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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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在幹什麽?”
紀禹琛的聲音傳來。
他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線下呈現一種灰蒙蒙的色澤,有那麽一瞬間,徐淩覺得那眼神不像人類。
看到他清醒過來,她心中掠過一絲高興,但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同時仔細打量著他的臉色。
她將金屬絲的另一端緊緊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把他和自己連在了一起。
紀禹琛看著這一切,臉上似乎掠過一絲驚訝,但並沒有阻止,隻是靜靜地看著。
“雖然過程有點狼狽,但我還是抓到教官了。”
她看著他,帶著一絲得意。
“是我贏了。”
全身肌肉酸痛,但勝利的喜悅感卻像煙花一樣在腦海中炸開。
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揚起,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燦爛的笑容。
“以後可不許再說我什麽都不行了。”
她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鼻翼兩側甚至擠出了俏皮的褶皺。
這不是她平時那種勉強的、或是刻意模仿的笑容,而是自丈夫靳憲出事後,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毫無防備的真實笑容。
她就帶著這樣燦爛的笑容,看著還未能完全起身的紀禹琛。
紀禹琛或許是受到墜落衝擊的影響,費力地轉了轉脖子,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你這女人真是奇怪,剛撿回一條命,你現在這副表情算什麽……”
“手腕疼嗎?我是不是綁得太緊了?”
徐淩打斷他,關切地問。
“疼不疼是其次,誰會在教官麵前這麽笑。”
“什麽?”
“就算要笑,也要分清楚時間和場合。你怎麽能露出這種……這種隻有在放鬆時才會有的表情?”
“我什麽時候……!”
“執行任務時,無條件保持冷靜和麵無表情,這是最基本的。”
男人用那雙深邃的眼睛,仔細地審視著她,從頭到腳,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仿佛要看穿她的內心。
當他的視線停留在她因笑容而微露的舌尖和牙齒上時,徐淩感覺自己像一隻即將被捕食的獵物。
那執拗的目光讓她緊張得口幹舌燥。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舌頭的位置和動作都變得極其不自然,連剛才因笑容而張開的下頜都變得僵硬和尷尬。
隻要一接觸到紀禹琛的目光,她就渾身不自在,每一寸肌肉和神經都緊繃起來。
是因為很少和人有這樣直接、坦誠的眼神交流嗎?
她沒來由地想起了靳憲,想起了丈夫曾給予她的那種親切和安心感。
不知為何,她覺得此刻本應是那樣的感覺才對。
“話說回來……我們現在怎麽辦?”
她試圖轉移話題。
紀禹琛聽了,慢慢地撐起身體坐直。
他似乎牽動了傷處,壓抑著一聲呻吟,將後腦勺靠在了冰冷的岩壁上。
雖然眉頭緊鎖,但他的聲音依舊沒什麽波瀾。
“方法隻有兩個,要麽往上爬,要麽往下爬。”
她以為最多是等待救援,沒想到他竟然想自己行動?
徐淩被他的想法嚇了一跳,一時說不出話。
紀禹琛看著她的反應,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
“啊——看來我們徐淩隊員是想選上麵那條路了。”
“什麽……!”
“但現實是,這兩條路都不行。沒有裝備,單靠雙手根本爬不上這冰壁。”
“……”
“所以,我們隻能堅持。”
他說著,突然伸手扯下自己羽絨服上掛著的一個水囊,然後用力將其在地上砸開。
“裏麵有定位器。”
隨著他的動作,扭曲變形的水囊殘骸中,露出了一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金色小裝置。
緊接著,他撿起那個追蹤器,毫不猶豫地在岩石上將其徹底砸毀。
“這樣一來,上麵大概會注意到教官的信號出了問題。他們最後接收到的位置應該就是這附近,會主動派人來找。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救援隊到來之前,盡量堅持下去,別凍死。”
問題是,在這嚴寒中,他們沒有任何背包和裝備,隻有身上這套衣服。
而且,徐淩連自己的外套都扔掉了。
意識到殘酷的現實後,剛才因勝利而迸發的腎上腺素迅速消退,寒冷開始侵襲。
她的牙齒開始不受控製地打顫,指尖也凍得發麻。
就在這時,紀禹琛伸手,一把拽下了她頭上係著的針織帽。
“唔……!”
