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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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淩忍不住抬起了頭。
    一股酸味瞬間彌漫開來,滾燙的液體隨即從她嘴裏噴湧而出。
    腰不由得一彎,每次幹嘔都讓她的上腹部一陣緊縮。
    胃裏的東西仿佛逆流而上,連帶著鼻涕也湧了出來。
    但她之前沒吃多少東西,吐出來的隻有些半透明的酸水。
    “對不起……”
    她含糊地道歉。
    頭暈得厲害,她卻還是用力穩住了雙腿。
    也許是胃酸灼燒的緣故,從喉嚨到整個口腔都變得又酸又麻。
    喉頭不受控製地一陣陣抽搐,淌下黏稠的口水。
    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擦拭她的嘴角。
    是紀禹琛,他表情僵硬地拍著她不斷幹嘔的後背。
    他一手托住她的下巴,另一隻手的拇指仔細地擦去她嘴邊的汙物。
    一旁呆站著的基亞也遲疑地伸出手來,但——啪!
    紀禹琛像是早有準備,狠狠地一下打開了他的手。
    “別亂碰。”
    尖銳的警告聲中,基亞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了。
    “……”
    “……”
    兩個男人之間彌漫起一股莫名的緊張氣氛。
    紀禹琛甚至上前一步,擋在了徐淩身前,像是在隔斷基亞的視線。
    他的動作十分自然。
    陳浩傑適時地打破了這僵硬的氣氛,遞了張手帕給基亞。
    基亞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專注地盯著紀禹琛。
    他受傷的眼角滲出的血已經被卷進了眼皮裏,但他的視線沒有絲毫動搖。
    “長得像。”
    基亞突然開口。
    “是嗎?”
    紀禹琛回應。
    “我不喜歡,他陳浩傑)那張臉。”
    “怎麽突然……”
    “太醜了。”
    陳浩傑委屈地瞪大了眼睛,“我也不喜歡你基亞)。”
    基亞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血跡,眼神中透出鬥誌。
    眼尾那道血痕讓他看起來像個塗花了油彩的小醜。
    “我們要監控的孩子在哪?”
    一個生硬的聲音插了進來。
    徐淩聽著這沒頭沒腦的話,有些發懵。
    等等,那個“神父”是客戶?
    那他剛才打的是公司客戶?
    不,是打了,不對,還是說……
    徐淩的思緒有些混亂。
    “事情可以慢慢來。”
    紀禹琛說。
    “收錢辦事就好,這種‘照顧’我可不需要。”
    基亞冷冷地回敬。
    兩人又像是在進行無聲的較量,互相對視著。
    這時,紀禹琛突然一把奪過基亞手裏還沾著嘔吐物的手帕,開始親自擦拭基亞的手。
    “——!”
    基亞猛地想把手抽開,但紀禹琛動作更快,擒住他的手腕。
    兩人你來我往地攻防了幾下,都是徒勞。
    紀禹琛額角青筋微露,一腳踢向基亞的膝蓋。
    基亞的手指被他用力抓住,幾乎要被折斷,不由得“啊……”地皺起了眉頭。
    他下意識地用茫然的目光尋找徐淩,但她隻是像木頭一樣站在那裏看著。
    快點找個借口離開……
    徐淩強忍著嘴裏的苦澀,按著空蕩蕩的胃。
    紀禹琛將唾沫吐在基亞那被捏得發白的手指上,仔細幫他擦拭汙垢。
    “別人的東西,別隨便沾手。”
    紀禹琛冷冷地說。
    基亞的臉瞬間變得陰沉,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不知為何,徐淩覺得這次sakin的行程恐怕不會輕鬆。
    ——————
    一條小路蜿蜒,陽光透過大樹的枝葉縫隙灑下,如同光雨。
    磚紅色的屋頂上積著一層薄薄的白雪。
    這是一片平和而略顯單調的風景。
    修道院簡潔的外牆和高聳的尖頂直指天空,顯得虔誠而威嚴。
    建築看起來有些年頭,卻沒有絲毫陳舊感。
    隊員們跟著那位基亞緩緩走進了修道院。
    “我們遵循純潔、清貧、服從的信條。”
    基亞麵無表情地介紹。
    徐淩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純潔?
    那個在活動現場掃她的臉頰,還怪異地扯她頭發,甚至在女廁所搞些小動作的人,談純潔?
    這真是她最近聽過最好笑的話。
    “我們淩晨五點起床默禱。完成個人任務後,自行安排。午飯後進行團體祈禱,之後是個人祈禱。晚飯後閱讀靈修書籍,之後是晚禱。睡前也要祈禱。反省之後,熄燈就寢。”
    哇,祈禱還真多……
    跟在後麵的陳浩傑小聲嘀咕。
    他們正好路過一片鋪著草坪的院子,那裏放著一輛小孩玩的獨輪車、一個秋千和搖擺木馬。
    徐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玩具吸引。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了。
    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紀禹琛顯然也看到了同樣的景象,正用力地抓住她。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雖然徐淩不知道為什麽。
    “對了,個人任務是什麽?”
    陳浩傑好奇地追上前問。
    基亞幹脆地回答:“像是做家務、打掃大廳、管理花草、負責看護之類的。你離遠點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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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神父您呢?”
