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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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我希望你務必幫我完成。”    周雪軒副局長拿著一份文件找上了他。    他總是以抹除一切痕跡、悄然消失的方式結束工作,之後便待在這樣的安全屋裏,等待下一個指令。
    “是的,下一個目標,臨時代號‘夜梟’。”
    周雪軒說。
    自從他被招募以來,這還是周雪軒這位負責人第一次親自上門。
    紀禹琛默默地理了理頭發,跟著上了車。
    他隨手拆開遞來的信封,一遝女人的照片散落出來。
    他用那雙慣常沒什麽波瀾的眼睛,快速瀏覽了那份簡單的女性資料。
    孤兒,輟學,啊……還是個孩子。
    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似乎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療養院度過,穿著一套熨燙得筆挺的白色製服。
    她的眼神根據角度不同,時而顯得淒慘,時而顯得麻木。
    感覺……像是還沒褪去稚氣,缺乏真正的生命力。
    比起笑容,哭泣似乎更適合她。
    這樣的念頭在紀禹琛腦海中一閃而過。
    “你要我跟這樣的‘孩子’做什麽?”
    他問。
    “結婚。”
    聽到這話,紀禹琛臉上露出一絲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執行過各種各樣的任務,但還從未接到過結婚的命令。
    他覺得這命令太過荒唐,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臉上的肌肉都牽動了。
    “看你這反應,大概都不知道‘丈夫’是什麽吧。”
    周雪軒平淡地說。
    “是那種需要我時時刻刻看著,還得給她做飯的麻煩東西嗎?”
    紀禹琛冷嘲道。
    “……”
    周雪軒歎了口氣,又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男人,眼神陰沉,臉上布滿皺紋。
    看到這張臉,紀禹琛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照片上的人物,他並不直接認識,但知道他的名號。
    無論在russia還是c國,這都曾是個掀起過風浪的人物。
    “victor,在russia獲得特赦了。”
    “……!”
    照片在紀禹琛手中被攥得死緊。
    sorni booth家族的悲劇。
    即使是現在,他仍會像個孩子一樣被當年的噩夢驚醒。
    那一刻,華麗的豪宅化為廢墟。
    賓客們的尖叫聲瞬間被爆炸和火焰吞噬。
    五十名russia政要、三十八名sorni booth家族的親屬,還有四十多名雇員……
    那片人間煉獄般的火場。
    他記得自己用手扒開滾燙的灰燼,站起身時,眼前遍地都是被炸裂的殘肢斷臂。
    接連不斷的爆炸轟鳴聲早已震聾了他的耳朵,他渾身沾滿血汙與灰燼,在火光下泛著油膩的光。
    他用胳膊支撐著在地上爬行,艱難地移動,每一下都會碰到什麽黏膩腥臭的東西——那是他祖父的碎肉,是他叔叔的頭顱,還有一個同齡表親的鞋子。
    即便如此,那個男孩沒有哭,也沒有停下。
    隻有脖頸下劇烈跳動的脈搏,催促著他不停向前。
    他用力地爬著,越過一具具屍體,逐一辨認著他生日宴會上賓客們的臉。
    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在哪裏……
    那場發生在他14歲生日派對上的慘烈爆炸。
    sorni booth家族的驕傲——“凜冬之城”就這樣徹底毀滅了。
    他的祖父,被稱為“siberia的大腦”;他的祖母,一位c國女性。
    他們來之不易的愛情與家族榮光,最終卻以一種聳人聽聞的悲劇收場。
    這個曾支撐過russia皇室的悠久貴族家族,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隻有一個幸存者……
    就是那位的小孫子,也是那場生日派對的主角——紀禹琛自己。
    “那家夥出獄後,很可能會開始尋找自己的女兒。”
    周雪軒的話將紀禹琛拉回現實。
    “……!”
    他竟然有個女兒?
