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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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周雪軒的臉瞬間僵住。
    紀禹琛表麵上依然鎮定,但他緊握的拳頭卻絲毫沒有鬆開,臉上隱隱透出一種不耐煩。
    “必須在鬧出更大的事前,盡快把她帶回來。”
    紀禹琛強調。
    “你是要去阻止事端,還是嫌事不夠大?”
    周雪軒反唇相譏。
    周雪軒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
    但麵對她那帶著幾分得意的目光,紀禹琛心裏沒有任何動搖。
    他隻覺得,這是他最後一次表明自己立場的機會。
    他的腦子裏,滿滿當當都是徐淩。
    但在醫院的那些日子裏,他對她的感情越是滋長,那種根深蒂固的恥辱感也越是強烈。
    明明接受了她的擁抱和親吻,可事後清醒時,卻感覺像是在做噩夢。
    他難道還有良心這種東西嗎?
    他自嘲地想,死了又醒過來的人,怎麽可能還有那種東西。
    這比他想象的還要痛苦。
    每當護士把沾滿汙血的紗布扔進垃圾桶時,他那點自認為卑劣的清醒自覺也隨之變得毫無意義。
    就這樣,他承認是徐淩贏了。
    一條他從未想過會走的路,硬生生被她開辟了出來。
    “禹琛,我勸你最好別走那條路。”
    這時,周雪軒銳利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現在能安穩度日並非奢求。”
    紀禹琛沒有回應。
    周雪軒撚熄了抽了一半的香煙,又點燃了第二根。
    濃密的煙霧再次像簾子一樣遮擋住她的表情。
    “不隻是靳憲是假的。對你來說,‘夜梟’、那個婚房、那段婚姻,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虛幻的,你到底在迷戀什麽?想把它找回來?還是想在那裏得到救贖?”
    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一股食物腐爛的餿味,又或許是有人在這廢棄的店裏隨地小便留下的臊臭。
    在這樣的環境裏,周雪軒卻依舊一絲不亂,優雅地交疊起雙腿。
    “所以,你以為亮出你的身份,哪怕隻是一點點,就能免罪了?”
    周雪軒冷笑。
    “我準備去坐牢。”
    紀禹琛平靜地說。
    “……什麽?”
    “不用多說。瀆職、泄密,什麽罪名都行,我認。”
    “……”
    “道上的規矩,犯了錯砍一根手指就算了結。這次,就算我留下一根手指吧。”
    “我們的工作,一根手指也損失不起。”
    周雪軒聲音冰冷。
    “那你就再砍掉一根?”
    紀禹琛挑釁地回敬。
    周雪軒發出一聲得意的輕笑,徑直站起身。
    走過紀禹琛身邊時,這位副院長穿著高跟鞋的腳,“不經意地”狠狠踩在了紀禹琛那隻受傷的腳上。
    剛剛縫合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紀禹琛疼得咬緊了下頜。
    而她卻像是撚滅煙頭一樣,用腳跟在他傷處用力碾壓轉動了幾下才移開。
    “把‘夜梟’抓回來,讓她和她那個心心念念的人見上一麵,倒也不錯。”
    周雪軒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但就像當初一樣,紀禹琛,‘夜梟’的丈夫該做的,就是永遠消失在她麵前,不是嗎?”
    瞬間,一股怒火直衝紀禹琛的頭頂。
    他猛地握緊拳頭,下頜繃得死緊,幾乎是咬著牙說道:“別為了讓自己心裏好過,就拿靳憲說事。”
    “媽的!”
    紀禹琛低吼,“你這話聽起來,就是要讓徐淩繼續不幸下去!”
    “適度的不幸,” 周雪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冷得像冰,“總比死了要好,不是嗎?”
    “恨一個人,說明還有力氣活下去;想念一個人,意味著有理由堅持;而尋找一個人,哪怕希望渺茫,也是支撐下去的動力。可你把這些都毀了,你覺得‘夜梟’還會留在你身邊嗎?”
    周雪軒緊盯著他,“沒了這些,‘夜梟’反而會被徹底摧毀,如果連最後的希望都沒了…… 所以,如果你對現在擁有的一切不再有絲毫留戀,那麽……”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陰冷,“……最終的結局,恐怕會和你父親一樣。”
    她突然伸手抓住了紀禹琛的衣襟,湊近了低吼:“如果她落入r國人手裏,‘夜梟’的頭蓋骨會被切開!在你夠不到的地方,一輩子見不到陽光,活生生變成一具腐爛的行屍走肉!”
    砰!
    紀禹琛終於忍無可忍,猛地將周雪軒推撞在牆上。
    這無疑是越界了。
    野火般的憤怒瞬間席卷了他的理智,仿佛要燒毀整個大腦。
    他一手扼住她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將她死死按在滿是塗鴉的肮髒牆壁上。
    此刻在他眼裏,周雪軒不再是上司,隻是一個他恨不得當場扼死的目標。
    被扼住脖頸的女人,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你……你該……隻斷我一條胳膊就夠了……”
    周雪軒的聲音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陰森的、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將在內部爆炸般的顫抖。
    紀禹琛湊得更近,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緩緩吐出一個名字:“代號:s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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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瞬間擊中了周雪軒。
    她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似窒息和恐懼的表情,之前挺直的脊背垮了下來,發出嘶嘶的、粗重的喘息聲。
    紀禹琛死死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你這瘋狗……想做什麽就做吧……!”
