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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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聽到呻吟聲,徐淩低頭看向周雪軒的臉。
    原來還醒著……
    或許是清醒的跡象,周雪軒眼皮下的眼珠動了動。
    癱躺在那裏的她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慢慢抬起了眼皮。
    徐淩臉上帶著一絲冷笑,迎接著清醒過來的她。
    “你醒了?”
    “……!”
    或許是因為之前的催淚瓦斯,周雪軒的眼白布滿血絲。
    她動了動身體,但已被束縛的四肢紋絲不動。
    對此,徐淩像是早有準備,捏開她的眼皮,將生理鹽水一滴滴地倒了進去。
    “唔……!你幹什麽……!”
    周雪軒左右搖晃著臉,閉緊眼睛,發出低沉的呻吟。
    “隻是生理鹽水,你的眼睛看起來發炎了。”
    “呃……!”
    “據說如果催淚瓦斯處理不當,可能會出現暫時失明的症狀。”
    “……”
    “怕你眼睛出問題,我幫你衝洗一下,你安靜點。”
    這番話語,配上她身上穿著的白襯衫,竟帶有一種奇異的溫和感。
    但是,用力抓住她下巴的手,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徐淩再次掰開她的眼皮,熟練地倒入鹽水。
    她自己冰冷的臉映入對方那充滿血絲的眼中。
    “眨眨眼。”
    在一種無形的壓力下,周雪軒順從地眨了眨眼睛,隨即環顧四周。
    當看到車內破舊的醫療設備,如心電監護儀、除顫器、血壓計等時,她茫然地問:“現在……這是要去哪裏?”
    “目的地得由車長您告訴我們了。我們要去靳憲所在的地方。”
    “……!”
    “你要是閉緊嘴巴,這輛車就不會停。”
    “……”
    “當然,我也不會停手。”
    徐淩說著,又拆開一根一次性針頭,抓起周雪軒的手。
    同時“啊……!”的尖叫聲響起。
    她竟是將針紮進了指甲下麵。
    隻要像用杠杆一樣施力,就能把指甲掀起來。
    周雪軒顯然知道這一點,她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瞪著徐淩。
    “你……!”
    “你把別人當瞎子耍,現在就輪到你了。”
    徐淩說著,毫不猶豫地將針頭往裏插了插。
    “呃……!”
    這一係列情景,紀禹琛透過後視鏡平靜地注視著。
    是自己教得太好了嗎?
    他腦中閃過一絲這樣的疑問,但隨即想到羅文昌告知的信息,也不禁感到一絲寒意。
    他若無其事地轉動方向盤,按下了收音機按鈕。
    正好有一首適合開車時聽的流行歌曲流淌出來。
    “靳憲,在哪裏?”
    徐淩現在已經拆開了第二根針頭,準備用於另一隻手。
    “你有沒有想過,我有什麽值得你們處心積慮要對付的?把我安排到靳憲身邊,又把我弄進國情院的動機是什麽?但不管怎麽想,我隻是一個努力想過上好日子的孤兒、一個高中輟學生,隻想做個好人而已。”
    “……”
    “雖然靳憲是按照你們的命令安排給我的偽裝丈夫,但他曾是我真正的伴侶。我這樣相信了兩年半,結果呢?我的人生被徹底毀了。”
    “……!”
    “我也不想變成現在這樣,拿著針頭刺你的指甲。”
    “……”
    “所以你告訴我,為什麽要送那個人給我?為什麽!”
    一直麵無表情的周雪軒,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你們既然送了我那麽一個‘恩人’,又為什麽要搶走他!”
    徐淩纖細的脖頸上青筋暴露。
    這是丈夫失蹤後,她第一次向某人如此直接地追究責任。
    這似乎能讓她鬆一口氣,但心裏卻沒有絲毫暢快。
    她通紅著雙眼,再次嘶吼:“你們到底是什麽東西?毀了我的家,還這樣對我……!”
    “……”
    周雪軒仍然沉默不語。
    看到她那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徐淩更加咬牙切齒。
    “你不說,這件事就不會結束。至少我要討回一點公道!”
    “啊——!”
    最後,一片指甲被硬生生掀了起來。
    這一次,周雪軒嘴角流下涎水,不再是因為催淚瓦斯,而是純粹的劇痛。
    徐淩按住那流血的指尖,將第二根針移到另一隻手上。
    周雪軒痛苦地扭曲著臉,嘴角卻勾起一絲詭異的笑意。
    “你的家?”
    那聲音帶著嘲弄。
    “那怎麽能算你的家?那是我的作品。”
    “……!”
    一時間,徐淩停止了所有動作,盯著這個正在嘲弄她的對手。
    “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嗎?”
    周雪軒用沙啞的嗓音挑釁道。
    “你對自己經曆的事情還一無所知吧?你的婚姻生活,全寫在報告裏,都匯報上去了。你們一日三餐吃什麽,怎麽吃的,聊了什麽。”
    “……”
    “一個月有多少次性生活。”
    瞬間,徐淩的胸口仿佛被巨石壓住,無法呼吸。
    連收音機裏播放的歌曲都像是突然中斷,車廂內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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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說,你迷上靳憲,並非偶然和命運,全是我的計劃和指揮。”
    “……!”