徐淩好不容易才把頭從緊箍的針織帽裏拔出來。
被布料蹭得有些發紅的臉頰暴露在冷風中,紀禹琛近在咫尺的臉映入眼簾。
他若無其事地將他的頭套拉到她鼻梁下方,遮住口鼻,繼續說道。
“頭部的保暖最重要。頭發暴露在外,會損失大約百分之四十的體溫。大腦對低溫尤其敏感,幾乎受不了寒冷。你就老實戴著這個。”
他指的是剛才從他頭上取下的那個。
“那教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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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裏麵還穿著聚丙烯內衣,外麵這件是goretex的。”
說著,他把羽絨服自帶的帽子也拉起來戴好。
徐淩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遇險的情況,但看到紀禹琛並無慌亂、冷靜應對的樣子,她的心也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一種或許毫無根據的信念在她心底升起:她不會死在這裏。
就這樣,兩人背靠著冰冷的岩壁,並排坐著,任憑呼嘯的寒風吹打。
徐淩忍不住開口。
“能進入特保隊的人是我。”
紀禹琛看了她一眼。
“你確實很厲害。”
“那你剛才還說我什麽都不行?”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說出這種話,你也是個人才。”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我掉到這裏,就是為了抓教官。”
“……”
“我贏了。”
徐淩甚至故意晃了晃和他連在一起的手腕。
紀禹琛見狀,皺了皺眉,把頭轉向了一邊,看起來似乎不想再和她爭論這個話題了。
與此同時,之前因追逐而流的冷汗逐漸變幹,帶走了大量熱量,她感覺體溫正在急劇下降。
手腳早已凍得麻木,饑餓感也一陣陣襲來,胃裏空得難受。
為了某個目標,她已經好幾天沒怎麽好好吃東西了,現在更是饑寒交迫。
她蜷縮起身體,將膝蓋抵在胸前,身體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
滋啦—— 。
突然聽到拉鏈被拉開的聲音,接著她的頭發被輕輕拉了一下。
“進來。先挨著活下去再說。”
隻見紀禹琛敞開了他的防寒羽絨服拉鏈,示意她進去。
他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是呆呆地看著他。
“體溫都散了,可惜了。風一直灌進來。”
“那你把我的帽子還我……”
“教官我冷得要命。”
雖然對他的霸道有些不滿,但正如他所說,現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再爭辯,認命地、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
她鑽進那敞開的羽絨服空間裏,緊挨著他坐下,臀部立刻感受到他堅硬的大腿肌肉。
她感覺自己像個被擺弄的木偶,身體僵硬,腰挺得筆直。
他似乎被她的反應逗笑了。
“徐淩隊員在奇怪的地方倒是很有禮貌。”
話音未落,她的臀部突然被一股力量往後一拉,整個人被強行轉成了和他麵對麵的姿勢。
她感覺他毫不客氣地分開了她蜷縮的小腿,雙手箍住了她的腰。
她的胸膛緊緊抵著他的胸膛,腹部和下半身也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徐淩被這遠比想象中更親密的姿勢驚得不知所措,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紀禹琛已經猛地拉上了拉鏈。
這個姿勢,說好聽點,像是母親抱著嬰兒。
說難聽點,就像是麵對麵捆綁。
兩人的臉貼得極近,近到連“近”這個詞都顯得多餘。
他呼出的溫熱氣息直接撲打在她的嘴唇上,癢癢的。
但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窘迫,紀禹琛隻是用雙臂緊緊地環抱著她冰冷僵硬的身體,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那是一個令人窒息的、仿佛要將她揉進骨頭裏的緊密擁抱。
即使是曾經被迫經曆過更屈辱的事情,她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冰冷的身體會被另一個人的體溫如此細致地、全方位地覆蓋……
最終,她還是忍不住這種不自在,偷偷地將臀部向後挪動了一點點。
結果立刻被察覺,男人在外套內側對著她挪動的地方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啊……!”
這一下讓她又羞又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雖然被打了一下,但不得不承認,被他抱著確實暖和多了,按理說應該感謝他才對。
徐淩隻能瞪大眼睛,氣鼓鼓地抿緊了嘴唇。
“都掉到懸崖下麵了,這次你還想往哪兒逃。”
紀禹琛凝視著近在咫尺的她的脖頸,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真正的危險你不怕,這種為了生存的必要接觸反而不自在?”
徐淩之前在山林中感受到的那種危機感,此刻似乎又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她本能地再次扭動了一下身體,卻對上他眼中帶著一絲戲謔的凶狠目光。
“這麽不聽話,怎麽把你帶進特保組?”
紀禹琛用牙齒輕輕咬著自己的下唇,目光再次掃過她的脖子。
“馬上就要進入特保組的最優秀隊員,結果被人咬得脖子上一塌糊塗。這算什麽?刀沒磨快,對手也沒打疼。最多就是在別人設定好的題目上乖乖照做,然後還傻乎乎地覺得自己做得很好?”
馬上……進入特保組……?
最優秀隊員……?
徐淩的臉瞬間亮了起來。
那個總是打擊她、貶低她、訓斥她的教官,這似乎是第一次,給了她如此明確的肯定。
而且,他還說要“帶”她進去,這簡直是……
太令人意外了。
除了寒冷之外的另一種激動湧上心頭,她的心髒開始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一股暖流漸漸驅散了些許寒意。
“要知道,我手下的人不聽話,可是會被抓去教訓的。” 紀禹琛補充道。
“像剛才那樣打屁股嗎?” 徐淩脫口而出,興奮地追問。
“……”
“那你也打過陳浩傑教官的屁股嗎?”
紀禹琛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眉頭皺得更緊,最終一臉無語地把頭轉開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和徐淩被金屬絲綁在一起的手腕,眼神複雜,似乎一時之間在糾結要不要把它弄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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