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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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留在這裏,和我一起。”
那個冰冷的聲音與先前基亞的聲音重疊。
隨後,徐淩眼中的緊張感似乎有所緩和。
呼……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下翻湧的情緒。
焦慮隻會滋生更大的焦慮。
她相信她認識的那些隊員,還有紀禹琛,一定會找到這裏來。
她知道他們不是那麽容易被打垮、會輕易放棄的人。
這樣想著,她定了定神,開始在腦中規劃對策。
與其現在貿然發泄、白費力氣,不如先保存體力,等待時機,伺機掌握主動權。
等到隊員們找到這裏時,如果她自己先垮掉了、站都站不起來,那才真是丟臉。
這麽說來,這次監禁或許不是危機,反而是個機會?
對於經曆了連續幾天奔波勞累、幾乎是強行軍的徐淩來說,眼下的監禁似乎也並非無法忍受。
從酒店停車場被劫持,到接手假的“靳憲”,再到與紀禹琛……發生那樣的關係,之後便馬不停蹄地飛到了sakin,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
嗯……
首先,需要休息。
念頭轉瞬即逝。
她放鬆了因緊張而緊繃的身體,在床上輕輕翻了個身。
她這突然放鬆躺下的舉動,似乎讓一旁的基亞顯得有些意外和慌張。
徐淩緩緩吐出一口氣,平靜地閉上眼睛。
柔軟的床鋪支撐著她的身體,帶來一絲久違的放鬆感。
“有吃的嗎?”
她忽然問。
“……什麽?”
基亞愣了一下。
“你不是說有很多話要對我說嗎?總得有點吃的吧?”
“……吃的?”
“那連點吃的都沒有?”
“…….”
“那有什麽消遣的東西嗎?比如書?”
“…….”
基亞的沉默讓徐淩默默睜開眼。
她帶著一絲責備的目光直直看向他。
“連最基本的都沒有,這算什麽監獄?”
“唉……”
徐淩歎了口氣,無所謂似的喃喃自語。
基亞隻是靜靜地瞪著她。
“你去煮點東西來吧。”
基亞似乎又愣住了,眼神有些茫然地晃動。
……
呼嚕呼嚕——徐淩一手被鏈子縛著,不太方便地將碗裏熱乎乎的麵條塞進嘴裏。
熱氣騰騰的湯麵驅散了一些寒意。
她一邊呼嚕呼嚕地喝著熱湯,一邊打量著旁邊神情複雜的基亞。
“這麵有點煮過了,太軟了。”
她評價道。
對此,基亞似乎有些局促不安,身體微微前傾。
“我……我雖然擅長做壞事,但確實不常弄這些速食。”
他有些笨拙地解釋,“湯太清淡了,也沒什麽配菜。下次……下次應該為索妮婭你準備一個更周到的環境……我想。”
“…….”
“我個人覺得,在這種事情上,表示誠意很重要。”
基亞補充道。
徐淩聳聳肩,握著筷子。
她從銬著自己的手銬開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房間的麵積、燈泡、牆紙,到地板、暖氣狀況、角落的簡易廁所,然後像個挑剔的顧客一樣發表評論:
“這鏈子有點磨皮膚,房間太窄,光線太暗,有點冷,衛生條件也不怎麽樣……”
基亞的眼角眯了起來,他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我……跟你,好像沒辦法好好聊天……”
他喃喃道,伸手握住那根鎖著她的鐵鏈,似乎在檢查什麽,又像是在穩定自己的情緒。
“索妮婭,你聽好。”
基亞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你的記憶有問題。準確地說,你沒有十歲之前的記憶。你的真名不是徐淩,是索妮婭。”
“……!”
“你來自sakin,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在這裏的這座修道院長大。”
“這又是什麽……”
徐淩低聲咕噥。
“聽到最後——!”
基亞臉色微變,突然厲聲喊道。
“你不接受這個事實,就永遠不會明白……!國情院也好,靳憲那個混蛋也好,他們為什麽要對你做那些事,你一點都不會明白……!”
“……!”
基亞突然提到國情院和靳憲,以及他們對她所做的事情,這讓徐淩心頭一震,幾乎喘不過氣。
“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被迫挨打、學習馬戲。”
基亞的聲音低沉下去,“‘教主’把我們這樣的孩子送到外麵去賺錢,就像古時候向君主獻上貢品一樣。”
“…….”
“你知道我們每天挨打時,被迫背誦的句子是什麽嗎?”
基亞看似麻木的眼神低垂下去,顯得格外沉重。
這些都是她第一次聽到的,全然陌生的故事。
十歲前的記憶?
她隻記得自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那是她關於童年最早的記憶……
但是,孤兒院之前呢?
她試圖去回想更早的事情,卻發現腦中一片空白,一時語塞。
呃……
為什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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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被一堵透明的玻璃牆擋住了嗎?
她並不困,卻感覺精神有些恍惚。
徐淩感到一陣慌亂,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基亞卻像在祈禱般,忽然抓住她的雙手,閉上了眼睛,開始低聲誦讀:
“他又叫眾人,無論大小、貧富、自主的、為奴的,都在右手上或是在額上受一個印記。除了那受印記、有了獸名或有獸名數目的,都不得作買賣……約翰啟示錄13章1617節)——”
雖然那些句子對她來說如同外語般難以理解,但她能讀懂他臉上的痛苦和偏執。
“我……該死的,那些記憶從沒消失過。”
基亞睜開眼,看著她,聲音沙啞。
“…….”
