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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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淩還沒來得及回答,救護車就猛地停在了路邊。
    紀禹琛一言不發地解開安全帶,砰地一聲關上駕駛座的門,隨即拉開後門鑽了進來。
    當他摘下口罩,露出那張熟悉的臉時,周雪軒的臉色明顯僵硬了。
    剛才還像瘋了一樣叫嚷的女人,此刻眼神像要殺人似的瞪著他。
    “你這混蛋!”
    那雙冰冷的眼睛茫然地看向紀禹琛。
    徐淩知道紀禹琛的出現會激怒周雪軒,但對方此刻的反應是否太過直接了?
    她下意識地抓住周雪軒的頭,試圖讓她轉開視線。
    但是,憤怒的周雪軒像是要掙脫徐淩的鉗製,拚命朝紀禹琛咆哮,從牙縫裏擠出的話語斷斷續續:“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啊……
    徐淩有些理解周雪軒的心情。
    在持續被拷問和審訊後,突然闖入一個強壯的男人,任誰都會感到恐懼和絕望。
    這時,紀禹琛臉上浮現出一絲冰冷的笑容。
    “我要讓你嚐嚐窒息的滋味。”
    他挨著急救床坐下,調整著氧氣瓶的閥門。
    “讓你也體驗一次被剝奪的感覺。”
    “……!”
    她能忍受到什麽程度呢?
    他將氧氣麵罩扣在周雪軒的口鼻上,冷冷地說道。
    因為背對著,徐淩看不清紀禹琛的具體表情,但她能看到周雪軒眼角因極度憤怒和恐懼而抽搐。
    男人打開了氧氣瓶的閥門,注視著自己操作閥門的手。
    在她眼裏,那是一個令人不敢直視的過程。
    隨後,壓力表劇烈晃動,嘶嘶的氣流聲響起。
    周雪軒開始拚命掙紮,身體撞擊著座椅。
    麵罩的塑料邊緣因呼吸而蒙上了一層水汽。
    不知是不是操作失誤,還是有意為之,女人的臉漸漸變得青紫。
    哦,他是在用氧氣折磨周雪軒。
    “這樣……”
    周雪軒痛苦地抓撓著急救床,試圖呼喊。
    但透明麵罩內被阻隔的喊聲,隻顯得徒勞而可悲。
    “靳憲的……下落……我說!我告訴你……聽著……”
    “哪有綁匪會聽人質討價還價的?”
    紀禹琛打斷她。
    “喂,喂……!”
    “你覺得你還配呼吸嗎?”
    紀禹琛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那樣可不行。”
    “呃啊……!”
    “我們車長也得好好體驗一下,這是什麽感覺。”
    他更加惡劣地調整著閥門,控製著氧氣流量。
    “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
    “……”
    “有的人,到死都要裝作不知道。”
    “瘋……瘋子……”
    周雪軒急促地喘息著,在窒息的邊緣翻滾,擠出微弱的聲音。
    紀禹琛看向表情平靜的徐淩。
    你想怎麽做?
    那沉默的眼神似乎在這樣問她。
    如果你想要靳憲,那就給你靳憲。
    如果你想要真相,那就給你真相。
    他似乎表現出這樣的姿態,將選擇權交給了她。
    不知為何,徐淩胸口那種被巨石壓住的感覺稍微緩解了一些,那幾乎要沸騰的恨意也似乎被衝淡了。
    她伸手覆在了紀禹琛控製閥門的手背上。
    周雪軒的那些話語,如同荊棘之牆,並未消失,依舊刺痛著她。
    沒有父母,在孤兒院長大,她的過去就像一個無法填補的空白。
    不知道也能活下去。
    能活下來。
    那是她賴以生存的法則。
    但若沒有那份不顧一切的執念,也很難活下去。
    你說真相是無數碎片?
    徐淩心想,一塊就夠了。
    她的選擇一直都隻有一個。
    一直都是……
    “我隻想快點見到他。”
    觸碰到她肩膀、示意他停下的那隻手,莫名地像冰一樣冷。
    而氧氣麵罩下,那個女人的喘息聲聽起來竟像是在笑。
    救護車沒有停歇,一路疾馳,最終停在了一處尚未開發的偏僻蘆葦蕩旁。
    是緊張嗎?
    看著遠處駛來的三輛黑色轎車,徐淩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周雪軒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在她身旁站著,目光投向遠處廣闊、隨風搖曳的蘆葦蕩。
    每當寒風拂過臉頰,蘆葦摩擦發出的沙沙聲便如同海浪般襲來。
    交換人質的流程很簡單。
    把周雪軒交給對方,換回靳憲。
    在來這裏的路上,他們打開了周雪軒的手機進行聯絡。
    為了防止對方設伏,徐淩選擇了一片幾乎沒有掩體的開闊蘆葦蕩作為交換地點。
    對方人數約定在三人以內。
    周雪軒堅決不同意在無防備的情況下交接,最終決定將她帶到約定地點交接由紀禹琛負責。
    “靳憲,長什麽樣?”
