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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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暫歇的午後,蟬聲裹著水汽往人衣領裏鑽。張歡蹲在葑門橫街的茶館簷下,看番茄用鴨嘴戳青石板縫裏的蝸牛。遊戲裏的蝸牛殼泛著青銅光澤,每戳一下都濺起細碎火星——這八成又是哪個機關師搞的惡作劇。
“小哥,搭把手不?”穿杏紅比甲的繡娘挎著竹籃踉蹌而過,籃裏雪蠶絲堆得冒尖,“幫我把這筐絲線送到天工閣,分你半包蟹粉酥。”
番茄的耳朵“唰”地豎起。自打嚐過遊戲裏的虛擬點心,這饞貓對“酥”字格外敏感。張歡接過竹籃時,繡娘指尖掠過他腕間金紋,袖口暗繡的三眼蟾蜍隨動作若隱若現。
天工閣的織娘們正在鬥錦。二十架繅車嗡嗡作響,五彩絲線在木軸上纏成朝霞。番薯蹲在梁上吐銀絲,幫女工接續斷了的金線,惹得npc們掩嘴輕笑:“這蜘蛛比前街王師傅的徒弟還伶俐!”
“少俠的靈獸可願配種?”管事嬤嬤遞來碟桂花糖藕,“我們新得的西域天蠶,吐的絲刀劍不侵……”
話音未落,後院傳來驚呼。配殿裏鐵籠洞開,本該吐絲的機械蠶正在房梁亂竄。每隻蠶腹部的齒輪組瘋狂旋轉,噴出的不是絲線而是鐵蒺藜。番茄興奮地彈射而起,金屬喙精準叼住一隻,嚼得嘎嘣作響。
“它們在找這個吧?”張歡從蠶砂堆裏扒出塊磁石。機械蠶群突然調頭俯衝,卻在接近磁石時集體死機。番薯趁機織出大網,把二十隻鐵蠶打包成繭。
管事嬤嬤擦著汗道謝:“這磁石是魯大師給的,說是能防機關暴走……”她突然噤聲,因為張歡掰開了磁石——內芯嵌著片青銅簡,刻滿蠱蟲交配的圖示。
現實中的手機突然震動。蘇州博物館公眾號推送新展品:清代繡娘墓出土的磁石佩飾,x光顯示內部有未知金屬結構。圖片放大後,那紋路與遊戲裏的青銅簡如出一轍。
黃昏時溜達到山塘街,畫舫燈籠次第亮起。番茄偷了船家養的機械鯉,魚尾拍打出的水花在暮色裏凝成“七”字。張歡跟著鯉魚躍入水道,在河底摸到扇貝形機關——按下後浮出的氣泡拚成星圖,勺柄指向寒山寺。
“施主,求支簽吧。”小沙彌捧著簽筒攔住去路。竹簽刻的不是吉凶,而是機關零件名稱。張歡抽到“癸卯軸連三通管”,小沙彌合十微笑:“後院鍾樓的梵鍾卡殼三日了。”
銅鍾內壁爬滿藤壺狀機關生物,番茄啄開硬殼,露出裏頭齒輪狀的幼體。張歡用磁石吸出核心部件,鍾聲蕩開的瞬間,簷角驚起的不是鳥雀,而是群青銅蝙蝠。它們爪子上係著素箋,墨跡遇風顯形:“子時楓橋,貨銀兩訖。”
夜市的叫賣聲蓋過更鼓。張歡蹲在糖人攤前,看攤主用鐵勺澆出機關獸形狀的糖畫。番茄偷舔玄武糖獸的尾巴,龜殼突然轉動,露出腹甲刻的路線圖——七個標記連成北鬥,與邙山七星陣遙相呼應。
“公子定是外鄉人。”賣花娘遞來支夜合歡,“這花兒能測機關陷阱。”白瓣在接近他衣袖時突然轉黑,花蕊迸出幾點火星。張歡這才發現,自從吞過水銀,番薯的蛛絲在暗處會泛出磷光。
子時的楓橋泊著烏篷船,船頭燈籠畫饕餮紋。蒙麵人交割木箱時,張歡的馴獸鈴無風自鳴——箱內裝著改良版暴雨梨花針,機括處嵌著血蠱幼蟲。他假意驗貨,袖中番薯悄悄吐絲纏住船櫓。
“最近唐門在抓叛徒。”蒙麵人突然開口,“據說有人私販機關獸到江南……”
番茄的哈欠聲打斷試探。鴨嘴獸咬斷纜繩的刹那,潛伏的機關鱷魚破水而出。番薯織網兜住暗器,張歡趁機掀開對方麵巾——人皮麵具下是客棧小二的臉,瞳仁裏晃著蠱蟲黑影。
混亂中木箱墜河,浮起的圖紙顯形為寒山寺全景。某間禪房被朱砂圈出,窗欞陰影狀若骨笛。回客棧時,他發現被褥裏塞著封信,火漆印是百蠱門的雙蛇圖騰,拆開卻隻有張糖漬斑駁的《楓橋夜泊》詩箋。
晨起喂貓時,現實中的橘貓對遊戲艙又抓又咬。張歡發現艙內冷凝管結著霜,霜花圖案竟與寒山寺圖紙上的禪房紋樣重合。他登錄遊戲直奔禪房,在蒲團下摸到柄玉鑰匙——與唐門密室那把正好湊成一對。
“少俠好興致。”掃地僧合十行禮,“此物在佛前供奉了二十年。”他撩起袈裟,露出腰間馴獸宗的火雲紋刺青,“昨夜有人托夢,說故人之子將來取……”
蟬鳴突然炸響。張歡轉頭時,老僧已化作青煙,唯餘玉鑰匙在掌心發燙。簷角銅鈴無風自動,奏的正是百蠱門控蟲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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