“隻有我,隻有我的腦子是清醒的,索妮婭。隻有我。所以我一刻也沒有忘記。”
“…….”
“我不想把你交給那些‘畜生’,所以我第一次殺了人。在那些‘兄弟’裏,我下手最快。隻有在你身邊,我的手才感覺是幹淨的。那時候我不懂那些聖經句子的意思,後來我明白了。我好像知道了‘上帝’是什麽。”
他直視她的眼神,深邃中帶著一絲奇異的脆弱。
“可是一睜眼,你就不見了。但我一直不相信你死了。”
“……!”
“所以我一直在找你,從那個不知名的國家,一路找到sakin……整整三年。”
他描述著那些光著腳在路上奔波尋找的日子。
他似笑非笑地皺著眉,將自己的臉頰在徐淩的手背上輕輕摩挲。
低垂著頭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疲憊,又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脆弱。
“所以,求你了,現在就待在我身邊。”
但徐淩感覺不到他緊握的手傳來絲毫暖意。
不知為何,眼前這個流露脆弱的基亞,讓她感覺有些熟悉,仿佛看到了某種困境中的影子,但又像隔著一層玻璃看展覽品,無法產生任何真實的觸動。
她抽回被抓住的手。
“對不起,”她說,“我覺得那些記憶不屬於我。”
“……!”
“我想要尋找的,不是什麽童年的記憶。”
必須在這裏做個了斷。
她和隊員們,不能再因為這些糾纏不清的過去而受到傷害。
帶著這樣的決心,她把話說完。
基亞聞言渾身一震,臉上血色盡失,顫抖著喊道:
“這不是別人的事,這是你的事……是找回你作為索妮婭的本質的事!”
“找回它又怎麽樣?”
徐淩平靜地反問。
“……!”
“我已經二十八歲了。現在聽到這些,我沒有任何感覺。不管我十歲前做過什麽,出生在哪裏,現在的我,會因此改變嗎?”
“索妮婭,你……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嗎?”
基亞不敢相信地問。
他咬著嘴唇,臉上露出一種受傷和不解的神情。
“你為什麽要因為國情院那些家夥而結婚……!”
“我愛他。”
徐淩清晰地說道,指的是靳憲紀禹琛)。
“……!”
基亞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臉上原本徘徊的複雜情緒消失了,目光變得冰冷而僵硬。
他原本白皙但帶著疲憊的臉,表情變得模糊不清,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
不一會兒,他的臉色變得異常慘白。
“那我呢——!”
他像是被徹底激怒了,猛地將桌上吃剩的麵碗狠狠摔在地上。
麵碗碎裂,湯水四濺。
基亞表情陰沉扭曲,就像一個遭到徹底背叛的人。
他喘著粗氣,眼神因憤怒或激動而顯得有些模糊。
“我隻看著你一個人,才堅持到現在……!不是別人,為什麽偏偏是你,要親手埋葬我的索妮婭——!”
他失控地吼道。
他茫然失落的表情消失了,濕潤的眼底泛起了陰冷的黑色。
“別搞錯了……!那不是愛!是因為你父親!一切都是因為你那個該死的父親才開始的!”
房間裏陷入了冰場般的沉默。
徐淩眼睛都沒眨一下,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基亞則死死地盯著她,似乎在期待某種反應。
扭曲的期待在空氣中執著地蔓延。
時間仿佛停止了,彼此的呼吸都像凝固了一般。
最終,徐淩歪了歪頭,臉上那毫無波瀾的表情打破了寂靜。
“所以,繞了一圈,還是我的錯?”
她語氣平淡,甚至帶著一絲譏諷,“國情院找上我,靳憲需要撤離,我丈夫有理由離開……根源都在我那個素未謀麵的父親?”
說著,徐淩臉上突然露出一個近乎譏諷的笑容。
“父親,父親。”
她像練習發音一樣,把這個詞念了幾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這個詞,對她來說真是陌生得可以。
她揉了揉後頸,態度慵懶,仿佛在聽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故事,或者說,在粗略地翻看一本別人的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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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這麽多,所以結論就是,要我們倆一起在這個小屋裏生活?”
“因為我什麽都知道!因為我認識靳憲!”
基亞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聲音尖銳。
“……!”
徐淩的眼神猛地一晃。
“你是不是急著要找那個男人?”
基亞緊逼著說,“那就找到靳憲,處理掉他不就行了?那樣你就能死心了,就能和我一起活下去了?你想親自處理靳憲的屍體,我幫你!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就……唔——!”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淩冰冷的聲音打斷,那聲音像一把銳利的筷子猛地刺向他。
“‘屍體’這兩個字,別從你嘴裏說出來。”
“……!”
“而且,你搞錯了一件事,基亞。”
徐淩冷冷地說,“我,就算要被關在小屋裏,那也是和我丈夫關在一起。就算要死,我也會親自動手,輪不到別人來碰。你想碰誰?誰又敢碰誰?”
“…….”
“如果我真要住在這個修道院,”她繼續說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令人膽寒的意味,“那隔壁房間裏,一定會放著靳憲。我會每天晚上過去看他,白天也守著,看著他的血慢慢幹涸,看著他的身體慢慢變老、腐爛。就算那股味道會沾滿我的衣服,我也甘之如飴。你明白嗎?”
基亞的臉一寸寸變硬,最後變得鐵青。
那張扭曲的臉上,仿佛又恢複了一絲屬於活人的、劇烈的情緒波動。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徐淩最後說道,聲音裏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驅逐意味,“請你靠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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