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鬥膽直言。依臣之見，霍貴妃如此行事，固然有爭位之心，但根源…或許更在於恐懼。”
    寧晨看向他。
    張良緩緩道：“貴妃娘娘，她或許是害怕，害怕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繼位後，安殿下會步曆史上那些失勢皇子的後塵，性命難保。”
    “她所做的一切，拉攏大臣，培植勢力，或許更多是想為安殿下，尋求一份足以自保的力量和保障，她是在以母親之心，行自保之策…”
    寧晨聞言，猛地看向張良，眼中既有不解也有怒意：“子房！你聰明一世，怎在此事上犯糊塗？！”
    “安兒也是朕的骨血！是朕的親兒子！有朕在，誰敢害他？誰敢？！霍小玉的所作所為，哪裏是自保？分明就是處心積慮，要爭那太子之位！為安兒鋪路！”
    蕭何聽著兩人的爭論，吃力地搖了搖頭：“陛下，子房所言，並非全無道理，貴妃的身份，加上霍去病將軍的赫赫英名，與軍中遺澤，天然就能吸引許多感念霍將軍，或渴望攀附新貴的新晉人才…”
    “這些人聚集在安殿下周圍，形成一股勢力，此乃人之常情，陛下務必要重視，要平衡，要引導，不可放任，亦不可操切…”
    寧晨看著蕭何彌留之際仍在為帝國操勞分析，心如刀絞，含淚道：“朕…朕都記下了！蕭相，你的話，朕一字一句都刻在心裏了！”
    蕭何的目光最後落在許褚身上，充滿了托付：“許…許將軍，照顧好陛下，你的忠心，老臣看在眼裏，陛下就拜托…你了…”
    許褚此刻也紅了眼眶，單膝重重跪地，聲音哽咽卻斬釘截鐵：“相國放心！許褚在此立誓！隻要我許褚還有一口氣在，絕不讓任何人傷陛下分毫！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蕭何欣慰地笑了笑，最後將目光投向張良，這位相交多年、亦師亦友的謀聖，眼中充滿了深深的眷戀和不舍
    “子房，我們是摯友，能與你同殿為臣輔佐陛下，開創這不世基業，此生足矣，若有來世，我們繼續輔佐陛下，再創輝煌…”
    話音未落，蕭何緊握著寧晨的手，驟然鬆開。他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頭緩緩歪向一側，臉上帶著一絲釋然和永恒的牽掛，溘然長逝。
    “蕭相！”寧晨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呼，緊緊抱著蕭何尚有餘溫的身體，淚水洶湧而出。
    張良默默垂首，肩膀微微聳動。許褚跪在地上，以頭觸地，發出沉悶的聲響。一代賢相，大夏帝國的奠基者之一，在秋夜寒風中，走完了他鞠躬盡瘁的一生。
    ......
    蕭何的葬禮，在寧晨的親自督辦下，極盡哀榮。停靈七日，長安城縞素一片，萬民自發沿途哭送。
    葬禮當日，寧晨親率文武百官，扶靈出城，葬於帝陵之側，諡號“文成”，配享太廟。
    儀式莊嚴肅穆，悲聲動天，為大夏開國以來所未有。
    葬禮結束後的第三天。壓抑的悲痛尚未散去，長安城上空仿佛還籠罩著蕭何離去的巨大陰影。
    未央宮，宣室殿。
    氣氛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接到聖旨從帝國四方星夜兼程趕回的將領重臣們，按照品級肅立兩班。
    左側以韓信為首，依次是嶽飛、郭子儀、楊再興、李存孝、辛棄疾、張定邊等。
    右側以新任丞相張居正為首，依次是王猛、荀彧從大幽趕回）、寇準從大幽趕回）、李泌、崔浩、王安石、王導等。
    許褚與張良侍立在丹陛之下，如同沉默的山嶽。
    寧晨高坐於龍椅之上，一身素服，麵容疲憊而冷峻，眼神掃過下方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有忠誠，有複雜，有忐忑，有深沉。
    他沒有多餘的寒暄，沒有鋪墊，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直接拋出了一個足以引爆朝堂的重磅議題，聲音冰冷而斬釘截鐵。
    “今日召諸卿前來，除慰勞奔波之苦，尚有一事，需當眾言明，以安國本，以定人心！”
    他頓了頓，目光如電，掃視全場，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太子之位，朕早已頒下明旨，冊立嫡長子寧遠，入主東宮！此乃祖宗法度，天意民心所向！朕意已決，不容更改！”
    他刻意加重了語氣，
    “朕知道，諸卿之中，有人支持，有人或許心中另有想法，甚至暗中傾向他人！朕今日把話放在這裏...”
    “無論你們支持誰！無論你們私下裏如何議論！結果——都不會有絲毫改變！寧遠，就是大夏未來的皇帝！此乃鐵律！”
    這番話如同驚雷，在死寂的宣室殿炸響！
    所有人都被這直白、強硬到近乎不留情麵的宣告驚呆了！
    支持寧遠的一派張良，嶽飛、荀彧、寇準、許褚、韓信、郭子儀、李泌等）心中稍定，但也被陛下的雷霆手段所震懾。
    而傾向寧安的一派張居正、楊業、崔浩、王導、李存孝此時模糊不定）等）以及態度模糊的王猛，則瞬間臉色變幻，心思急轉。
    整個大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將達到頂點時，一個平靜卻帶著強大穿透力的聲音響起了。正是太子太傅王猛！
    王猛出列，對著寧晨深深一揖，神態從容，不卑不亢：“陛下息怒。陛下乾綱獨斷，冊立太子，臣等自當遵奉。”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深邃而凝重：“然，陛下，儲君之位，關乎國運綿長，社稷安危，非比尋常！臣王猛，身為太子太傅，教導兩位皇子經年，深知其性情才具。臣並非質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仁厚穩重，有守成之資。”
    他抬起頭，目光坦蕩地迎向寧晨銳利的審視，也掃過在場所有重臣，聲音陡然拔高。
    “陛下！大夏新立，看似一統，實則內憂外患猶存！”
    “北有金國餘孽虎視眈眈，南有朱元璋割據稱雄，未徹底臣服！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帝國需要的，不僅僅是一位守成之君，更需要一位銳意進取、雄才大略、能開疆拓土、威震四方的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