    這消息讓紀禹琛意外,胃裏一陣翻攪。
    爆炸發生後,sorni booth家族唯一的繼承人是個未成年的孩子,這個事實本身就像一個詛咒。
    他年少時的顛沛流離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為了躲避暴風驟雨般的追殺和威脅,他主動投入sa雇傭軍的懷抱,用自己的命去換取保護和生存技能。
    離開russia後,紀禹琛的生活就輾轉於各個殺戮與生存的邊緣地帶,但一個未了的心願——找出當年的真相——支撐著他一次次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
    他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回到那女人的照片上。
    摧毀凜冬之城,造成至少128人死亡的頂尖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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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眼前這個女人,就是那個天才怪物要找的女兒。
    紀禹琛這才徹底明白,為什麽這個任務會交給他,而不是別人。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因為,對於victor的女兒,高層或許有複雜的考量,但紀禹琛無疑是執行這種需要長期潛伏並能幹淨抽身任務的最佳人選。
    很明顯,他不會因為任何憐憫或同情而動搖。
    “聽好了,紀禹琛,”周雪軒語氣嚴肅,“無論如何,絕不能讓這兩個人碰麵。”
    “……”
    “一刻也不能,一點機會也不能給,甚至不能讓他們的視線有任何接觸。”
    這意味深長的警告讓他眉頭微蹙。
    “我計劃讓她的眼睛暫時失明一段時間,這樣她就看不到不該看的東西了。”
    周雪軒又補充了一句。
    紀禹琛幾不可聞地吹了聲口哨,其中意味複雜難明,周雪軒卻依舊一臉冷漠。
    那張自信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愧疚。
    “如果他們遇到了會怎樣?你會去阻止嗎?”
    紀禹琛若無其事地問。
    周雪軒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
    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世界肯定會比現在更亂。”
    看著轉過頭去的周雪軒,紀禹琛知道對方不打算多說了。
    他隨即恢複了一貫的冷漠表情,將脖子靠在座位上。
    大半生都在底層摸爬滾打,精神早已磨損得麻木,對這世界也失去了大部分興趣。    接受任務,執行,僅此而已,沒有其他意義。
    隻是,他的腦海中,又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凜冬之城那淒慘的最後景象。
    “victor這個人,多疑到了病態的程度。據說russia方麵把他單獨關押,進行特別監視,但他出於極度的警惕,拒絕進食任何提供的食物。”
    周雪軒繼續提供情報。
    “……”<國或russia情報機構注意到隻是時間問題。我們絕不能讓‘夜梟’落到其他國家手裏。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先一步控製住她。”
    看來這位女人身上確實藏著什麽……
    紀禹琛的目光再次滑過照片中女子的臉。
    但無論怎麽看,都難以相信她會是那個“victor”的女兒。
    履曆平平無奇。
    成長經曆普通到乏味。
    父親是炸毀凜冬之城、背負數百條人命的死刑犯。
    女兒卻在療養院照顧那些行將就木的老人。
    這是何等的諷刺。
    紀禹琛心底發出一陣無聲的嘲笑。
    “victor會在何時、以何種方式出現,目前還無法預測。所以我們正在組建專門團隊,全麵布控‘夜梟’周圍,並安排人員進行嚴密監視……禹琛,你在聽嗎?”
    周雪軒見他似乎有些走神,提醒道。
    “……”
    “夜梟”,她倒是真像照片裏那樣,瞪著一雙略顯無辜的大眼睛看著鏡頭。
    格外白皙而線條柔和的五官,手腕處的皮膚薄得能看見青色血管,臉頰平靜得似乎不容易被驚嚇或感動,細長的脖頸上散落著些微的碎發。
    紀禹琛無意識地用舌尖舔了舔有些幹澀的下唇。
    他的目光其實一直很專注。
    周雪軒看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紀禹琛,手指不耐煩地敲了敲。
    “能夠近距離接觸‘夜梟’,將來麵對victor時也相對自然的身份,思來想去,隻有‘丈夫’最合適。這可能會是場持久戰,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好好扮演這個角色。”
    “你不也可以嗎?”
    紀禹琛突然問。
    “……什麽?”
    周雪軒一愣。
    “我是說,不如你去做這個女人的丈夫。”
    紀禹琛挑明了。
    他伸手拍了拍那張看起來“還沒斷奶”的女人照片。
    周雪軒一時語塞,隨後點了點頭,揉著自己僵硬的肩膀,無奈地說:“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是‘夜梟’可憐,還是你我更可憐了。”
    她在說什麽?
    紀禹琛在心裏反問。
    一邊是連自己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無辜者,另一邊是……要去接近那個毀了我一切的死刑犯的女兒。
    到底誰更可悲?
    紀禹琛內心充滿了嘲諷。
    “丈夫”這個身份對他來說很陌生,但這種潛伏滲透,終究是他駕輕就熟的工作類型之一。
    然而,這次行動還沒開始,一股微弱卻如毒草般蔓延的敵意就在他心底滋生。
    一想到將來要睡在這個女人的身邊,他就仿佛再次躺在了凜冬之城那片陰冷的廢墟之上。
    盡管如此……
    一個念頭也悄然升起。
    如果能通過她接觸到victor,他是否能得到關於那場大火中消失的凜冬之城的秘密?
    還有關於他家族毀滅的真相?
    這時,周雪軒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任何試圖接近‘夜梟’的其他勢力,一律秘密清除。務必把那個女兒,牢牢地控製在我們手裏,隔絕於她父親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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