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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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禹琛眉頭一皺,動作頓了頓。
    電話那頭的羅文昌似乎真的很疲憊,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他看了看表說:“三分鍾內說完。”
    得到許可後,電話裏傳來“嗬!”一聲,伴隨著似乎是文件或雜物從桌上滑落的嘩啦聲。
    紀禹琛揉了揉額頭,再次確認手表。
    目前還沒有徐淩的其他聯絡。
    羅文昌不知道是不是急瘋了,慌慌張張地吸了一口氣,接著說: “您知道‘夜梟’從小就接受心理谘詢嗎?”
    “……!”
    他不知道。
    但還沒來得及回應,被時間催促的羅文昌語速飛快地說道:“從十歲開始就一直持續。”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自從再次見到她、真正麵對的不是代號“夜梟”而是徐淩本人開始,他就感受到一種微妙的異樣感。
    為了確認這種感覺的來源,他甚至違反了國情院的內部規定,委托羅文昌進行了調查。
    而現在,信息空白即將被填補,他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口幹舌燥。
    這真的是明智之舉嗎?
    他本不想通過文件去了解“夜梟”。
    但是現在,他對那個叫做徐淩的女人本身產生了疑問……
    他的眼神劇烈地動搖了一下。
    “當時診斷為疑似反社會人格障礙,但因為未成年時下此定論很危險,所以一直通過谘詢進行矯正。”
    “……!”
    “我看完了所有谘詢記錄,我覺得‘夜梟’在體操方麵很有天賦。從小學就開始練,但因為風格和競技體操不同,似乎因此受到了排擠。您知道這事嗎?”
    紀禹琛心裏一陣不快。
    連這點簡單的履曆他都不知道,也不想回答。
    他緊抿著嘴唇,臉色變得有些可怕。
    他隻知道她來自保育院,被塑造成一個誠實而孤獨的女人形象。
    在那份冗長的調查報告之外,他從未想過去真正理解她,或將她從“夜梟”的代號下拉回現實。
    關於“夜梟”的一切,都是通過車長周雪軒提交的報告來了解和判斷,他從未深入探究。
    徐淩過著怎樣的生活,在怎樣的苦悶中長大,從來不該是他關心的問題。
    何況,“理解”本就不是他的任務。
    這關係何其可笑和膚淺。
    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他不再隻關注文件上的“夜梟”,而是開始好奇那個真實的徐淩了呢?
    他皺起眉頭,仿佛觸及了某些讓他不快的東西。
    “另外一個特別之處是……除了精神科,她在骨科和皮膚科也有長期的治療記錄。好像主要是治療骨折和疤痕……”
    “……”
    “還有,她有出生登記和保育院的記錄,但沒有任何十歲之前的痕跡。像是突然被送進保育院,然後開始接受谘詢。而且,她的精神科記錄後來全被國情院收走了,數量非常龐大。還有影像檔案,需要發給你嗎?”
    “忙,晚點。”
    “從這裏開始,以下是我的推測,沒有實證……”
    羅文昌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
    “我認為‘夜梟’可能沒有童年記憶。”
    “……!”
    “從谘詢內容看,谘詢師經常問她過去的事情,每次‘夜梟’的回答都有點奇怪。”
    “怎麽奇怪?”
    “……該說是像機器人一樣回答嗎?‘我和爸爸一起騎了旋轉木馬。’這句話經常出現。無論問她小時候常吃什麽食物,喜歡什麽顏色,她都隻重複這句話:‘我和爸爸騎了旋轉木馬。’我也解釋不清楚……”
    夠了,應該停在這裏。
    紀禹琛告誡自己,不該對目標產生這種不該有的興趣和衝動。
    這個想法像警鍾一樣在他腦海中回響。
    “我覺得她像是被洗腦過的人。”
    “……!”
    “雖然暫時無法證明這種心理狀態在社會科學上是否真實可信……”
    紀禹琛的臉慢慢沉了下來。
    但自從再次見到她之後,自從麵對那個與以往任務中截然不同的、帶著某種漫不經心和冷酷的她開始……
    他就被一種念頭牢牢抓住,一路被拖到了這裏。
    那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這個人本身感到困惑和在意的?
    當她帶著那種迷茫的神情睜開眼,習慣性地眨著那雙似乎並未真正聚焦的眼睛,在找到靳憲後,眼神空洞地望向別處。
    在他談論那些她似乎不願麵對的話題時,她卻不是看向他的臉,而是對著某個方向露出那種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後緊緊擁抱他、親吻他——這一切難道真的隻是任務的一部分嗎?
    他本可以隨時離開,隨時拋棄這個任務……
    他到底想知道什麽,才會如此糾結?
    不是“夜梟”,而是徐淩,讓他感到好奇。
    當她的眼神漫不經心地掃過他,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時,他他媽的無法忍受。
    由於無法彌合這種認知上的差距,他甚至因認知失調而感到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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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會這樣?
    她隻是一個目標,一個甚至已經完成的任務目標而已,為什麽會如此令人反感?
