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四合院浸在一片靜謐裏，風拂過院角的石榴樹，葉子沙沙地響，像誰在低聲絮語。我在半夢半醒間被身邊的動靜擾了神，睜眼便見自己被威爾圈在懷裏，他的手臂穩穩環著我的腰，帶著玉石般微涼的觸感，呼吸勻淨地落在發頂。
    “醒了？”威爾的聲音在耳邊漾開，低沉得像浸了夜露的古琴。
    還沒來得及應聲，身側的林禦忽然傾身靠近，指尖帶著薄繭輕輕捏了捏我的下巴，昏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像浸在水裏的黑曜石：“剛才翻身時還嘟囔著‘絕不認輸’，這會兒醒了，倒不說話了？”
    我借著窗欞漏進的月光睨他一眼，故意揚起下巴：“誰說不說話？隻是在想，待會兒誰先求饒。”
    話音未落，林禦低笑一聲，微微俯身，額頭輕輕抵上我的。他的呼吸帶著白日裏檀香的餘溫，混著夜的清冽，拂在鼻尖時，帶著不容錯辨的認真：“那可得看你有沒有力氣撐到最後。”
    身後的威爾忽然輕咳一聲，指尖在我腰側輕輕撓了下，惹得我瑟縮著往林禦懷裏靠。他的笑聲帶著胸腔的震動傳來：“別鬧了，再折騰下去，天亮都不用睡了。”
    三人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交纏在被褥間，帶著一種無需言說的熟稔。林禦抬手替我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經意擦過我的臉頰，留下一絲暖意；威爾則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將我往他那邊帶了帶，手臂依舊穩穩環著，像道安心的屏障。
    而此刻，門外的走廊上，蛟蛟正踮著腳貼在門框邊，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淺影，臉頰不知何時染了層粉，像被晨露打濕的桃花瓣。她顯然是起夜時被屋裏的低語吸引，手指攥著衣角，既想走開，又忍不住把耳朵湊得更近了些。
    “偷聽可不是好習慣。”羅藝龍的聲音從廊下傳來，嚇了蛟蛟一跳。他手裏拿著個空了的糕點紙，顯然是剛從廚房出來，見她這模樣，嘴角噙著笑靠了過來，“猜他們在說什麽？”
    蛟蛟慌忙轉過身，耳根紅得像抹了胭脂，小聲嗔道：“誰偷聽了……我就是路過。”嘴上這麽說，眼神卻又忍不住瞟向門板，“他們好像在……較勁？”
    羅藝龍往門框邊靠了靠，側耳聽了聽，屋裏傳來我帶著笑意的嘟囔，隱約還有林禦的低笑。他撓了撓頭：“大概是在說白天練劍的事吧。林峰白天跟林禦比劍輸了半招，這會兒估計在耍賴。”
    “可聽著不像……”蛟蛟咬著唇，聲音細若蚊蚋，“倒像是在……”
    話沒說完，屋裏忽然傳來威爾無奈的歎息：“好了，再鬧被子該掉了。”緊接著是布料摩擦的輕響，然後便歸於安靜。
    蛟蛟的臉更紅了，拉著羅藝龍的袖子就往回走：“快走快走，明天還要早起呢！”
    羅藝龍被她拽著，腳步踉蹌著跟上，嘴角的笑意卻沒停：“急什麽，又沒人看見……”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走廊又恢複了寂靜，隻有月光在青石板上淌著，像條碎銀鋪成的河。
    屋裏，我早已被兩人按回被窩裏。林禦的手臂墊在我頸下，威爾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三人的呼吸在黑暗中交織，帶著安穩的節奏。窗外的石榴樹又沙沙響了幾聲，像是在替月光說晚安。
    “困了。”我往暖和的地方縮了縮，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
    “睡吧。”林禦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在耳邊時，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威爾沒說話，隻是手掌輕輕捏了捏我的手，像是在回應。
    意識沉入夢鄉前，我忽然覺得，這深夜的低語也好，門外的窺探也罷，都像裹在月光裏的糖，甜絲絲的，藏著屬於我們十三人的、細碎而溫暖的默契。夜還很長，但有彼此在身邊，連夢都會是暖的。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如同撒了一地的碎銀。我窩在兩人中間，林禦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鬆木香，拂過我的額角，威爾手掌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安穩得讓人安心。
    “白天練劍時你那招‘回風’用得還是太急，”林禦的聲音在黑暗中低低響起，帶著幾分認真，“手腕再沉一點，借力打力才更省力。”
    我迷迷糊糊地應著：“知道了……你上次那招‘破雲’不也差點劈到柱子上嗎……”
    威爾低笑起來，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後背傳來：“他啊，就是好勝心強，上次跟羅藝龍比箭，輸了半寸，回去對著靶子練了一下午。”
    林禦在我頸側輕輕捏了一下，帶著點癢意：“總比某人強，上次守夜時靠著柱子睡熟了，被巡邏的護衛當成可疑人員差點扣起來。”
    “那是因為前一晚幫你處理傷口到後半夜！”威爾不服氣地回了一句，手上卻下意識地把我往他那邊拉了拉，“再說了，最後還不是你出麵解的圍？”
    我忍不住笑出聲，往被子裏縮了縮：“好了好了，都別吵了……困了……”
    林禦抬手替我把滑落的被子拉好，指尖不經意擦過我的臉頰，帶著微涼的觸感：“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巡查。”他的聲音放得極輕，像怕驚擾了月光。
    威爾也放緩了呼吸，手掌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像是在安撫。
    窗外的風不知何時停了，石榴樹的葉子不再作響，隻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蟲鳴，襯得這夜愈發安靜。我能清晰地聽到身邊兩人平穩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溫柔的夜曲。
    意識漸漸模糊時，忽然想起傍晚蛟蛟紅著臉問我“林禦是不是對你有意思”時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裏偷偷笑了笑。其實她不知道，在這個四合院裏，我們十三人之間的情誼，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同伴——是練劍時的互相提點，是出任務時的背靠背信任，是深夜裏這無需言說的安穩。
    月光悄悄爬上床沿，落在我們交疊的手上，溫柔得像一層薄紗。夜還很長，但有他們在身邊，連夢境都染上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