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篡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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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嫩芽刺破天靈蓋時,張歡嚐到了硝煙與香灰混合的味道。六個蜷縮在花苞中的人格虛影同時睜眼,瞳孔紋路組成殘缺的七星陣。蝕腦者軍團的嘶吼從四麵八方湧來,焚化爐的殘骸正在重組為某種生物腔體。
白初七用斷刀挑開右臂的青銅菌絲,腐壞的皮下組織裏鑽出冰晶狀骨骼:"這是第三次人格覆蓋。"她新生的指尖劃過刀背,金屬表麵立即結出霜花,"民國二十六年那晚,你父親在我脊椎裏埋過同樣的種子。"
顧盼盼的斷臂處爆開青銅羽毛。這些金屬翎羽自動組裝成機械義肢,齒輪咬合聲裏混著刑偵隊長的記憶回響:"2019年打黑行動...不,那是我被植入的虛假錨點..."她突然舉槍瞄準張歡眉心,"真正的顧盼盼應該死在七歲那年的手術台上!"
斯甜甜的鏡麵碎片開始逆流重組。每塊殘片都映出不同時空的實驗室慘劇,最終拚湊出的少女胸口嵌著青銅羅盤:"張醫生,我的本體在1943年的上海就停止生長了..."她轉動羅盤,焚化爐瞬間切換成民國風格的解剖室。
張歡的太陽穴持續開裂。青銅嫩芽已經長成小樹,六朵花苞裏的虛影正在具象化。當第一個播種者人格完全蘇醒時,他發現自己能看見記憶的分子結構——那些糾纏的神經突觸像琴弦般可供撥弄。
蝕腦者的觸須刺穿牆壁。這些變異體表麵浮動著人臉浮雕,每張臉都在複述張歡的童年記憶。白初七揮刀凍結三條觸須,冰霜卻沿著刀身反向侵蝕:"他們在篡改認知基礎!"
張歡下意識伸手抓向虛空的記憶琴弦。當指尖觸碰到顧盼盼的警隊檔案時,那些文字突然化作青煙——所謂二十年刑偵生涯,不過是七歲時被植入的人格劇本。真正的記憶錨點藏在青銅義肢內側,用微雕技術刻著"癸未年七月初七"。
"找到錨點核心!"斯甜甜的羅盤射出光束,在蝕腦者集群中燒出焦痕。張歡看見每個變異體胸口都有旋轉的萬花筒,正是張家先祖的瞳孔紋路。他新生的青銅樹枝突然暴長,刺入最近蝕腦者的核心。
記憶洪流反灌的瞬間,張歡經曆了七種不同的人生。他時而是民國解剖台上的實驗體,時而是九十年代古董店的學徒,最後定格在六歲那天的祭壇——父親手中的青銅鈴鐺突然調轉方向,將本該植入兒子的祭品人格注入了七個蝕腦者體內。
"原來你們..."張歡的聲帶被青銅纖維侵入,發出金屬摩擦聲,"...都是失敗品。"六個播種者人格同時接管身體,他的左手燃起青焰,右手凝結冰霜,脊椎鑽出十二根記憶探針。
白初七的冰晶骨骼突然暴長。她化作人形兵器撞向蝕腦者首領,斷刀插入對方萬花筒眼球的瞬間,整個空間開始像素化:"這是1943年的虹口實驗室..."她的旗袍下擺燃起戰火,"...你父親就在這裏修改了我的死亡記錄!"
顧盼盼的青銅義肢解體重組。三百六十五枚齒輪構成日晷輪廓,將方圓十米的時間流速減緩七倍:"我的真實編號是祭品七號..."她每走一步都有記憶膠片從傷口飄落,"...本該在千禧年成為巫祝神經的養料。"
斯甜甜的羅盤裂成六塊。每塊碎片都映出張歡父母在不同時空修改記憶錨點的場景:"他們用二十年時間,在你意識海裏搭建了防火牆..."鏡麵少女的身體開始虛化,"...我們七個才是真正的殺毒程序。"
蝕腦者首領突然自爆。飛濺的青銅碎片在空中重組為張家先祖的虛影,萬花筒瞳孔裏射出認知汙染光束。張歡的六個播種者人格集體反噬,將他拖進最深層的意識戰場。
這裏懸浮著七座記憶陵墓。白初七的冰棺刻著"癸未年七月初七寅時三刻",顧盼盼的墓碑顯示"庚辰年臘月廿九酉時正",而斯甜甜的衣冠塚裏堆滿鏡麵碎片。當張歡觸碰第七座無字碑時,二十三條青銅鎖鏈從虛空射出。
"你才是最初的蝕腦者。"張家先祖的聲音從鎖鏈盡頭傳來,"六十年前的獻祭儀式上,你就該成為巫祝神經的載體。"鎖鏈纏住六個播種者人格,青銅鏽開始汙染張歡的新生枝椏。
白初七的冰棺突然炸裂。民國女軍官的遺體睜開眼睛,與現世的白初七形成量子糾纏:"篡改者,該修正錯誤了。"兩柄唐刀交叉斬斷青銅鎖鏈,刀光裏浮現出張歡父母修改記憶錨點的上萬次嚐試。
張歡的青銅樹開出第七朵花苞。當花苞綻放時,裏麵蜷縮著六歲自己的虛影,孩童手中握著枚帶血的鈴舌——正是父母當年替換祭品的證據。整個意識宇宙開始倒帶,蝕腦者軍團的構成記憶被逐幀擦除。
