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當歸麵前，有一個巨大的屏幕，屏幕被分割成數百塊，隻有兩塊屏幕亮著。
    在路當歸閉眼的那一瞬間，亮著的屏幕隻剩下了一塊，她動了些手腳。
    屏幕，對應著路當歸的最大數量，也對應著埋屍點的數量。
    數百個屏幕，意味著曾經有數百個路當歸。
    然而隻有亮著的屏幕，才能代表“當下正在活動”的路當歸。
    雖然路當歸最多能有數百個分身，但她能同時操控行動的，也隻有四個分身而已。
    在夏鋤禾來到廢土之前，數百個路當歸都處於沉睡狀態，僅有一個上層的路當歸，清醒著掌控一切。
    當夏鋤禾降臨到猛虎基地時，上層的路當歸喚醒了猛虎基地的路當歸。行動中的路當歸，數量變成了二。
    之後，一號路當歸在上層掌控一切。
    二號路當歸跟在夏鋤禾身旁監視她。
    三號路當歸回收其他沉睡的路當歸。畢竟，把自己切成太多片，會大大削弱力量。
    三號路當歸完成任務後，與一號路當歸融合。
    此後一段時間，世上僅有兩個路當歸，一個在上層，一個在夏鋤禾身邊。
    現在，二號路當歸違背了太奶奶的指令，以違規的方式陷入沉睡。
    一號路當歸選擇包庇二號路當歸，為她隱瞞。
    她修改了腦中的記憶，刪除了屬於二號路當歸與夏鋤禾告別，到之後沉睡的記錄，植入了曾經某個路當歸身死的畫麵，偽造二號分身的死亡。
    至少，在屏幕上，記錄是如此顯示的。
    這樣一來，除了路當歸本人刻意回憶，再不會有人知道，廢土的某個地點，藏著一個二號路當歸。
    做完這一切，一號路當歸再度分出一具身體，代替自己走出房間，向太奶奶匯報任務結果。
    而她自己，隻能以中央處理器的角色，永遠待在這個房間中。除非有朝一日，太奶奶不再需要她。
    ……
    一號路當歸所處的位置，是北星基地，即路家掌權者的大本營。
    分身路當歸自監控室中走出，她需要穿過一條黑暗的向上的長階梯，才能走到“地麵”上。
    說來奇怪，在天上居然也存在著“地下”範圍。
    此前，路當歸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但現在，當她邁步走上階梯時，她忽然想到，自己算什麽呢？
    路當歸想起消遣時玩過的一款小遊戲。
    這款小遊戲可以創造許多角色，玩家以上帝的身份觀察遊戲角色，或者操縱某個角色作為主要角色。
    在一場遊戲中，路當歸捏了個代表自己的小人，讓小人住進超級豪華的大房子中。
    房子裏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地下室，路當歸捏了個怪物放在地下室裏。
    怪物的設定是長相怪異，性格內向，心靈手巧。
    遊戲開始，怪物憑借心靈手巧的設定，不斷產出手工作品。住在大房子中的小人則會拿走怪物的作品，賣許多錢，享受生活。
    但是怪物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它隻能從小人手中得到少少的食物，和偶爾的交談。
    每當小人和怪物交談時，路當歸甚至能從怪物的表情和行動中，分辨出“感激”、“開心”之類的正麵情緒。
    ……
    在結交夏鋤禾之前，路當歸從未把自己代入過“怪物”的角色。
    路當歸生來就很強大，在蒼白的生活環境中，她不懂“成長”意味著什麽。
    直到她結交了夏鋤禾，看著夏鋤禾一點點變強，一點點向前走，然後被副本的幻境打敗，再重新站起來，改變方向，努力發展……
    路當歸看到各種各樣的隊友，她從夏鋤禾身上看到成長，從黎秋生身上看到自由，從李月身上看到反抗，從卜易身上看到選擇，從寶兒身上看到勇敢，從王琰身上看到改變……
    即便路當歸重新回到“地下室”，但她曾見過的東西，已在她身上刻下深深的烙印。
    路當歸一邊走，一邊在心底勾勒“饕餮”二字。
    她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想寫這兩個字，隻是覺得這兩個字代表的意思很好，她很喜歡。
    “饕餮”真的是很複雜的兩個字，當路當歸“寫”完時，她終於走到了地麵上。
    ……
    “饕餮4票，破曉3票，曙光0票，黎明0票。”
    夏鋤禾統計完票數：“那新城的名字，就暫定為饕餮了。”
    夏鋤禾把兩票投給了“饕餮”，李月和寶兒同樣，卜易、黎秋生和王琰則是投給了“破曉”。
    黎秋生不服氣：“老大，憑啥你能投兩票？”
    夏鋤禾笑道：“有一票是路當歸的，你有意見？”
    黎秋生撇撇嘴，老實了。反正是件小事，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必要。
    今天早上的會議，路當歸沒來，大家已經問過她的去向。
    夏鋤禾說，路當歸遇到一件很緊急的事，沒辦法和大家告別，等她做完那件事，會回來的。
    對於路當歸的不告而別，以及沒有向大家尋求幫助，除了黎秋生頗有微詞，其他人也沒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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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習慣了她的沉默和過分獨立，在心底默默祝福她一切順利就好。
    會議第一件事，確定新城的名字，已經完成。
    第二件事，是給李月劫藥，李月那邊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也是匆匆略過。
    結束會議後，夏鋤禾去做第三件事。她已經想好了，該如何不引人注目地拿出土地。
    在拿出土地之前，她要帶著卜易、黎秋生和一些招募來的新兵，去趟美食遊樂園。
    ……
    北星基地。
    路當歸站在路家最高掌權人房門前。
    門鈴被路雲照擋住，她抱臂靠牆站著，右腳腳尖點地，腳跟在牆線上撐著，似乎站了許久。
    “嗤，難得見你出來。怎麽，救世主不需要你了？”路雲照嗤笑。
    “請你讓開，我要見太奶奶。”
    路雲照笑容消失，眼角瞬間下撇，麵色陰沉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叫她太奶奶。”
    路當歸沒吭聲。
    她素來少言。
    一來是經常分身，注意力經常要分作好幾處，沒有多餘的精力說話。
    二來是從小被打擊慣了，總有類似路雲照這種，正兒八經的上層人嘲諷她。
    要是每句都要還嘴，光說話就要累死了。
    兩人站在門口僵持著，比誰能站更久。
    路雲照跺了下腳，她來得更早，不公平。
    路雲照更要說些什麽，再嗆路當歸幾句，房門突然打開了。
    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子站在門後，笑道：“當歸小姐，路老讓您進去。”
    路當歸點了點頭，走進房間。
    路雲照臉色難看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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