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中平二年185年)4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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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郭、馮兩家欺騙剝削你們的證據!”齊潤吼道,他示意身旁的典韋將裝滿粟米的鬥裏的米粒全部倒出,然後將兩個鬥都側立了起來,以便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
    於是離得近的人們很快的就發現了藏在這兩個鬥中的貓膩,隻見那個用於收租收貸的鬥分明是個長方形,而那個用於放貸的卻是個略扁些的形狀,而且一個壁厚且內凸,一個壁薄而外凹,兩個鬥的深淺也明顯不同。如果不是將它們擺在一起作對比,那這兩個顏色外觀、正麵大小幾乎一樣的鬥根本分辨不出來。
    “天殺的啊!”一個老嫗忽然叫了起來:“他們這用這大鬥收租,這一鬥能頂我們兩鬥的量!相當於每年多收走我們一倍的租子,我們辛辛苦苦種了一年地,到頭來卻連口糧都剩不下!我一直就覺得不對!原來是這鬥有問題!這也太他媽喪良心了!”
    老嫗話音剛落,一個青年也喊了起來:“何止啊!他們這是放貸用小鬥,收貸用大鬥,相當於從我們身上多賺了一倍的本和利!這是把我們往死裏榨啊!”
    經過這兩個人的提醒,於是一瞬間,人群反應過來了,恍然大悟的驚呼聲響起,離得遠的人詢問過明白的人後也驚詫了起來,於是這驚呼聲如漣漪般層層擴散開來,這下連站在最外圍啥也看不清的人也都知道了,於是那驚呼聲又轉為咒罵聲如潮水般回溯過來,在場地上激蕩著。
    齊潤看著那當先呼喊的兩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兩人其實是他安排下的催化劑,此時他心中得意的笑著:‘跟我演是吧,看誰演的過誰!’
    齊潤眼見時機已到,當即對台下的百姓說道:“鄉親們,你們祖祖輩輩在這片土地上辛勤勞作,可你們的勞動所得卻這樣被這郭、馮兩家給巧取豪奪了!他們騙走了你們的收成,害得你們吃不飽飯,害得你們還要向他們借貸,可他們依舊用這大小鬥來糊弄你們!多收了你們一倍的本利,讓你們利滾利利加利,幾輩子都還不清!他們靠著這兩個鬥騙走了你們的土地房屋,騙得你們賣身為奴,騙得你們世世輩輩的被他們欺壓奴役!就這樣,他們還要愚弄你們,讓你們覺得交租還債是天經地義的,還要說我們之所以受窮受苦是因為命不好!”
    剛才還在喧鬧的人群漸漸靜了下來,齊潤的話引發了他們的極大共鳴,此時所有人都全神貫注的望著台上,盯著齊潤。
    齊潤提高聲音拍著胸膛喊道:“是!我們的命是不好!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公平!有的人生下來就錦衣玉食,身份尊貴!而我們這些人生下來就貧賤低微,終日辛苦勞作卻還是挨餓受凍!我們可以接受自己的貧賤,也可以接受自己的卑微,所以我們每天不辭勞苦的幹活!不分晝夜的勞作!因為我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熬出頭來!想靠自己的奮力拚搏給後代掙出口氣來,讓他們不用像我們一樣活的這麽辛苦!我們隻是想活著!我們隻是想好好的活著!可我們努力的成果卻被他們無恥的攫取了!他們把我們當傻子一樣糊弄!把我們當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一茬!他們奪走了我們的勞動果實還要嘲笑我們命該如此!他們倉庫裏的糧食從何而來?是他們自己種出來的嗎?!他們身上穿的綾羅從何而來?是他們自己織出來的嗎?!不,那是我們種的,是我們織的,是我們用血汗換來的!他們吃著我們的血肉,把我們當蟲子一樣隨意的踐踏,卻還要說我們命該如此!”
    百姓們抬起頭,仿佛被觸動了什麽,他們粗重的呼吸聲連綴起來,如同在醞釀驚濤駭浪的汪洋。
    “可這本不該是我們的命!這是他們強加給我們的!是這些世家豪族強壓在我們身上的!他們想盡了法子逼著我們認命,讓我們世世輩輩給他們為奴為婢當牛做馬!鄉親們!咱們能認這個命嗎?!”
    “不認!”
    “不認!”
    “日他姥姥的!老子不認!”
    齊潤的話語如同一把火,點燃了百姓們心中的暴雷。他們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竭力的嘶喊起來!
    齊潤點了點頭振臂而呼道:“對!咱們不認!”而後他向著台下的崔石頭和郭大星一揮手道:“把那些玩意弄上來!”
    隨著齊潤的話音落下,崔石頭和郭大星帶著幾名黃巾軍戰士,將郭家和馮家祠堂裏供奉的祖先牌位搬上了戲台。
    這些牌位材質極為考究,通體由上等的檀木製成,上麵雕刻著繁複的紋飾,每個牌位的正中都用鎏金大字書寫著“x氏x祖xx之靈位”,字跡工整,氣勢恢宏。這小小的一塊塊牌位,無不彰顯著郭、馮兩家的奢豪與權勢。
    鄉民們看到這些牌位,眼中頓時燃起了怒火。齊潤指著牌位說道:“這些就是郭家和馮家的列祖列宗!他們祖祖輩輩的用這大鬥收租、小鬥放貸的把戲,榨幹了我們的血汗!!”
    “砸了它們!”
    “碎了它們!”
    齊潤此時忽然卻笑了一下,他站在戲台上掃視著台下群情激憤的百姓,深吸一口氣,猛地抓起一塊牌位將之高高舉起,大聲喊道:“你們以為我們太平道黃巾軍是什麽?!你們以為我們是來替你們主持公道伸張正義的嗎?!你們以為我們是他媽的什麽新的好皇帝?或是什麽救苦救難的神仙菩薩嗎?!你們以為我們是來拔你們出苦海的救世主嗎?!不!我們不是!我們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聽了齊潤這番話,台下剛剛還奮跳踴躍群情激昂的百姓瞬間錯愕了,他們愕然的看著台上的齊潤,看著他笑著把那些牌位一個個的放在了戲台邊,還貼心的調了調正,讓這些牌位都麵向著台下,陽光下那牌位上的鎏金字盛光浮耀,仿佛在無聲地宣示著豪強家族的威嚴,場上瞬間鴉雀無聲,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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