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殺入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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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瑞從樹洞裏鑽出來,望著不遠處被圍攻的二人,冷笑著搖頭。
    這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白得的救命之恩。
    他今天就要讓這兩個蠢貨明白明白這個道理。
    草木搖蕩,灰塵飄飛。
    血腥氣混合著痛哭、慘叫、怒號、謾罵在空氣中蔓延。
    喬瑞提著長刀,微微壓下身子,放輕腳步,踏著山林外圍的山路快速繞行。
    這條山路並不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是在溪流邊上,反而和溪流隔著十萬八千裏。若是沿溪流而行,隻會被帶到和玄門入口處相反的方向。
    這可是他花了大價錢托人從玄門內部買到的消息,怎麽可能輕而易舉的就告訴那兩個蠢貨?
    便是他們僥幸逃脫了,也不可能想到他告訴他們的消息是錯的,更不要說拿到這玄門弟子的名額了。
    這樣想著,他更加得意起來,從胸前的衣襟裏掏出之前那枚藤果,捏在手裏把玩。
    “等我成為正式弟子,我定要拜入青魁峰。到時候沒有人再敢看不起我,喬家下任家主也必定非我莫屬……”
    話沒落音,一隻手就從他背後伸過來,用帕子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唔唔唔!”
    他奮力掙紮。然而帕子裏一股熟悉的異香直朝他鼻子裏鑽。
    是眠藤花的味道!
    喬瑞大驚,趕忙斂住呼吸。手中長刀出鞘,劍刃閃過微藍的幽光,往後拚命一捅!
    然而身後之人就好像猜到了他的動作似的,輕輕側身一避。
    他還要再捅,卻為時已晚。
    暈乎乎的感覺裹住了他的五官,眼前逐漸變得昏暗。他下意識去摸腰間帶著的丸藥。但沒等摸到,他的手臂就軟軟地垂了下去。
    手中長刀落地,發出“叮當”一聲脆響。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玉韶冷笑:“還下任喬家家主呢,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說罷,她奪了他的長刀,又從袖子裏掏出一條麻繩,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拖著往回走。
    山林間泥土鬆軟,每每走過,若不留意清理都會留下腳印。她方才便是根據這腳印尋到喬瑞的。
    她就猜到通往玄門入口的路不會是他說的那條。
    玉韶並不完全信任他。
    多善近乎偽。
    回憶起一路上種種,他似乎對他們好的過分了。
    明明他們素昧平生。
    尤其是他對黎星闌,簡直“好”到了縱容的地步。
    也正是他對黎星闌的態度,讓她開始懷疑他另有所圖。
    大少爺脾氣嬌縱,腦子也不怎麽好使,又隻是普普通通的四靈根。可以說,除了錢,他一無所長。偏偏他的錢在考場上根本用不到。
    什麽情況下人會對一個對自己來說毫無助益的人有這種無底線的寬容?
    答案是,擋箭牌。
    或者說,“替死鬼”。
    於是,在他遞過來那一水袋藤蔓汁液的時候,她故意將它吐出,又用準備好的假動作騙過他。
    即使那個時候她不知道這東西的功效。
    玉韶拎起喬瑞的水袋晃了晃,裏麵還有半水袋藤蔓汁液。
    “不是喜歡讓別人當替死鬼嗎?”她笑,“現在,輪到你自己了。”
    她將水袋擰開,對著他的嘴灌下去。
    他的臉痛苦地皺成一團,本能地要吐掉,玉韶強行托起他的下頜,逼他咽下。緊接著,她拔出長刀,在他胳膊上一劃。
    帶著異香的鮮血噴湧而出。
    玉韶眼眸充血,心底浮現出了和之前一樣的虐殺欲。
    她盯著喬瑞,就像盯住了砧板上的一條死魚。
    她想用這把刀,把他的皮膚一寸寸割開,想把他的肋骨盡都折斷……
    玉韶深吸一口氣,用力攥住之前肩膀上被喬瑞割傷的傷口。
    暗紅的鮮血從衣裳裏滲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地麵上,紅色小花一朵接一朵綻開。
    “嘶……”
    玉韶倒吸一口涼氣。
