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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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清楚記得紀禹琛是如何抓著她的手做了那些事的徐淩來說,他指尖的溫度再次接觸到她皮膚的那一刻,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但他似乎並未在意,隻是仔細端詳著她的指甲尖。
“剛開始幹我們這行的時候,”他忽然開口,“我不喜歡指甲縫裏沾上血跡或者別的髒東西,所以習慣每天晚上都把指甲剪短。”
他提起以前從未說過的事,讓她感覺他似乎是故意引導話題……
他用舌尖若有所思地舔了舔自己的拇指指甲。
“有時候會想,用這修得幹淨的指甲去撓點什麽……你可以等著看。”
沒等徐淩反應,他抓住她的一個肩膀,將她輕輕按回床上。
這世上還有主動要給人剪指甲的人嗎?
徐淩覺得他今天的行為處處透著古怪,讓人發笑。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紀禹琛這樣,困惑之下,竟不由自主地被他帶著走。
他讓她在床上坐好後,並沒有立刻做什麽,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指甲剪在哪?”
徐淩無聲地笑了笑,用下巴朝著床頭櫃的方向點了點。
“你倒是挺會使喚人,在第二個抽屜裏。”
男人起身去找,徐淩對著他的背影,心裏茫然地想著:結了婚的人,大概都是這樣熟悉彼此家裏的物件擺放吧……
紀禹琛默默地回到床邊,再次拉起她的手。
然後,他將那冰冷的刀刃毫不費力地卡在她的指甲邊緣,用力剪下。
哢噠一聲,半月形的指甲殘片落在了他深色的褲子上。
他弓著寬闊的背脊,專注地、一動不動地給她剪指甲的樣子……
竟然和靳憲有幾分相像。
雖然明知道這種聯想很危險,但徐淩發現自己在這種瑣碎的、帶著某種“照顧”意味的動作麵前,異常脆弱。
那些關於靳憲的思念、曾經的依賴、以及失去他的失落感,如同雨後的積水一般,再次淤積在她的心底。
她有些受不了這種感覺,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有時候和紀禹琛待在一起,她總是會被這種莫名的、矛盾的感覺裹挾,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特別是當他做出一些和丈夫曾經做過類似的事情時,她甚至會感到一種隱私被侵犯的羞恥感。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神色的變化,紀禹琛忽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背。
兩人靠得很近,呼吸交錯,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味更清晰了些。
但是,從他專注的神情和穩定的動作來看,又似乎看不出他喝了很多。
他低著頭,徐淩隻能看到他微皺的眉頭和高挺的鼻梁。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徐淩,你怎麽會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
“這地方怎麽了?”
她反問。
“時間好像在這裏停止了。”
“…….”
屋內的陳設,很多都是成雙成對的。
情侶款的杯子,兩把牙刷,鞋櫃角落裏放著一雙男士皮鞋,還有一個她始終緊鎖著的、屬於靳憲的房間。
徐淩明白,紀禹琛指的,是這個房子裏隨處可見的、屬於靳憲的痕跡。
“把這房子賣了,搬到別的地方去不好嗎?”
他建議道。
“…….”
“也許是因為這裏太大了,太空了,安靜得隻能聽到你自己的呼吸聲。”
“不,”徐淩打斷他,語氣堅定,“這是我家。”
“…….”
“我就住在這裏,因為這是我的家。”
紀禹琛剪完最後一片指甲,抬起眼簾看著她。
那眼神依舊冰冷,但她也固執地沒有回避。
紀禹琛似乎有些頭疼,他低下頭,揉了揉太陽穴。
她感覺他低著頭的樣子,像一堵沉默而堅硬的牆。
“如果你看不見——”
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沙啞。
“你也很容易去愛上一個人。”
“什麽……”
“我是說,你丈夫。”
“……!”
“可那樣的兩個人,發生的真的是愛情嗎?”
陰影落在他臉上,讓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如果你在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未來的情況下,迫切地渴求抓住某個人,那難道不更像是一種生存本能嗎?”
徐淩感覺呼吸猛地一滯,像是肋骨被狠狠擠壓住。
“表麵上看起來或許差不多,但本質上,是不是完全不同?”
“…….”
像是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堵住了她的喉嚨。
而紀禹琛,卻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繼續專注地收拾著指甲刀。
她咬緊嘴唇,忍受著胸口傳來的刺痛。
兩人相接觸的指尖冰涼。
“徐淩,你說過你想過平凡的生活,所以才放不下過去。可是你知道你剛才那番話,聽起來像什麽嗎?”
“別……”
“像是在迷茫的人生中,迫切需要抓住一些‘平凡’的東西來自我證明,所以才緊緊抓住和丈夫在一起的生活。並且需要相信這種自我滿足就是愛情,這樣才能心安理得,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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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
徐淩激動地喊道,試圖把手抽回來,但他卻牢牢抓住不放。
和激動的她不同,紀禹琛始終保持著一種冰冷的平靜。
她的視線再次因情緒波動而變得有些模糊。
“你從來沒有想過,你對丈夫的這種感情,可能隻是源於自私嗎?如果國情院的人那時候接近你,很可能就是利用了你這種心理上的縫隙,刻意進行了引導。”
“…….”
