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心中一凜：“陛下明鑒。司馬懿此人…城府之深，手段之毒辣，確非常人可及。霍貴妃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
    “如虎添翼？”寧晨冷笑一聲，“是引狼入室！司馬懿…他圖的，可不僅僅是幫霍小玉扳倒韓信那麽簡單！此人…所謀者大！”
    他走回禦案後坐下，手指敲擊著桌麵，似乎在快速思考對策。張良安靜地等待著。
    許久，寧晨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但並非雷霆之怒，而是深沉的算計：“韓信…是朕的兄弟！朕信他，如同信自己的手足！這點流言蜚語，還傷不了朕與他的情分！”
    他看向張良，“子房，傳朕口諭給鹹陽：流言蜚語，朕已知曉。著韓信安心治軍理政，不必理會宵小之輩！朕…信他！”
    “陛下英明！”張良由衷讚道。陛下此舉，既是對韓信的絕對信任和安撫，也是對幕後黑手的無聲警告——你們的把戲，我看穿了！但我不動！
    然而，寧晨接下來的話，卻讓張良心頭一緊：“不過…雲溪那邊，秦良玉…是不是該回來了？”
    張良立刻會意：“回陛下，據江州楊都督楊再興）前幾日奏報，秦將軍攜子歸省雲溪探親，原計劃年前返回。然…”
    “然什麽？”寧晨追問。
    “然…剛剛收到雲溪方麵一些零散消息…似乎…徐達將軍以年關將近，路途風雪難行，且明王朱標）與雲溪眾將極為挽留，盛情難卻為由…一再勸說秦將軍母子…過了年再啟程返江州…秦將軍顧念舊情，似乎…已經答應了。”
    寧晨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過了年？徐達…朱標…姚廣孝！好！好得很啊！”
    他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來，這雲溪的年…是比長安的年…更熱鬧，更讓人…舍不得走了？”
    ......
    長安城冬雪未融，寒意依舊刺骨。未央宮禦書房內，氣氛比嚴冬更冷。
    張良詳細匯報了雲溪方麵扣留楊麟秦良玉與楊再興之子）的消息。
    寧晨端坐禦案之後，麵沉如水，手指在冰冷的玉鎮紙上緩緩摩挲，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朱家的人...”寧晨的聲音低沉，如同冰層下的暗流，“我親自召回秦良玉，他們卻扣留稚子為人質，行此下作手段！真當朕…不敢踏平他雲溪嗎？！”
    “陛下息怒。”張良躬身勸道，“朱家此舉，卑劣無恥，確令人發指！此刻若興兵問罪，一則師出之名稍顯牽強，二則秦良玉將軍愛子心切，若強行動武，恐玉石俱焚，反害了楊麟小公子性命。”
    “三則…朝中暗流洶湧，北疆亦需警惕，實非大動幹戈之時。”
    寧晨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湧的殺意：“子房，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張良成竹在胸：“陛下，雲溪扣留楊麟，意在鉗製秦將軍，使其投鼠忌器，亦是為將來可能的衝突埋下伏筆。然，此乃一步險棋，亦暴露了其色厲內荏，不敢明麵與我大夏決裂。臣之計，可分兩步走。”
    “其一，雲溪之事，暫且隱忍。秦將軍既已平安歸來，陛下可溫言撫慰，命其暫回江州，與楊再興將軍團聚，穩定軍心。”
    “其二，也是破局的關鍵所在——朝中之患！鹹陽流言，如同毒刺，一日不除，陛下與韓元帥君臣相疑，軍心浮動，後患無窮！”
    “幕後黑手，便是霍貴妃與司馬懿！然其行事隱秘，暫無確鑿罪證，陛下若貿然處置，恐難服眾，更可能激化矛盾，引發朝堂動蕩，正中雲溪下懷！”
    寧晨眉頭緊鎖：“那依你之見，如何拔除這根毒刺？”
    張良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清晰：“陛下，請恕臣鬥膽！欲除奸佞，必先…引蛇出洞！欲使其滅亡，必先令其瘋狂！臣有一計，名曰苦肉！”
    他詳細闡述：“陛下可密信告知韓元帥，說明鹹陽流言之根源及臣之計劃。請韓元帥…在鹹陽配合演一出戲！”
    “演戲？”寧晨目光一凝。
    “正是！”張良點頭，“請韓元帥…將計就計！既然流言說他擁兵自重，目中無君…那便讓他…演得更像一些！”
    “軍中議事，可對長安旨意稍顯怠慢；對派去的監軍禦史，態度不妨倨傲幾分；甚至…可故意泄露一些不滿朝廷調度、抱怨陛下猜忌的牢騷話…”
    “總之，要讓鹹陽那邊傳回長安的消息，越來越‘坐實’韓元帥的驕橫與不臣之象！”
    張良眼中精光爆射：“待流言愈演愈烈，朝野嘩然之際，陛下便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以跋扈不臣、怠慢君命之罪，下旨嚴厲申飭！”
    “並…奪其齊王爵位，罷免其雍州都督、鹹陽元帥之職！降職為…嗯，就降為普通將軍！勒令其即刻卸任，孤身返回長安待罪！”
    寧晨聽得心驚肉跳：“子房！此計…是否太過凶險？韓信乃國之柱石，功勳蓋世！朕如此待他，豈不寒了天下將士之心？萬一…”
    “陛下！”張良打斷寧晨，語氣斬釘截鐵，“此計看似凶險，實則是破局唯一良方！”
    “其一，陛下雷霆震怒，嚴懲韓信，正可向天下昭示陛下對擁兵自重的零容忍！震懾所有心懷不軌之徒！”
    “其二，陛下對韓元帥的不信任與貶斥，正是幕後黑手所求！他們眼見計謀得逞，必會彈冠相慶，得意忘形！得意…便會忘形！屆時他們就會露出狐狸尾巴，自取滅亡之時！”
    “其三，韓元帥雖受一時委屈，但其赤膽忠心，天地可鑒！陛下隻需事後對其加倍的恩寵與補償，明告天下此乃除奸之計，韓元帥非但不會怨恨，反而會更加感念陛下信任！天下將士，亦會明白陛下用心良苦，對陛下更加忠誠！”
    張良的分析如同撥雲見日，將一場看似自毀長城的危機，轉化為了清除內患的絕佳契機！
    寧晨聽得心潮澎湃，眼中精光閃動。這確實是一步險棋，但更是一步絕妙的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