    然後,當她以那種不惜一切代價尋找失蹤丈夫的姿態出現時,他仿佛第一次“發現”了真正的徐淩。
    是的,那是個“發現”。
    當她從文件中走出來,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仿佛毫無感情地讀著一張紙般的狀態看著他時,那一刻近乎震撼。
    “……順便問一下,‘夜梟’真的是資料裏說的那種人嗎?醫生記錄說,她對他人的痛苦漠不關心,經常無視規則,將暴力視為達成目的的簡單手段。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對大多數人抱有敵意。”
    “……!”
    “到了這個地步,我覺得她找靳憲的理由不一定隻是愛……!”
    “……”
    “組長,您還要繼續和‘夜梟’糾纏下去嗎?您現在收手怎麽樣?因為我看過了這些資料,怕以後被‘夜梟’發現,我有點害怕……”
    “不能收手。”
    “什麽?”
    “已經晚了。”
    他已經介入太深。
    他沒有解釋,語氣平淡無波。
    如果真實的徐淩是這種難以捉摸的性格,那隻能說明,她在她丈夫麵前,確實隱藏得極好……
    紀禹琛嘴角勾起一絲複雜的笑容。
    該死的,有點意思。
    每次見到她,他都感覺自己那該死的好奇心終於找到了焦點。
    最終,他想要確認的,正是這些過去他從未想過要去了解的細節。
    “總之我的結論是:是車長根據自己的需要編輯了她的資料。但我不知道她到底想隱瞞什麽。現在這世道性格有問題的人很常見,小時候的記憶隨著成長大家都會忘記一部分。就是像鸚鵡學舌一樣重複那句話有點奇怪……”
    就在這時,布草通道裏傳來“砰、砰”的撞擊聲。
    紀禹琛立刻彎腰,看向那堆布草之中。
    電話那頭猶豫的聲音還在繼續。
    “在‘夜梟’消失的記憶中……也許藏著什麽機密。”
    “……”
    “所以我猜車長才反複進行評估和監視。當然這隻是我的推測……!”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穿過布草通道,“噗通”一聲掉在那堆鬆軟的毛巾上。
    正是失去意識的車長周雪軒。
    紀禹琛垂下眼簾,低頭看著她,臉上籠罩著一絲冷意。
    “能驅動人的,往往是恐懼。”
    “是嗎?”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一個可以被利用的弱點。”
    “……”
    “幹得不錯,我會判斷哪些信息有用。”
    他徑直掛斷電話,用手指探了探車長的頸動脈。
    眼神莫測地靜靜注視著她。
    他隨即從周雪軒的口袋裏掏出手機,長按電源鍵強製關機。
    然後他把她塞進那輛大容量的布草收集車裏,這時,通道上方又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
    一堆布草晃動,一個帶著喘息聲的人影出現在通道口,是徐淩。
    紀禹琛像是等待已久,摘下口罩,伸出手。
    但背著一個人爬了這麽多層樓梯,體力消耗巨大的徐淩似乎累極了,隻能搖了搖頭。
    紀禹琛伸手扶住她的腋下,將她拉了出來。
    “誰讓你在作戰中逞強的?”
    “……!”
    “用力撐著腿,站直。”
    “那個……!”
    “事情還沒結束。”
    紀禹琛感覺自己的心緒徹底被打亂了。
    兩人依舊推著布草車,通過與商場相連的地下通道,終於來到了外麵。
    遠處已經排起了消防車和救護車,警燈閃爍,但現場並沒有起火的跡象。
    徐淩順著那條路,直接拉開了停在拐角處一輛救護車的後門。
    紀禹琛將不省人事的車長抱出推車,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幕。
    “你開車。”
    徐淩說著,揚起了手中的車鑰匙。
    她將車長安置在後座的急救床上,拿出束縛帶,“哢噠、哢噠”幾下,熟練地將她的手腕和腳踝綁住。
    牆上掛著固定帶、角落裏有用過的醫用手套、油漆剝落的便攜式氧氣瓶、除顫器……
    車內雖然配備了幾種眼熟的醫療設備,但看到這破舊空曠的空間,紀禹琛還是心裏一沉。
    他大概能猜到,她準備在這裏做什麽。
    “等其他救護車離開時,我們可以混在裏麵一起出去。”
    “這車到底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紀禹琛啟動了引擎,頗為驚訝地問道。
    “我以前工作的療養院,他們自己運營私人救護車。我聯係了處理報廢車輛的人,說是有一輛舊車要報廢,我就便宜買下來了。”
    “……!”
    “這樣才能不受幹擾地一路開到目的地嘛。”
    她脫下外套,卷起白襯衫的袖子。
    原來,一個永遠不會被輕易發現的、用於秘密行動的狹小空間,竟然是救護車……
    紀禹琛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閃爍著紅色警示燈的救護車安全地駛入了道路。
    對周圍主動讓行的車輛,紀禹琛閃了閃應急燈表示感謝,隨後,他們在車流中暢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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