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召回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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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旨…就是謀反。謀反…”韓信閉上眼睛,痛苦地搖了搖頭,“我韓信一生,自負其才,卻最重忠義二字。當年不反,如今…更不能反。反了,這半生功業,一世英名…就真成了笑話了。”
    他睜開眼,眼中已是一片決然的死寂,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罷了…罷了!既然太子殿下如此體恤,那老夫…就回長安去榮養!我倒要看看,這長安城,這太子殿下,預備給老夫安排個怎樣的太師之位!”
    “大帥!”灌嬰、陳豨等人齊聲驚呼,滿臉痛惜和不甘。
    韓信疲憊地揮揮手,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不必再言!傳令下去,準備交接。灌嬰,你留下,輔佐…曹參將軍。陳豨…隨我回京。”
    他特意點了陳豨的名字,這個心腹大將,他必須帶在身邊,否則留在鹹陽,必是太子眼中釘。
    灌嬰還想說什麽,對上韓信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終隻能重重抱拳,虎目含淚:“末將…遵命!大帥保重!”
    長安,東宮。
    寧遠端坐書案後,正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奏章。殿內燃著上好的銀霜炭,溫暖如春。
    “殿下。”張良的聲音在殿門外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張大人請進。”寧遠放下朱筆,抬起頭,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張良緩步走入,躬身行禮:“殿下,鹹陽傳來消息。韓元帥…已奉詔啟程,不日將抵達長安。”
    寧遠眼中閃過一絲意料之中的光芒,臉上笑容不變:“哦?韓元帥深明大義,實乃國之柱石。孤心甚慰。傳旨,著禮部準備,待韓元帥抵京,按太師之禮,隆重迎接。”
    “是。”張良應道,卻沒有立刻退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殿下,韓元帥性情剛烈,驟然交出兵權,心中必有怨懟。其麾下如灌嬰、陳豨等將,亦非易與之輩。老臣…恐其入京後,再生事端。是否…需加派人手,或令其暫居城外驛館?”
    寧遠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拿起案上一份奏折,漫不經心地翻看著:“張相多慮了。韓元帥乃開國元勳,功在社稷,豈會行不智之舉?至於其麾下…灌嬰留鎮鹹陽,陳豨隨行,不過數名親兵,能翻起什麽浪花?”
    “就安排韓元帥住進原蕭相國的府邸吧,那裏清淨寬敞。孤…自有分寸。”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自信和不容置疑。
    張良看著寧遠年輕卻深不可測的側臉,心中那絲憂慮更深了。他不再多言,躬身道:“老臣…遵命。” 緩緩退出了大殿。
    殿門關上,隔絕了內外的聲響。寧遠放下奏折,走到窗邊,望著宮牆外鉛灰色的天空,眼神深邃如淵。召回韓信,隻是開始。
    這盤棋,才剛剛進入中局。他需要時間,需要徹底清除這些可能掣肘的舊日勳貴,為將來…掃清障礙。而父皇在北境的巡遊…正好給了他這個時間。
    與此同時,長安城暗流湧動。韓信的馬車正向著這座權力中心緩緩駛來,如同一頭被拔掉了利爪的老虎,即將步入未知的牢籠。
    而朝堂上,那些嗅覺敏銳的大臣們,已從安王外放、韓信被召這兩件事中,嗅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許多原本還在觀望的老臣,開始不動聲色地向東宮靠攏。
    太子的威權,在皇帝離京的這段日子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無聲地蔓延至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
    千裏之外,北境。
    窗外寒風呼嘯,卷著鵝毛大雪,天地間一片蒼茫。行轅內卻溫暖如春,炭火盆燒得正旺。
    寧晨裹著厚厚的狐裘,斜靠在鋪著白虎皮的軟榻上,臉色在炭火的映照下顯得有些紅潤,但眼神卻不如往昔銳利,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怠。
    虞姬坐在一旁,素手纖纖,正為他輕輕揉捏著有些僵硬的膝蓋。
    許褚抱臂侍立在門邊,眼觀鼻,鼻觀心,但耳朵卻支棱著,留意著外麵的一切動靜。
    “陛下,這雪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行轅裏存的木炭夠用,就是…剛接到長安轉來的幾份奏報,您要不要…” 一名隨行的中書舍官捧著幾份奏疏,小心翼翼地詢問。
    寧晨懶洋洋地擺了擺手,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不看了,不看了。遠兒不是監國嗎?讓他看著辦。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難道還要朕操心?”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卸下重擔的輕鬆感,往軟榻裏縮了縮,眯起了眼睛。
    虞姬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柔聲道:“陛下說的是,太子殿下聰慧仁德,定能處置妥當。您就安心賞雪,養好身子才是正經。”
    寧晨嗯了一聲,似乎很受用。他側過頭,看著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喃喃道:“這北地的雪,是比長安的硬氣…許褚,你說是吧?”
    許褚甕聲甕氣地回答:“陛下說得是!這雪,夠勁兒!打在人臉上生疼!這才叫爺們待的地方!”
    寧晨被他逗樂了,嗬嗬笑了兩聲,隨即又咳嗽起來。虞姬連忙為他撫背順氣。
    就在這時,一名風塵仆仆的侍衛被帶到門外。許褚上前一步,擋住了門口,沉聲問道:“何事?”
    那侍衛單膝跪地,壓低聲音:“稟陛下,許將軍!長安…長安有密信!”
    他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密封的銅管,雙手呈上。
    許褚接過銅管,仔細檢查了封口的火漆印記,確認無誤,才轉身走到寧晨榻前,低聲道:“陛下,長安密報。”
    寧晨微微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光,隨即又恢複慵懶。他示意虞姬扶他坐直了些,接過銅管,擰開,抽出一卷薄薄的素絹。
    展開素絹,上麵隻有寥寥數行字,筆跡卻是張良的!
    寧晨的目光落在絹上,原本慵懶的神情漸漸凝固。他看得很慢,眉頭微微蹙起,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絹布。
    虞姬和許褚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皇帝的臉色。行轅內隻剩下炭火偶爾發出的劈啪聲。
    “許褚,準備一下。這雪…也看夠了。過兩日,啟程去函穀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