    麵對陳浩傑的追問,基亞一時沒有說話。
    一陣寒風吹過。
    一直默默走著的基亞,被風吹涼了臉頰,卻仿佛很享受似的吸了口氣。
    “當然,我也打掃。”
    “打掃哪裏?”
    “就是,有需要收拾的東西時,我也會收拾幹淨。”
    陳浩傑輕輕點了點頭,退了回來。
    忽然,徐淩小聲嘀咕了一句:
    “……漢語好像也說得挺好的,怎麽剛才說話那怪腔怪調的……”
    不知怎麽,基亞竟然聽到了,直接反駁道:
    “不,我漢語說得很好。”
    “……”
    “好啦,真是……!現在要換工作服去看孩子了嗎?”
    “——!”
    就在那時。
    包括徐淩在內的所有隊員都猛地捂住了耳朵,皺緊眉頭。
    每個人都迅速地將塞在耳朵裏的無線通訊器拔了出來。
    他們緊緊抓著那個珍珠大小的耳機,表情凝重。
    那是一種如同用刀尖刺破耳膜般的尖銳噪音,是典型的信號幹擾聲,通常由頻率阻斷或幹擾引起。
    這意味著,這裏有非法的無線電發射裝置。
    一股熱氣拂過耳邊。
    紀禹琛扳過她的頭,仔細檢查她的耳朵,然後四下查看。
    他咬著牙,狠狠地瞪向基亞。
    “看來,得把耳朵裏的東西都拿掉了。”
    基亞筆直地站著,露出一絲苦笑。
    “歡迎來到我的修道院。”
    ——————
    徐淩漱了口,簡單衝洗了一下。
    她站在房間附帶的小洗手盆前,看著鏡中自己憔悴的臉。
    模糊的鏡子裏映出一張蒼白的麵孔。
    正式工作還沒開始,她的體力就已經透支了。
    她喘了口氣,癱坐在單人床上,開始換衣服。
    為什麽偏偏在那裏吐……
    她又一次無奈地歎了口氣。
    自己的狀態這麽差,紀禹琛現在連罵都不罵了嗎?
    那個動不動就喊著要她打起精神的教官去哪了?
    他現在這樣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玻璃,反而讓她心裏更覺得憋悶。
    她抖開工作服時,有什麽東西掉了下來。
    是一張對折的紙條。
    她撿起來打開的瞬間,不由得皺起了眉。< a c k a。
    馬……卡……?
    她用不太熟練的發音嚐試著讀出來。
    這時,門突然開了,紀禹琛走了進來。
    徐淩迅速將手裏的紙條攥進冰冷的拳頭裏,若無其事地抬起頭。
    但她腦子裏卻在飛快地思考著紙條的事。
    是誰放的?
    是密碼嗎?
    惡作劇?
    還是……又是基亞那個“神父”搞的鬼?
    “教官,你進門都不敲門的嗎?”
    “手給我。”
    紀禹琛沒理會她的質問。
    “為什麽?”
    徐淩下意識地握緊了攥著紙條的拳頭。
    不知為何,她覺得口幹舌燥。
    “剛才你的手跟冰塊似的,臉怎麽也這麽白。”
    “我剛洗過臉。”
    “衣服。胸口都露出來了,門怎麽不鎖。”
    “……!”
    “讓誰看見了怎麽辦,快穿上。”
    紀禹琛用帶著怒氣的眼神掃了一眼隻穿著裏衣的她。
    他似乎很不滿意那件高領的工作服,粗暴地將突出的領口往下扯了扯。
    紀禹琛白皙的臉龐和黑色的修士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剛想反駁說自己衣衫不整又怎樣,他卻猛地轉過身來。
    她的胸脯隨著動作晃動了一下。
    紀禹琛迅速拿起搭在床上的修士服,直接套在了她的頭上,沉沉地呼了口氣。
    一時間,徐淩的視線被遮住,眼前一片漆黑。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頭還痛嗎?”
    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嗯,還好。這裏的空氣比想象中好。”
    徐淩把頭從衣服裏鑽出來,穿上袖子。
    紀禹琛捉住她的手腕,卻發現她另一隻手空著。
    他便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手,揉搓著,然後開始用力按壓她的掌心。
    一股暖意漸漸散開。
    “可是,教官。”
    “等會兒下去吃飯,再忍一會兒。”
    “不,不是那個。這裏是修道院吧?不是什麽療養院之類的地方吧?”
    “什麽意思?”
    “沒……因為那位基亞神父,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
    紀禹琛沉默地看著她。
    “在活動現場說是認識我,還,還舔了我的臉頰。這次再見麵,說實話,他好像真的有點問題,說話顛三倒四的,還說什麽是我‘丈夫’把他叫到這裏來的。”
    徐淩繼續說道。
    紀禹琛握著她的手,站起身。
    “他好像對我們做過一些調查,但那些話都透著古怪。神父,對吧?姑且信之。但他要是再無緣無故碰你,我不會放過他。首先要知道——”
    “別做多餘的事。”
    一個沉悶的聲音打斷了徐淩的思緒。
    “在這裏什麽都不要做,徐淩。”
    “……!”
    “你在客戶麵前吐了,就算身體不舒服,公司也不會說什麽。你隻要在這裏露個麵就行了,至少讓薑泰坤有麵子。所以,你就安分待著。”
    這句話,重重地壓在了她本就沉悶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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