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捐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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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大人此言一出,頓時便有數道情感各異的目光,齊齊投向了他。
    有憤怒的,有不解的,有驚詫的,更有無奈的。
    江易寒微笑,“廖大人真乃朝廷棟梁,大燕有廖大人這樣的能臣,何愁妖禍不清?”
    肖中道卻是不滿:“我市舶司向來清貧,我上有八十老母需要侍奉,需拿人參滋補的湯品吊著,每日銀錢花得好似流水一般,就這每月俸祿都不夠使的,就差出去當索喚貼補家用了。”
    鋪墊了一通,肖中道飲了杯酒,悠悠道:“昭陽不比湖州富饒,我姓肖的清廉,也不比廖大人在湖州積蓄多時、富甲一方,我若是捐了一年俸祿,怕是我肖家都不用活了。”
    許術麵無表情,“我倒是欽佩廖大人這投其所好的本領。”
    聽了這句嘲弄,廖安海的麵子很快便掛不住了,“戶部虧空是朝廷的事,我等食君祿,為君分憂,我這是為大燕盡忠,怎可說是投其所好?”
    廖安海的獨子廖英,卻是鎮定自若,像是覺得這番爭論很無趣。
    “戶部虧空,我自會想辦法,還用不著廖大人拿自家銀錢來補充國庫。”許術冷冷道。
    百裏相一一看過神色各異的各位大人,忽然開口:“大燕總該有幾個貪官,把這些貪官抄了,國庫不就充盈了嗎?”
    江風啟的臉色一僵,不知該如何答她。
    江易寒卻是笑得溫存,“卿卿就是伶俐,這麽聰明的點子,我怎麽沒想到呢。我這便上奏聖上,請禦史台和刑部協同廷尉司辦案,定要從陪都揪出幾個貪官來。”
    說著,他涼涼地瞥了一眼許術,眼神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許術卻是冷哼一聲,渾然不怕。
    南北兩京的官,誰不是能貪則貪,伺機斂財,他許術還算是貪得少的呢。
    若是認真去查,那大燕上上下下的大官小官,都該被罷免才是!
    百裏相麵色一冷,雙目如箭,直射江易寒,“二殿下再胡亂喚人,別怪我不客氣了。”
    “好好好,”江易寒失笑,“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江易寒的眼神曖昧,語帶溫存,不知情的聽了,真會以為他們二人有點什麽。
    謝清明低著頭,仍是沉默。
    嚴裕卻知道該輪到自己表態了,他一臉為難,“二殿下和廖大人為國為民之心,實在是令下官欽佩,隻是我這伏魔司不比其他官衙,也是個清水衙門。今年戶部虧空,就連采買護身符都不足數目,伏魔司的日子,實在是苦啊,我的那幫兄弟們,跟著我,實在是不容易啊。”
    說著說著,嚴裕還流下了幾滴情真意切的淚,“方才肖大人說曾動過出去做索喚貼補家用的念頭,嚴某可真是感同身受。我又何曾不想出去接幾趟鏢賺些銀子,讓伏魔司的日子好過些。”
    江易寒越聽越火氣上湧,卻隻是看著嚴裕,隱忍不發。
    嚴裕卻是不管不顧,朝江易寒一拱手,“還望二殿下恕罪,下官也想盡一份力,可實在是有心無力。”
    江易寒森森道:“嚴大人有這個心便是好的。”
    謝清明仍是不說話。
    賀璋卻是看了眼江易寒,言簡意賅:“我也沒轍。司草門買草藥製丹丸,都要我自己往裏貼銀子,戶部虧空,還是要許大人自己想辦法的好。”
    昭陽城內皆知司草門的賀璋是大皇子和皇後的人,江易寒不得發作。
    廷尉司副卿羅紹,雙眼放空,像是一直聽著不相幹的事情一樣,聽到賀璋說話,還不待他說完,立刻跟了句:“我也沒轍,我更沒錢。”
    江易寒看了眼羅紹,語重心長:“羅大人在昭陽廷尉司為官多年,現下沒錢,好日子卻在後麵呢。”
    眾人皆知二皇子這是在安撫他,羅紹多年為官,好容易等到一個升遷的空缺,卻是給了外麵的湖州知府。
    羅紹心有不甘,也不理二皇子的拉攏之意,隻是雙目空洞地盯著眼前的一碟糖蒸酥酪。
    謝清明長歎了口氣,沉吟許久,終於道:“我同市舶司肖大人一樣,都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病妻弱兒,我夫人近來還懷著身孕,最是需要用錢的時候。”
    肖中道聽到他提及自己,立刻插了進來:“謝大人可別說我同你一樣,我隻有八十老母,可沒懷著身孕的病妻和三歲小兒,謝大人可別這麽說。”
    說完,肖中道的目光,還刻意在賀璋的臉上,打了個轉兒。
    賀璋有些不自在的,不著痕跡地躲開了些。
    謝清明扶額,“是是是,肖大人說的是。除妖司事多,我記不全也是常有的事。我家貧,我那宅子還是按揭買的,身上負債的擔子,實在是重。”
    肖中道不鹹不淡道:“市舶司的事情倒是沒除妖司多,我若沒記錯的話,謝大人新近搬了家吧。”
    謝清明原本住在昭陽近郊——渾如區,此地說遠不遠,說近可也不近,不管是打馬去郊外踏春還是乘轎去除妖司點卯,都是不多不少一個時辰整。
    謝夫人嫌渾如區離常青街遠,整日整日地鬧著要換個大宅子,還要搬到南盛區,一來方便謝清明夜間和眾大人交際,二來縮短去除妖司的路程,三來,便是她要離常青街的熱鬧近些。
    謝清明腦中閃過自家夫人那嫌棄的眼神、滿臉的淚和聲嘶力竭的吵鬧,他忽地打了個寒顫,道:“肖大人倒是消息靈通。”
    肖中道托著腮,“從渾如搬到南盛,自然是銀錢不夠花,謝大人也確實是有苦衷。”
    謝清明年年從和金光閣的訂單中抽水,抽水卻不敢抽多,老實得很,隻敢抽一成,少到張逢應都勸他該大膽些。
    今年這筆單子卻是徹底黃了,改和如意閣的百裏相交易,他更是一分錢都沒貪到,手頭實在是緊。
    江易寒的臉色愈發的冷,陰沉得似乎要用眼刀將謝清明千刀萬剮至死。
    謝清明瑟縮了,他猶豫良久,終於還是改口,鏗鏘有力道:
    “不過我自然是明白二殿下和許尚書的苦衷的,我身為除妖司司主,定當以身作則,我也學許尚書,捐出一年俸祿,希望能為君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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