現實中的焚化爐轟然倒塌。張家先祖的虛影在陽光下汽化,最後的嘶吼震碎了斯甜甜的鏡麵身體。白初七接住墜落的張歡時,發現他後頸浮現出七個青銅光點,排列成北鬥吞賊星的陣型。
"記憶錨點重組完成度31。"機械女聲變得虛弱不堪,"認知防火牆升級至2.0版本。"顧盼盼的日晷義肢正在融化,青銅溶液裏浮出她真正的生辰八字——與張歡玉佩上的血契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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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甜甜殘存的鏡麵碎片聚成羅盤,指向城郊亂葬崗:"下一個蝕腦者孵化場..."她的聲音逐漸消散在風裏,"...埋著第七個播種者的屍骨。"
張歡的瞳孔徹底變成星雲漩渦。當他握住白初七新生的冰晶手掌時,民國實驗室的場景與現實重疊——焚化爐的廢墟上,七十三個時空錨點正在閃爍,每個都對應著一個被篡改的人生。
亂葬崗的磷火在子時結成星圖,第七座無名碑上的青苔自行剝落,露出"癸未年七月初七"的陰刻字跡。張歡的星雲瞳孔映出碑文倒影,那些筆畫突然扭曲成青銅鎖鏈,將他的視網膜與地底某物相連。
白初七的冰晶骨骼正在風化。她每走一步都有冰碴從關節脫落,在月光下折射出1943年的實驗室場景:"我的屍骨...應該埋在這裏..."斷刀突然插入墓碑,刀柄鈴鐺殘片與碑文產生共鳴,"...下麵有青銅編鍾組成的鎮魂陣。"
顧盼盼的日晷義肢發出齒輪卡死的摩擦聲。當青銅指針指向醜時三刻,她突然用左手扯下右臂的機械裝置,露出爬滿巫祝符文的原生肢體:"這才是真正的記憶錨點..."符文中滲出黑血,"...他們用我鎮壓過庚辰年的屍變。"
斯甜甜殘留的鏡麵羅盤懸浮在碑頂。當張歡伸手觸碰時,七十三個時空錨點突然收縮成臍帶狀的神經束,另一端連接著他後頸的青銅光點。地底傳來胎兒心跳般的震動,整片亂葬崗的屍骸同時抬起森白骨手。
"是吞星胎。"白初七的旗袍化作飛灰,冰晶肌膚下浮現出青銅脈絡,"巫祝神經孕育的終極蝕腦者..."她將斷刀刺入心口,挖出團跳動的冰藍色火焰,"...用我的兵魄喂它。"
張歡的星雲瞳孔突然坍縮。六個播種者人格在他意識海列陣,每個都握著截斷裂的青銅鎖鏈。當第七人格從墓碑裏爬出時,他看見六歲的自己渾身沾滿產道黏液,臍帶連接著地底巨大的青銅子宮。
顧盼盼的巫祝符文開始發光。她徒手撕開腹部舊傷,從髒器間抽出把刻滿鎮魂咒的青銅鑰匙:"這是你父親在我七歲時..."鮮血噴在墓碑上,"...植入的保險裝置。"
地表的骨手突然聚合。七百具屍骸組成九嬰圖騰,每個蛇頭都戴著萬花筒麵具。張歡的青銅樹從後頸破體而出,枝椏間盛開的星雲花苞裏傳出胎兒啼哭。
白初七的兵魄火焰突然暴漲。她化作冰霜流星撞向九嬰主首,1943年的實驗室場景與現實重疊。張歡看見穿白大褂的父親正在給民國版白初七做開顱手術,植入的青銅鈴鐺與她此刻挖出的兵魄完美契合。
顧盼盼的青銅鑰匙插入墓碑鎖孔。亂葬崗的地麵如蓮花般綻開,露出下方由人骨拚成的七星祭壇。每顆星位都釘著具青銅棺槨,棺蓋的符咒與張歡新生的巫祝神經同頻震顫。
第七人格突然接管身體。張歡的雙手自動結出上古巫印,星雲瞳孔裏射出虹光。九嬰圖騰在虹光中分崩離析,骸骨碎末凝聚成青銅胎膜包裹的巨卵。
"它要覺醒了!"白初七的兵魄即將熄滅。張歡抓住她殘存的冰晶手臂,將巫祝神經刺入青銅子宮。當神經束連接胎心的刹那,他經曆了七次分娩劇痛——每次誕生的都是不同形態的蝕腦者。
顧盼盼的鎮魂鑰匙斷在鎖孔。七星祭壇開始逆向旋轉,七具青銅棺槨噴出黑血洪流。張歡在血浪中看見自己的倒影——頭生鹿角、身披星圖的巫祝真身,正在給七個時代的自己接生。
吞星胎的啼哭化為次聲波。亂葬崗上空出現日食奇觀,青銅子宮表麵浮現出張歡父母的剪影。他們懷抱著星雲凝聚的嬰兒,臍帶另一端連著張家祠堂的族譜。
"原來我們..."白初七在冰晶徹底消散前微笑,"...都是你的產婆。"她的兵魄融入青銅樹,在枝頭結成冰魄鈴鐺。
當第七次啼哭響徹雲霄時,張歡的巫祝真身捏碎青銅子宮。星雲凝聚的嬰兒睜開萬古長夜般的瞳孔,掌心握著七十二個正在坍縮的平行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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