“你為什麽如此盲目地相信自己的感情?”
他將剪下的指甲屑一點點清理幹淨。
“這世界上有什麽是真正值得信賴的?我從來沒見過。”
“…….”
“想明白了,就趕緊查清楚靳憲的底細,該扔掉的包袱就扔掉,這樣你的人生才會輕鬆一點。”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冰錐,刺破她努力維持的冷靜。
她想反駁的話語堵在喉頭,憤怒的同時,又感到一種無助的悲哀。
對她來說,這是一種難以處理的矛盾情緒。
而他,卻已經像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小心翼翼地清理完了所有的指甲屑。
徐淩猛地甩開了他的手。
剛剪過的指甲邊緣有些參差不齊。
“……就算那不是愛,也沒關係。”
她終於吐出了那句一直在壓抑的話。
“我現在擁有的是什麽感情,這還有意義嗎?也許教官你說得對,我很自私,我就是自私地隻想要靳憲這個人。所以,我隻要把那個人重新帶到我眼前就行了。”
“……”
她氣得臉頰發燙,感覺像是內心最不堪的想法被赤裸裸地暴露出來一般難堪。
即便如此,她還是默默地咽下了所有翻騰的混亂情緒。
他冷靜的分析,反而讓她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找我丈夫,不是因為愛;我執著於他,也不是因為想念或者需要慰藉。我沒有那麽良善的心思。所以,以後別再碰我。”
“…….”
“我要找到靳憲,然後按照教官你教我的方式,好好‘折磨’他。”
那個一臉冷淡的男人,隻是靜靜地聽著,在她話音落下後,才像是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臉頰。
“而且我會問個清楚。他對我做的事,國情院做的事……!我會把我現在還無法理解的所有事情,都從靳憲嘴裏問出來……!”
“…….”
“所以,共犯先生,你隻要做好你該做的那部分就行了。”
徐淩瞪大眼睛,努力穩住自己動搖的心神。
但那顆已經被他的話語打擊得千瘡百孔的心,卻在一點點地碎裂。
一種未知的焦慮,像一群黑色的螞蟻,在她心頭來回爬動。
她的信念,從內部開始出現了裂縫。
但不願承認的心,讓她更加用力地咬緊了牙關。
快……
在一切都變質、無法挽回之前,必須趕快……
她握緊拳頭,一根還沒來得及修圓的指甲深深紮進了掌心的皮膚。
疼痛似乎帶來了一絲奇異的安慰,但同樣的急促呼吸也隨之而來。
“下周,我可以和國情院第一副局長見麵。”
她像是給自己打氣般,重複著薑泰坤給出的信息。
“我聽說,她會在那個學術活動上致辭。”
聽到這話,紀禹琛皺了皺眉,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看著她。
兩人視線交匯,她看到他眼中掠過一絲銳利和模糊的感歎。
“第一副局長啊……”
他低聲嘟囔著,嘴角慢慢勾了起來。
他將散落在褲子上的指甲碎片仔細收集起來,然後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抬眼看向她,問道:
“那個,需要我幫你抓住嗎?”
——————
爆破公司從早上開始就議論紛紛,氣氛緊張。
從大廳到電梯,再到各個辦公室,公司上下幾乎都在談論著那位意外死亡的ongoia官員。
“越想越覺得這事不簡單。”
陳浩傑遞給她一杯熱茶說。
“那個活動現場,徐淩你也在,能平安無事,真是幸運啊!”
“我昨天隻負責外圍安保。”
徐淩回答。
“那也難說啊,”陳浩傑壓低聲音,“誰知道你會不會剛好和大家都在議論的那個‘凶手’擦肩而過呢!”
徐淩正好抬頭,目光恰巧與推開辦公室門走進來的紀禹琛相遇。
奇怪,明明淩晨就沒見到他,怎麽早上倒像是剛結束鍛煉的樣子?
跟在他身後的隊員david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她想起今天的早餐,又是那份幹巴巴的炒飯。
從上次她抱怨過難吃之後,他今天還是固執地做了這個。
美其名曰:戰鬥口糧就是這種味道,要盡快習慣。
她看著盤子裏那些毫無食欲的飯粒,最後放棄了,主動拿起水壺喝了一大口水。
呼……
徐淩歎了口氣,端起陳浩傑給的熱茶,希望茶水能讓胃裏舒服一點。
當時,陳浩傑正準備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喝茶。
紀禹琛帶著一身肥皂的清爽氣味,目不斜視地朝他的辦公桌走去,經過徐淩身邊時,手背看似無意地、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小腹。
“……!”
徐淩心裏一驚,慌忙捂住肚子,但已經慢了一步。
那觸碰輕柔得像是錯覺,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感受到了什麽。
她立刻試圖驅散那瞬間滲入的熱意,不自覺地用力搓了搓小腹。
而紀禹琛則麵無表情,徑直穿過隊員們的辦公桌,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但是,就在他轉過身去的刹那,徐淩瞥見他的側臉上,似乎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滿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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