    好在,疼痛又一次拉回了她的理智。
    “難怪之前‘不小心’踩到了藤蔓。那個時候就想騙我喝下這鬼東西,把我推出去當擋箭牌?”她冷笑,“還真會裝。”
    她用力踢了他一腳,將他拖回樹洞前。
    方才,被他推出樹洞時,她將計就計跟著黎星闌摔在一處,掩蓋自己根本沒有喝下眠藤汁液的事實。
    帶著異香的血腥味兒不是沒有讓她失去理智。
    隻是,每每想要對身側的黎星闌動手的時候,眼前就會浮現出妹妹帶笑的麵容。
    “阿姐,等你回來了,我就給你做你最喜歡的桂花糖水,保證甜……”
    妹妹站在城門口,朝她揮手。
    對,她還要回去,她要好好的,回去喝妹妹做的桂花糖水。
    所以她不能殺了他。
    但是,她的家裏已經空無一人。
    日光傾落下來,空氣裏塵埃漂浮。
    就好像,那以後的很多天,她在家中見到的場景。
    玉韶攥緊拳頭。
    空氣裏一切的氣味都被滿心苦澀衝淡。
    那時,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逃出去,然後……報仇。
    於是,等到班永良等人圍毆黎星闌之時,她就拚命抓住機會逃了出來,悄悄跟上了喬瑞。
    空氣裏,塵埃漂浮緩緩下落。
    圍毆仍在繼續。
    玉韶將喬瑞扔給班永良等人,轉身就走。
    身後,哀嚎慘叫驚起一樹飛鳥,不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這裏,不論是圍毆的還是被打的,都已經不再是她的競爭對手。
    她從來都不是什麽良善之人。
    為了報仇,她可以不擇手段。
    玉韶踏著那條山路在林間穿梭,不多時,就到了玄門入口。
    日光緩緩傾落,像一捧淡金色的溪水傾倒在眼前雪白的巨石上。頂天立地,不見日月。巨大的陰影落在了腳下前路之上。
    辰時未到,巨石尚未移開。
    玉韶抬起頭。
    巨石正麵,又以朱砂為墨,龍飛鳳舞的寫了“玄門”兩個大字,頗有氣吞山河、吞吐日月之勢。
    四周空空蕩蕩,除她之外,再無旁人。
    如若不出意外,她能贏下這場入門考的魁首。
    玉韶卻沒有半點喜悅。
    她隻覺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快要將她吞噬。
    那是一種前路茫茫、不知歸處的茫然。當她回首,她的來處也漸漸被濃霧掩蓋。
    “少主,前麵有人。”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玉韶下意識拔刀。
    刀劍染血,血腥氣在風裏散開。
    隻聽那聲“少主”,她便猜到來人是南照城城主之子,蕭韻舟。他所帶隨從十人皆為族中子弟,自幼習武,武藝不凡。
    但那又如何?
    她不打算將內門弟子之位拱手相讓。
    玉韶攥緊刀柄。肩頭的傷口因她的動作再度裂開,血水順著她的胳膊一滴滴往下落。
    辰時將到,若她竭盡全力周旋,未必不能與他們一戰,拖到巨石移開之際。
    “姑娘不必擔憂,我等不欲與姑娘為敵。”
    石階盡頭,一白衣少年卻上前一步,朝玉韶抱拳笑道。
    聲音清越,如泉水擊石,泠然作響。
    衣袂飄飛,似弱柳扶風,而如玉如鬆。
    “古有先來後到之說,姑娘既然先到此地,我等必不會與姑娘爭搶。”
    “少主……”
    身後有隨從不讚同。
    他輕輕瞥了隨從一眼,後者自知失言,忙閉口不語。
    “在下南照城蕭韻舟,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玉韶。”
    二人說話間,辰時已到。
    厚重的鍾聲從巨石後傳來,四周草木搖曳,落葉震顫。
    “轟隆”一聲,巨石緩緩移開。
    日光灑了一地,從漂浮的煙雲間穿過,薄薄的霧靄裏似乎撒著一層金粉。
    “玉姑娘先請。”
    玉韶也不客氣,抱拳回了一禮,轉身踏入玄門。
    高台之上,銅鍾屹立。
    底下,有幾名小弟子掃灑。
    遠處,山巒層疊,樓閣矗立。一片碧青與煙白之間,有兩名弟子駕鶴而來。
    仙鶴繞銅鍾盤旋,兩圈之後,緩緩收斂翅膀,落在地麵。乘鶴之人輕巧一躍,手執卷冊,款款向玉韶走過來。
    二人朝她作揖:“恭喜道友奪得魁首。敢問道友姓名?”
    又笑:“考試通行令牌也要一並給我二人。待我等在此卷冊上記好,道友便是我玄門的正式弟子了。”
    玉韶正要把考試通行木牌交給眼前兩人。不想,天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