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到要如此對待韓信這位生死與共的老兄弟，想到要親手將汙水潑向他，寧晨心中依舊充滿了不忍和愧疚。更讓他痛心的是，這幕後黑手，偏偏是霍小玉！是霍去病唯一的妹妹！
    他閉上眼，痛苦地揉了揉眉心，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和無奈：“子房…此計…甚妙。然…這幕後之人…是霍小玉啊！朕…朕實在是不想…為難她…”
    張良理解寧晨的為難，低聲道：“陛下顧念霍將軍之情，臣明白。然，霍貴妃所為，已非後宮爭寵，而是動搖國本，構陷國之柱石！其心可誅！”
    “若再姑息縱容，恐釀成滔天大禍！不僅太子殿下危矣，安王殿下亦會被其母所累！屆時，陛下想保全他們母子，隻怕…也難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請陛下…早做決斷！”
    張良的話，如同重錘，狠狠敲在寧晨心上。他猛地睜開眼，眼中再無猶豫，隻剩下冰冷的決斷！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太子，也為了…或許還能保全的安兒和霍小玉的性命，他必須狠下心腸！
    “好！”寧晨一掌拍在禦案上，震得筆架晃動，“就依子房之計！朕…這就給韓信寫密信！此計若成，子房，你當居首功！若敗…朕與你，同擔罵名！”
    “臣，萬死不辭！”張良深深一揖。
    數日後，鹹陽，元帥府。
    韓信屏退左右，獨自在書房內，反複閱讀著那份由許褚心腹八百裏加急送來的、蓋著皇帝隨身小印的密信。
    信上，寧晨以極其懇切甚至帶著愧疚的語氣，詳細說明了鹹陽流言的幕後黑手、張良的“苦肉計”以及需要他配合演出的種種細節。
    看著信中那句“暫忍一時之辱，日後定當負荊請罪，十倍補償！江山社稷，拜托了！”，此刻韓信眼眶也不禁微微泛紅。他緊緊攥著信紙，指節發白。
    陛下…這是將他置於爐火之上煎熬啊！要他自汙名聲，背負不忠不義的罵名！這比讓他上陣殺敵難上千百倍！
    然而，信中對霍小玉、司馬懿陰謀的揭露，對朝局危殆的分析，以及字裏行間那份沉甸甸的信任與托付，最終壓倒了個人的榮辱。
    良久，韓信猛地將密信湊近燭火，看著它化為灰燼。他挺直了脊梁，眼中再無掙紮，隻剩下一種為國赴難的決絕和冰冷！
    “來人！”他沉聲喝道。
    “末將在！”親衛統領應聲而入。
    “傳令！”韓信的聲音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刻意營造的倨傲與不耐，“讓李副將朝廷派來的監軍副將）把上次那份關於軍糧調撥的文書再給本帥送過來！告訴他，上次寫的什麽玩意兒？含糊不清！本帥沒看明白！讓他重寫！寫不清楚，別來煩我！”
    “啊？”親衛統領愣住了，李副將那份文書明明寫得很清楚，元帥還親自批示了…
    “啊什麽啊？快去！”韓信不耐煩地一揮手，語氣嚴厲，“還有，通知各營主將，明日點卯，遲誤者，軍法從事！本帥…沒那麽多閑工夫等人！”
    親衛統領被韓信這突如其來的暴躁和刻意為難弄得一頭霧水，但不敢多問，連忙領命而去。
    從這一天起，鹹陽軍中開始彌漫起一種異樣的氣氛。
    韓元帥似乎變了個人。他對長安來的旨意，不再像以前那樣第一時間嚴格執行，而是總要“斟酌”一番，甚至有時會當著部下的麵，對某些旨意流露出不滿的冷哼。
    對監軍的李副將等人，態度也越發冷淡和倨傲，動輒斥責，雞蛋裏挑骨頭。一些關於元帥對陛下“猜忌功臣”感到“心寒”、甚至私下抱怨“鳥盡弓藏”的“牢騷話”，也開始在親信將領中悄然流傳。
    這些變化，被司馬懿留在鹹陽的暗線，以及一些本就對韓信嚴苛治軍心懷不滿、或被司馬懿拉攏的人，添油加醋地傳回了長安。流言如同被澆了油的火，越燒越旺！
    長安，未央宮，大朝會。
    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一份來自鹹陽監軍禦史的密奏，被當眾宣讀。奏折中，詳細“記錄”了韓信近期的種種“跋扈”言行：怠慢聖旨、嗬斥監軍、私下抱怨、軍中隻知元帥不知朝廷…言辭鑿鑿，觸目驚心！
    龍椅之上，寧晨的臉色隨著奏折的宣讀，越來越陰沉，最終變得鐵青！他猛地一拍禦案，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夠了！！！”
    聲震大殿！群臣噤若寒蟬！
    寧晨霍然起身，胸膛劇烈起伏，指著那份奏折，眼中燃燒著狂怒的火焰，
    “韓信！好一個韓信！好一個齊王！朕待你恩重如山！封你為王，授你重兵，托付西陲！你就是如此報答朕的？！擁兵自重？目無君上？你…你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還有沒有大夏的朝廷？！”
    “朕原以為那些流言是宵小構陷！沒想到！沒想到竟是真的！證據確鑿！韓信！你太讓朕失望了！你辜負了朕的信任！辜負了這大夏的江山！”
    寧晨深吸一口氣，聲音冰冷刺骨，
    “傳朕旨意！”
    “齊王韓信，恃功而驕，跋扈不臣，怠慢君命，動搖軍心！其罪難赦！著即…褫奪齊王爵位！罷免雍州都督、鹹陽元帥之職！降為…鷹揚將軍一個中級將軍銜）！即刻卸任！著其…單人獨騎，速回長安待罪！鹹陽軍務，暫由副都督郭子儀代管！欽此！”
    這道旨意，如同九天神雷，劈得滿朝文武目瞪口呆！尤其是嶽飛、楊再興等武將，更是難以置信！韓元帥…怎麽可能？！
    然而，聖旨已下，金口玉言！無人敢在此時觸怒暴怒中的皇帝。
    退朝後，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長安！
    霍小玉聽到心腹宮女帶來的消息，先是一愣，隨即狂喜湧上心頭！她激動得在殿內來回踱步，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和得意！
    “成了！成了！司馬大人！你的計策成功了！陛下…陛下終於對韓信動手了！削爵罷官！哈哈哈哈哈！韓信完了！寧遠失去了一條最有力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