不行。\"齊夏的聲音像刀鋒般斬斷空氣，\"錢五，你沒有足夠的計劃和情報 ，不要貿然動手。\"
    錢五的獨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隨即化作堅定：\"我逃夠了。\"他的聲音沙啞卻有力，\"如今強者齊聚，是時候讓貓隊做出真正的抉擇了。\"
    葉白突然打斷：\"傷害生肖會招來神獸。\"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你想被奪取理智嗎？\"
    錢五聞言竟笑了，那道疤痕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猙獰：\"葉白，多謝你的關心，但我注定會死。隻要我死了，執法者便無計可施。\"
    正午的烈日炙烤著監獄門前的空地，所有人都沉默地站著，空氣仿佛凝固了。
    錢五的目光掃過隊伍，在白九和葉二十二身上稍作停留——這是僅剩的兩位還未覺醒回響的隊員。
    白九的回響契機是\"身心俱疲\"，或許在天馬時刻的亡命奔逃中就能覺醒。
    抬頭望去，太陽即將攀至最高點。午馬是從十一點到下午一點，整整兩個小時，太過漫長。
    \"吱呀——\" 監獄的鐵門緩緩打開。
    天馬佝僂著背慢慢踱出，白發絲在烈日下泛著冷光，她布滿皺紋的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在她身旁，天虎這個看似七八歲的孩子緊跟著。
    錢五深吸一口氣：\"各位，我們五天後再見。\"
    喬家勁的拳頭攥得發白：\"不知道疼，氣人仔，你們真的要去送死嗎？\"
    羅十一突然大笑起來：\"勁哥，別這副表情！\"他用力拍了拍喬家勁的肩膀，\"反正我們五天後還會再見的。\"
    葉白眯起眼睛，看著遠處錢五與天馬的對峙。錢五緩緩吐出一口煙，白色的煙霧繚繞在天馬布滿皺紋的臉上。
    \"鐺——\" 第一道鍾聲驟然響起，天馬的身形猛地一滯。
    \"呼——\" 第二道鍾聲緊隨其後，仇二十身邊突然卷起狂暴的旋風，將蹦跳著的天虎直接掀飛出去。
    羅十一和仇二十同時抽出短刀，寒光一閃，朝著錢五的方向衝去，就在他們即將接近的瞬。
    \"轟隆！\" 天空驟然暗了下來，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如同隕石般砸在地麵上，激起漫天塵土。
    \"吾即是玄武。\"她的聲音如同萬鈞雷霆，震得遠處的樹葉簌簌落下，\"爾等即將犯規。放下兵器，享受虐殺。\"
    周六撇了撇嘴：\"嘖，雖然是三對三，可根本贏不了。\"她轉身就要離開，\"看來天馬時刻無論如何都會來了，準備逃命吧。\"
    一花綻，雙花放；一花死，雙花枯。錢五要用自己的命，換玄武的命。
    葉白眯起眼睛，遠處的景象在熱浪中微微扭曲。錢五突然伸手拽住玄武的一縷長發，這個動作讓葉白瞳孔驟縮——那可是神獸的頭發！
    羅十一手持短刀緩步靠近，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又是一道鍾聲響起，仿佛在為這場死亡之舞伴奏。
    \"噗嗤！\" 刀刃沒入錢五心髒的聲音清晰可聞。但詭異的是，幾秒過去，什麽都沒有發生。錢五甚至還能轉過頭對羅十一說話，嘴唇開合間似乎在囑咐什麽。
    葉白的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掃視。錢五的頭時而轉向懸浮在空中的玄武，時而看向持刀的羅十一。這個細微的動作讓葉白瞬間明白了什麽。
    \"五種能力...\"葉白低聲呢喃。
    懸浮在空中的玄武長發無風自動，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她具備的能力堪稱無解。
    滯空——自由翱翔天際。
    躍遷——瞬間移動至任何位置。
    不滅——短時間內不死不滅。
    探囊——憑空取出所需之物。
    忘憂——讓人失去感知。
    \"噗嗤——\" 仇二十的刀刃深深刺入錢五的頸部，鮮血噴濺而出。玄武的身上同步浮現出一道傷口，但是這對玄武而言毫無用處。
    葉白瞳孔驟縮，轉身就跑。他的皮靴踏過幹裂的土地，揚起一片塵土。身後傳來錢五沙啞的笑聲，混合著玄武憤怒的嘶吼。
    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無數黑色細線從太陽表麵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纏繞、擴散，轉眼間遮蔽了整個終焉之地的天空。那些黑線開始向下墜落，朝著地麵上的每一個人襲去。
    \"天馬時刻...\"葉白咬緊牙關，加快了腳步。
    與此同時，在天堂口的校門口。 陳風來回踱步，軍靴在地上踏出淩亂的痕跡。江若雪靠在鏽跡斑斑的鐵門上，輕聲問道：\"小陳啊，怎麽？你很擔心知春嗎？\"
    \"當然！\"陳風猛地停下腳步，拳頭不自覺地攥緊，\"她可是極道王啊。\"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要是她有什麽三長兩短...\"
    江若雪望向天空，黑線已經蔓延到了天堂口的上空。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極道不會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