    距離很近,徐淩的視線與周雪軒相遇。
    她雖然恨這個女人,但此刻對方眼神中的某種倨傲卻很清晰。
    “在我眼裏,他可笑又醜陋不堪。”
    徐淩感到憤怒,卻沒有反駁。
    但她不經意間瞥向紀禹琛時,卻發現他的臉色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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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上好壞,但那眼底卻一片死寂。
    徐淩的心情似乎也跟著煩躁起來。
    那個人,我……我一定要見到。
    她咬著嘴唇,像是為了回避什麽似的轉開了頭。
    恰好此時,一輛高檔轎車停在了蘆葦蕩中間。
    厚重的車門打開,三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動作精準地走了下來。
    “哈……”
    她的心跳砰砰地、急促地加快。
    一陣眩暈襲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真的能見到靳憲了。
    她真的,能用這雙眼睛,再次見到那個人……
    她覺得自己仿佛即將衝過漫長等待的終點線。
    就在這恍惚的瞬間,紀禹琛走了過來,從她手中接過了周雪軒。
    兩人手掌交疊的瞬間,他手心的冰冷讓她驚訝。
    徐淩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臉。
    那雙望向她的眼睛深深地凹陷,散發出的氣息鋒利如刀。
    紀禹琛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緊閉了。
    他最終無言地轉身,那背影讓她莫名地感到一陣焦灼。
    徐淩難掩焦急的神色,隻能用力咬著嘴唇。
    紀禹琛帶著周雪軒越走越遠,但對麵那三個人中,卻看不到疑似靳憲的身影。
    一眼望去,那幾個人都不是靳憲。
    到了約定地點,周雪軒在那幾個手下的幫助下,解開了被束縛的雙手。
    這時,對方車輛的後備箱猛地打開,一個看似運動包、但形狀更長更大的黑色袋子被扔在了紀禹琛的腳下。
    與此同時,恢複自由的周雪軒猛地抬起手,毫不客氣地朝紀禹琛臉上扇去。
    一巴掌,兩巴掌,三巴掌,四巴掌……!
    “——!”
    那清脆刺耳的耳光聲,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清晰地聽到。
    五巴掌,六巴掌,七巴掌,八巴掌……!
    她瘦小的身軀因用力而搖晃,氣喘籲籲,卻沒有停止發泄。
    那是為什麽!
    徐淩的腿有些發軟。
    九巴掌,十巴掌……!
    終於,那個怒氣衝衝的女人砰地關上後備箱門,鑽進了車裏。
    即使離得遠,也能清楚地看到紀禹琛那側臉頰迅速紅腫起來。
    但他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朝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他用仿佛重逾千斤的身體,拎起了那個黑色的長條袋子。
    然後,他一步一步地,朝著徐淩所在的方向走來,臉上的表情也在一點一點地變化。
    他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但眼中搖擺不定的光芒,又如同季節變換般清晰地流露出來,充滿了掙紮和痛苦。
    他那笨拙的、腳步比影子還要沉重緩慢的身影,在離她還有一段距離時,突然完全停了下來。
    他像個失敗者一樣,單手用力抹了把臉。
    又一陣寒風吹過,無數蘆葦如同受驚的鳥群般劇烈搖曳。
    風中,隻有紀禹琛獨自站在那裏。
    到底……
    現在發生了什麽?
    靳憲在哪裏?
    那個袋子又是什麽……
    整個情況像迷宮一樣混亂。不知為何,她忍不住朝他喊道:“教官!”
    而就在她眨眼的瞬間,紀禹琛的身影從她視野裏消失了——他轉向,朝著旁邊的河岸走去。
    “……!”
    什麽……他要去哪裏?
    徐淩立刻撥開蘆葦,衝了過去。
    蒼白的嘴唇瘋狂地吐出急促的氣息。
    然後,當她看到那個正走向河邊的男人時,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徐淩沒有絲毫減速,在衝下河岸斜坡時,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瞬間,白襯衫沾滿了泥土,胳膊也被劃破,滲出血絲,但她立刻又爬了起來。
    “徐淩,別過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這麽嚴厲粗暴的語氣對她喊過了。
    她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教官,靳憲呢?我丈夫呢?”
    她的聲音因本能的不安而顫抖。
    國情院的車已經離開,靳憲卻沒有出現。
    她不明白。
    是假的嗎?
    她被周雪軒騙了?
    那麽,紀禹琛是從哪裏弄來這個袋子的?
    她疏忽了什麽?
    她的思緒一片混亂。
    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正要將那個袋子扔進河裏。
    “你現在在做什——!”
    但是那個袋子看起來很重。
    他那青筋暴露的手繃得很緊。
    太奇怪了……
    強悍如紀禹琛,為什麽拎著那個袋子會顯得如此吃力?
    到底裏麵是什麽……
    思緒還沒結束,徐淩已經像野獸一樣撲了過去。
    不顧一切地抱住那個袋子,用顫抖的手去拉拉鏈。
    不知是誰先發出了一聲壓抑的抽氣或呻吟。
    男人般棱角分明的額頭,薄薄的眉毛,沒有雙眼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皮膚是健康的曬黑色……
    這張臉,就像過去在他熟睡時,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描摹他臉龐輪廓那樣熟悉。
    有時因為貪心看得太久,手指甚至會不自覺地撫摸上去。
    徐淩的目光,很快就接觸到了那張已經開始腐爛的臉。
    紀禹琛急忙伸手想遮住她的眼睛,卻被她狠狠地打開。
    嗶——耳朵裏響起尖銳的耳鳴。
    “啊……”
    她的手抖得無法控製。
    盡管如此,她還是緊緊抱著那個袋子,慢慢地、用指尖撫摸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容。
    這是什麽……
    她在混亂模糊的思緒中,執著地摸索著這具冰冷的屍體。
    根本停不下來。
    輪廓分明的耳朵,下巴,喉結,挺直的肩膀……
    這絕對是指尖所熟悉的曲線。
    她的心髒像被攥住一樣抽搐。
    心中湧起的不是喜悅,而是一種確認了某種可怕預感的、近乎麻木的震顫。
    拉鏈越來越低。
    然後,她終於麵對了一具男人的屍體,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永遠無法再睜開眼睛了。
    “是……靳憲……嗎?”
    她的聲音因極致的震驚而嘶啞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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