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寧遠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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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猛眉頭微皺:“殿下,安王殿下勇武,確為良選。隻是…他畢竟年輕,驟然主政一方…”
    寧遠微微一笑,笑容溫和卻帶著深意:“二弟年輕,正需曆練。衛城有經驗豐富的副將輔佐,無妨。何況,宗室坐鎮,方能彰顯朝廷對北境之重視,更能安定雲溪殘餘之心。此事,孤意已決。” 他直接堵死了王猛後麵的話。
    張良靜靜地看著寧遠,渾濁的眼底掠過一絲了然,沒有出聲反對。
    “其二,”寧遠繼續道,目光轉向王猛,“鹹陽乃國之西陲重鎮,韓元帥坐鎮多年,勞苦功高。然元帥年事漸高,且北境、西陲久無大戰,鹹陽兵權…不宜長久懸於一人之手。孤思慮再三,為體恤老臣,也為江山永固計,擬召韓元帥回長安休養,加封太師,榮養天年。其鹹陽兵權,由副將曹參暫代,待日後考績,再定人選。”
    此言一出,連張良的眼皮都跳了一下!召回韓信,削其兵權!太子殿下…這是要對開國元勳動手了?而且選在皇帝離京巡遊北境之時!
    王猛心頭劇震,再也忍不住:“殿下!此事…此事是否操之過急?韓元帥功勳卓著,在軍中威望極高!驟然召回,恐引非議,軍心不穩啊!是否…等陛下巡遊歸來再議?或者,先與陛下通個氣?”
    寧遠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平靜地直視王猛,聲音依舊平穩,卻透著一股冰冷的壓力:“王太傅此言差矣。父皇既命孤監國理政,一應國事,孤自當決斷。韓元帥功在社稷,孤豈能不知?”
    “正是念其辛勞,才召其回京榮養,此乃恩典,何來非議?軍心不穩?哼,孤倒要看看,我大夏的軍隊,是忠於朝廷,還是忠於某個…個人?”
    他頓了頓,語氣緩和些許,卻更顯不容置疑:“至於父皇…父皇龍體欠安,正需靜心休養,些許小事,何須驚擾?孤自會處置妥當。王太傅,莫非對孤…有所疑慮?”
    最後一句,輕飄飄的,卻重若千鈞!王猛心頭一凜,看著寧遠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他張了張嘴,終究沒敢再說下去,隻能躬身道:“老臣…不敢。殿下思慮周全,老臣遵命。”
    張良在一旁,始終沉默。他知道,太子羽翼已豐,這朝堂的風向,徹底變了。他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殿下處置妥當,老臣…無異議。”
    寧遠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甚好。張相,王太傅,起草詔書之事,就勞煩二位了。務必言辭懇切,彰顯朝廷對韓元帥的體恤之恩。”
    他最後看了一眼兩位神色複雜的重臣,轉身離去,步伐沉穩而堅定。
    數日後,長安城東門。
    安王寧安一身戎裝,英氣勃勃,但眉宇間卻籠著一層淡淡的陰霾。他看著前來送行的太子寧遠,兄弟二人相對無言片刻。
    “大哥…”寧安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發澀,“衛城…我…”
    寧遠抬手,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臉上帶著兄長特有的溫和笑容:“二弟,不必多言。衛城是大幽北境屏障,交給你,大哥放心。好好幹,曆練一番,日後必有重用。記住,遇事多與副將商議,莫要逞一時之勇。”
    寧安看著大哥真誠至少表麵如此)的笑容,心中那點疑慮和不甘被壓了下去。他重重點頭:“大哥放心!臣弟定不負所托!守好衛城!” 他翻身上馬,帶著一隊親兵,在初冬的寒風中,向著遙遠的北境馳去。
    寧遠站在城樓上,目送著弟弟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盡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隻剩下深沉的平靜。將寧安調離權力中心,這隻是第一步。
    又過了半月,鹹陽。
    帥府書房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韓信將那份蓋著大夏監國太子印璽、措辭無比“懇切”的詔書狠狠拍在紫檀木書案上!沉重的書案都為之震動!
    “榮養天年?體恤老臣?哈哈!哈哈哈!”韓信怒極反笑,笑聲中充滿了悲憤和蒼涼。他猛地站起身,須發戟張,眼中寒光四射,如同被激怒的猛虎,“好手段!好一個釜底抽薪!趁陛下離京,竟敢如此欺我!”
    他來回踱步,鎧甲葉片碰撞,發出嘩啦的響聲,每一步都踏著熊熊怒火:“老子為這大夏江山,流了多少血?!鹹陽重鎮,沒有我韓信坐鎮,那些羌胡、那些西戎餘孽,能如此安分?!曹參?他也配接手老子的兵權?!”
    他猛地停在心腹愛將灌嬰麵前,眼神銳利如刀:“灌嬰!你說!這兵權,老子交是不交?!”
    灌嬰身材魁梧,麵容剛毅,此刻卻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憂慮:“大帥息怒!太子詔書已下,且有張良、王猛署名…此乃朝廷明旨!若公然抗旨,形同謀逆!屆時…”
    “謀逆?”韓信眼中凶光一閃,隨即又被巨大的不甘和憋屈淹沒,“老子真想反,當年…” 他後麵的話沒說出來,隻是重重一拳砸在書案上!砰的一聲巨響!
    書房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韓信未竟之語是什麽。以他的威望和統兵之能,若真想反,當年鼎盛之時便可割據一方。可他沒有,他選擇了歸附寧晨,為大夏鎮守西陲。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
    “大帥!”另一名親信將領陳豨上前一步,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鹹陽乃大帥根基!隻要大帥一聲令下,緊閉城門,封鎖消息,長安又能奈我何?待陛下巡遊歸來…”
    韓信猛地抬手,製止了陳豨的話。他臉上的狂怒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看透世事的蒼涼。他緩緩坐回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詔書邊緣。
    “陛下…陛下還會回來嗎?”韓信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茫然,“就算回來…太子羽翼已成,朝堂盡在掌握…陛下…還能像當年那樣,一言九鼎嗎?” 他想起寧遠那雙平靜無波卻深不可測的眼睛,心頭一陣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