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寡人的錯..."寧晨突然開口，聲音嘶啞，"若早知嬴政如此狠毒..."
    "大王！"王猛單膝跪地，"此乃嬴政喪心病狂，與您何幹？"
    寧晨猛地將酒壇砸向帳柱，"怎麽無關？！"
    他雙眼赤紅如血，"是寡人輕信交換人質之計！是寡人沒看住白起！是寡人...害了叔寶！"
    話音戛然而止。寧晨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司馬懿眼疾手快地扶住搖搖欲墜的寧晨，觸手卻是一片冰涼，寧晨的鎧甲下，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傳軍醫！"王猛急喝。
    "不必。"寧晨推開司馬懿，用袖子抹去嘴角血跡，"去...把叔寶的屍首...搶回來..."
    這句話終於擊潰了帳外眾將的心理防線。楊再興紅著眼睛衝進來："末將這就去砍了南鄭城門！"
    "站住！"王猛一聲厲喝震住眾人，"此刻攻城，正合嬴政心意！"
    然後他又平靜的對寧晨說都："大王，您先休息，切不可太過傷心，許褚將軍，你在門外守著大王。"
    子時三刻，偏帳內燈火通明。王猛、司馬懿、韓信三人圍著沙盤，臉色凝重如鐵。
    "最新軍報。"司馬懿放下竹簡，"嬴政已調蒙恬回防南鄭，諸葛亮在城頭布下火油陣，就等我們失去理智強攻。"
    韓信一拳砸在案幾上："難道就任由叔寶曝屍城下？！"
    "當然不。"王猛的手指在沙盤上劃出一道弧線，"但報仇不是送死。嬴政為何要當著三軍麵殺秦將軍？就是要逼大王失去理智。"
    司馬懿突然眯起眼睛："白起自刎前，曾收到密信。"
    帳內驟然一靜。
    "細作確認，那侍衛是嬴政貼身死士假扮。"司馬懿的聲音像毒蛇吐信，"這根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局，用白起的命，換秦將軍的命。"
    韓信倒吸一口涼氣："所以白起是自願..."
    "不止。"王猛羽扇點向沙盤某處，"探子發現南鄭城南密道有頻繁活動痕跡。嬴政早準備好退路，就等我們攻城時從背後突襲。"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主帥大帳的方向。那裏，寧晨依舊保持著跪坐的姿勢，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寧晨終於走出大帳。
    營地裏，將士們自發地披麻戴孝。見寧晨現身，所有人齊刷刷跪倒，卻沒人敢抬頭直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大王..."王猛捧著熱粥上前，卻被寧晨抬手製止。
    "傳令。"寧晨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全軍縞素三日。楊再興率五千輕騎護送陣亡將士靈柩回鹹陽。李存孝總領前鋒營。張定邊暫代秦瓊左翼指揮。"
    眾將愕然抬頭，這分明是要繼續作戰的部署！
    "大王！"司馬懿急道，"將士們情緒..."
    "嬴政想看寡人崩潰？"寧晨突然輕笑一聲，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那寡人就讓他看看，什麽叫真正的瘋狂。"
    "韓信。"
    "末將在！"
    "即日起，每攻下一座秦城，築一座京觀。"寧晨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就用秦軍的頭顱，給叔寶鋪一條黃泉路。"
    王猛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望著寧晨的背影，突然想起薑子牙臨行前的預言：
    "至悲不哭，至怒不嘯，此乃瘋魔之兆。"
    正午時分，秦瓊的衣冠塚前。寧晨親手將那雙染血的銅鐧放入棺槨，又解下自己的佩劍壓在鐧上。
    "等著。"他撫過粗糙的棺木，"寡人很快就把嬴政的腦袋送來陪你。"
    身後突然傳來整齊的甲胄碰撞聲。寧晨回頭，看見李存孝帶著三千死士跪在墳前，每人額間都係著一條白布，上書血字。
    "複仇"。
    更遠處，楊再興正將秦瓊的帥旗高高升起。北風獵獵，旗麵上那個猩紅的秦字仿佛在滴血。
    ......
    夜晚，寒風呼嘯，張定邊獨自坐在自己的營帳內，背靠著一旁的木柱。
    帳內沒有點燈，隻有從縫隙中漏進的幾縷月光，照在他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上。二十歲的年輕將領眼眶通紅，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秦大哥......"他低聲呢喃，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總是拍著他肩膀大笑的豪邁身影。
    "你這小子，打仗要狠，但做人要厚道！"記憶中秦瓊的聲音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邊。
    帳簾突然被掀開，兩道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楊再興手裏提著兩壇烈酒，李存孝腋下夾著三個粗陶碗。月光下，兩人臉上的淚痕還未幹透。
    "張兄弟，"楊再興沙啞著嗓子開口，"我和老李來陪陪你。"
    張定邊慌忙抹了把臉，想要起身行禮，卻被李存孝一把按住肩膀："自家兄弟，講究這些作甚？"
    三人圍坐在簡陋的草席上，楊再興拍開酒壇的泥封，濃烈的酒氣頓時彌漫開來。他給每人滿上一碗，仰頭就灌了半碗下去，辣得眼眶更紅了。
    "接受不了......"張定邊突然開口，聲音顫抖得厲害，"秦大哥還說要讓我接替他的位置，怎麽就能......"
    李存孝重重放下酒碗，"大王現在怕是比我們更難受。"他的聲音此刻聲音低沉得可怕，"霍將軍、於大人，現在又是叔寶......"
    帳內陷入沉默，隻有酒液在碗中晃動的細微聲響。楊再興突然一拳砸在地上："十年了！我跟了主公整整十年！之前一起的老兄弟，如今還剩幾個？"
    "不能再死人了......"張定邊突然抬起頭，年輕的眼睛裏燃燒著驚人的怒火，"秦大哥的屍首還在南鄭城下曝曬！我們不能不管不顧..."
    "我去！"李存孝猛地站起身，酒碗翻倒，酒液灑了一地，"現在就去把叔寶帶回來！"
    楊再興也站了起來，臉上的悲傷漸漸被決絕取代："就我們三個，點三百精銳，今夜必須讓叔寶入土為安！"
    張定邊抓起靠在柱邊的長槍，槍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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