    “你們不是在過夫妻生活,隻是在玩角色扮演罷了。”
    車子突然急刹,車身猛地晃動。
    大概是前麵的車突然插隊,紀禹琛低聲罵了一句“操……”。
    但徐淩已經無暇顧及駕駛座。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周雪軒那如同毒蛇纏繞般的目光攫住了。
    “我很欣賞你能憑一己之力走到這一步,但你接觸到的那一小塊,隻是幾十塊碎片中的一塊而已。所謂的真相,本來就像一麵破碎的鏡子,你卻以為隻有靳憲那塊碎片才是全部真相。”
    “……”
    “那就去追逐你那點所謂的愛吧。”
    她那張帶著鄙夷的臉上,傲慢地揚起了下巴。
    “幹脆利落地把他帶走。”
    言下之意,除了靳憲,別再插手其他事。
    這是交易。
    徐淩用動搖的眼神凝視著她。
    但是,這種施舍般的語氣讓她無比厭惡。
    原來他們就是這樣對待靳憲的……
    這幫人……
    徐淩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和屈辱,睜大了眼睛。
    “你就這麽輕易地把自己的特工交給我?”
    “……!”
    “靳憲又不是你們用過的東西……為什麽要這樣拋棄?”
    心中莫名地憤怒。
    她的心像被拔了指甲一樣痛。
    為什麽?
    利用和處置靳憲的方式都讓她憤怒。
    而她當初選擇相信的,就是這樣一群人嗎……
    “如果是我,就算被嚴刑拷打,我也絕不會說出同伴的下落。”
    在她咬破嘴唇,伸手去拿除顫器的那一刻,透過後視鏡,與紀禹琛的目光不期而遇。
    他不知何時起就一直注視著這邊,那雙執著的眼睛裏似乎有波瀾在晃動。
    他皺著的眉頭並未舒展,瞬間的表情也難以解讀,但投來的目光卻異常灼熱。
    徐淩艱難地轉過頭,強迫自己專注於眼前的事情。
    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怒火已經衝昏了她的頭腦。
    “既然你這麽輕易就把靳憲交出來了……”
    她像是下定了決心,拔掉了紮在周雪軒指甲下的針。
    然後,她打開除顫器,將兩個電極片貼在周雪軒的肩上,接著又猛地拿開,惡狠狠地說道:“我就偏要用更高的代價把他奪回來!”
    “呃啊……!”
    遭受電擊的周雪軒四肢劇烈顫抖,眼睛翻白,身體抽搐。
    徐淩再次設定電壓,反複按壓著她的胳膊。
    每一次電擊,急救床都會發出金屬撞擊聲,劇烈搖晃。
    “我珍惜的東西,你們這麽順從地交出來,我會生氣的。”
    “呃……!”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輕易接受你們的安排——”
    “呃……!”
    “連我都沒放棄,為什麽你們先放棄他?”
    “……”
    “就像你說的,如果我這段時間隻是在玩角色扮演,那你們的行為,豈不是比我更沒有意義!”
    這時,周雪軒喘著粗氣,卻用力地朝她看來,臉上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
    “你和那些尋找靳憲的人……又能有什麽不同呢?”
    “……!”
    在她嘴唇顫抖的時候,周雪軒那帶著笑容的臉顯得堅硬而冷酷。
    她那微妙的眼神,如同一個掌控全局的先行者,帶著從容和悠閑,那是一種有恃無恐的自信。
    “就算你找到了他,你什麽也問不出來。你以為國情院的資深特工、嚴格遵守紀律的黑探,會向你這個目標傾訴一切,甚至背叛組織嗎?”
    “……!”
    “靳憲是一名出色的特工,他絕對不會向作為目標的你透露任何作戰內容。身份也是如此。他的真實姓名是什麽,年齡多大,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任何真實信息。”
    “……”
    “所以靳憲這個人,你盡管帶走好了。”
    在這場她自以為掌控的對抗中,徐淩感到了失控的脈搏。
    她的話太多了,太傷人了。
    雖然得到了靳憲的下落,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心煩意亂。
    “我倒不知道,你除了折磨這種粗劣手段外,還有什麽合適的方法,能撬開靳憲的嘴。”
    “……”
    “靳憲才是那種就算被嚴刑拷打也能堅持住的人。”
    這不容置疑的斷言,像尖刺一樣刺痛了她的心髒。
    “還是說,”周雪軒的語氣充滿了鄙夷,“你覺得靳憲他愛你?”
    “……!”
    “你期待他給你溫暖?”
    她看著徐淩的臉,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其可笑的東西,鄙夷地皺起了眉頭。
    “他高潮時的臉總是帶著那種既滿足又冷酷的神情,你見過嗎?”
    “……”
    徐淩感覺四麵楚歌,仿佛被按進汙泥中無法呼吸。
    她靠著扔在一旁的除顫器電極片,頹然坐倒。
    無論走向何方,似乎隻有無盡的泥沼在她麵前延伸,試圖將她吞噬。
    不信任、焦慮和自我厭惡的情緒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
    她把前額埋在膝蓋上,大口喘著氣。
    心裏翻江倒海,卻找不到任何可以接受的答案。
    想到自己可能什麽真相都問不出來,她感到一陣心寒。
    “徐淩。”
    這時,車子突然急轉彎,她的身體猛地一晃。
    頭和手肘撞在車壁上,劇痛讓陷入無盡深淵的精神瞬間清醒了一些。
    她搖了搖頭,試圖站起來。
    同時,駕駛座上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
    “折磨人,比想象中要難,對吧?”
    後視鏡裏,她看到了那雙帶著一絲玩味笑意的眼睛。
    “你來開車,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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