    她臉上血色盡失,一片死灰,仿佛已經認命。
    兩人激烈交鋒的目光在空中凝滯了片刻。
    最終,周雪軒像是被無形的恐懼追趕著一般,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絕望和淒涼。
    她慢慢地、艱難地開口,聲音幹澀:
    “peter……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在最初的‘洗腦’實驗中獲得所謂‘成功’的人……”
    她茫然失神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最初隻是通過注射特殊溶液,對目標施加永久性的催眠效果,隻有通過特定媒介才能解除,所以被貼上了‘洗腦’的標簽,但準確地說,那是一種極其強烈的心理暗示植入。”
    “……”
    “但他沒有止步於此,他更進一步,相信通過在頭顱內植入電子芯片,可以實現對人的完全控製和‘回收’利用。”
    她猛地睜大了眼睛。
    “事實上,他完成的研究草案據說幾近完美。但當時的技術無法支撐實現,相關資料隻能被列為最高機密。一想到能夠‘回收利用’人類,所有知情方都變得貪婪無比。”
    紀禹琛眉頭微蹙,但沒有打斷,隻是靜靜地聽著。<國人也對此垂涎三尺。所有人都清楚,誰先掌握這項技術,誰就能成為世界頭號強國。誰先拿到peter的研究草案,誰就能稱霸世界。高層人物的想法,到哪裏都一樣。”
    周雪軒的眼神在那一刻也有些恍惚。
    “然後peter就成了個徹底的混蛋,帶著他的研究消失了,沒人能找到。可是……”
    忽然,她泛紅的眼睛劇烈地顫抖起來,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懼:“那是他女兒的……”
    她用力咬著嘴唇,唇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幾乎聽不清的低語,卻像重錘一樣,將紀禹琛之前所知的一切行動和邏輯徹底擊碎。
    一直以來如同冰山般毫無波動的周雪軒,第一次露出了她的另一麵。
    “他……在他女兒的大腦裏……留下了他所有的研究遺產!”
    “……!”
    紀禹琛的瞳孔驟然收縮。
    周雪軒再次抓住他的衣領,手指緊緊按著自己的嘴角,仿佛極力壓抑著什麽。
    這個動作充滿了談論禁忌話題時的巨大恐懼。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幫你截取那些情報?知道他有個女兒的人極少,少數幾個知情的特工,現在也差不多都死光了——”
    她冷笑的眼睛難看地眯起,冷酷地盯著他。
    “也許,你很快也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
    紀禹琛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是否還好好地用雙腳站立著。
    “‘夜梟’絕不能被外界發現。就像一直以來那樣,讓她繼續尋找她那虛假的丈夫吧。我們隻需要蒙住她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地操縱她、利用她——這樣對她才是最安全的!”
    “你現在這樣!是要親手毀掉那個好不容易為她構築的安全假象嗎!”
    她痛苦地尖叫。
    “我不知道怎麽才能‘漂亮地’保護好什麽東西!”
    這句話像是她對自己說的。
    紀禹琛扼住她脖子的手,慢慢鬆開了些力道。
    “有些任務,一旦開始,就是一輩子的事,哪怕要拚上性命。責任感就是如此,禹琛。”
    她喘息著說,“你真正要拋棄的不是負罪感,而是你那想要被愛的、過度的渴望。”
    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荒謬感攫住了紀禹琛,仿佛這一切都是一場瘋狂的鬧劇。
    想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徹底砸爛的凶狠念頭在他心中肆虐。
    “如果真是為了‘那女人’,” 周雪軒推開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領,最後看了他一眼,“就別再輸給你心裏那個懦弱的紀禹琛。”
    最先離開這家破敗餐館的是周雪軒。
    紀禹琛獨自一人被留在廢墟之中,最終隻能將那火球般翻騰的情感強行咽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像一棵枯樹般在這裏站了多久。
    嘴唇、舌頭、喉嚨,都像是被無形的鐵絲緊緊勒住,又像是被某種藥物麻痹了一般,動彈不得。
    他麵色凝重地看了看手表。
    用來整理思緒和消化信息的時間少得可憐,但一想到正駛向遠海的徐淩,他那因傷勢而有些蹣跚的腳步便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他終於在那張周雪軒先前為他拉開的椅子上坐下,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
    那是“夜梟之籠”結束那天的照片,是他們的結婚照,他一直沒有扔掉。
    照片上,徐淩穿著潔白的連衣裙。他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她的臉龐。
    隻有作為‘靳憲’的時候,他才能做她的丈夫……
    這個念頭讓他心口一窒。
    紀禹琛猛地站起身。
    這也是他,時隔許久之後,再次去“見”他的妻子。
    他眼中的所有光芒都消失了,隻剩下冰冷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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